如果有一天中国的电影带着自己独有的气质在世界舞台上独树一帜,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昨晚友人邀约,前来为心心念念的《罗曼蒂克消亡史》贡献票房。尤记得电影刚上映时,舍友观影回来,为自己迟到30分钟懊悔不已,二话不说去阅读各大影评努力构全这个故事。是的,这部故事好似炫技般将故事拆解重构,错乱的时间线,跳跃的场景,反复的黑屏,注定这是一部小众的影片,正如导演程耳在电影里所讲,这是拍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
剧照:明星吴小姐给王妈讲自己出演的电影
《罗曼蒂克消亡史》就像是一位工匠大师精雕细琢的瓷器,用极尽艺术的方式展现出来。没有二刷,用自己时常跳闸的记忆力结合网络影评,大体按照时间线讲一讲这个故事吧。
以下严重剧透。
大老板(倪大红)为了交际花小六(章子怡)与妻子离婚,但是结婚之后,小六仍然在江湖上招蜂惹蝶,被称为“花痴”,让大老板丢了颜面。陆先生(葛优)为了给大佬挽回颜面,也为了让小六满意,答应让交际花强塞进大导演的电影《花好月圆》里做女主角。
进入剧组不久,小六又与男主角(韩庚)搞在一起,陆先生再次出马,负责处理摆平这件事。陆先生其实是喜欢小六的,但碍于自己身份与自己的大老板,他还是向大老板说:“要杀我就派人去杀,我不会犹豫。”大老板应该懂得陆先生的心思,让陆先生把小六逐出上海滩,遂了各自的心愿。
陆先生委派自己的妹夫渡部(浅野忠信)送小六去苏州。途中妹夫兽性大发,杀了其他人,强奸了小六,并把她囚禁在自己的日料店,日日发泄兽欲。
战争前夕(淞沪会战),时局紧张,工人罢工,腐败的政府囚禁了工人,陆先生出面与政府方面的周先生谈判,用一顿早餐的时间,让周先生的妻子被割手(剧中陆先生下达的命令是上道点心,然后杀手车夫(杜淳)就派手下(王传君)去斩手),周先生也被活埋。随后,有日本人求见,想一起开办东亚共荣银行,会谈中,陆先生坚决拒绝了日本人的合作要求,但自家老二却流露出合作的意向,等于是向日本人预定了对陆先生的谋杀。
陆先生的管家王妈(闫妮)被杀后,双方在妹夫家的日料店会谈。会谈破裂,枪战爆发。日料店的枪战事实上是妹夫的一场苦肉计,妹夫是日本间谍,在上海多年只是为了日本战争效力,妹夫诈死,放走陆先生和车夫实则是为了让他们照顾自己仍然深爱的两个儿子。陆家满门抄斩,陆先生流亡香港。
淞沪会战爆发,妹夫参加日军前往南洋作战,临走前,对小六,没有下手杀死。
陆先生在香港苟延残喘,委托车夫和老五(钟欣桐)杀掉背叛家族的老二。随后香港遭日本人攻击,戴先生(这里戴先生从未露面,实为戴笠)委托陆先生照顾吴小姐(袁泉)一起逃到重庆。
战争结束前夕,陆先生从重庆返回上海,在收容所找到了小六。随着美军的参战,日本战败,妹夫渡部被俘。陆先生带着两个侄子(妹夫渡部的两个儿子)与小六、车夫南下吕宋岛美军战俘营,用两条黄金换出妹夫,妹夫知道自己出去就会死,不同意签署协议出去,陆先生当着他的面,让车夫杀了他的大儿子。为了小儿子继续活下去,渡部出去接受小六的复仇,一枪了却恩仇。
内战爆发,陆先生孑然一生出亡香港。
导演的叙事方式很古怪,有点2015年优秀国产片《心迷宫》的味道,也像经典电影《记忆碎片》,与日本人谈判银行的过程也让我想到了前段时间重温4遍的《教父》。如果你看过《穆赫兰道》,肯定会被导演打造的梦境折服,而这部电影每一段情节的安排,又好似陆先生在追寻自己的记忆去回顾往事一般。
和菜头在文章中这么讲:
它讲述的是一个人对自己真实欲望的恐惧和愤怒。陆先生心底里喜欢交际花,但是不敢有任何动作,连调笑都不可能,需要随时克制这种欲望。但是,他的日本妹夫却如同他的欲望执行人一样,实现了他的欲望,而且是以最为狂野的方式实现。于是,他对妹夫产生了无可抑制的狂怒,万里追踪,牺牲自己的外甥也在所不惜。
陆先生自然也喜欢钱,他清楚地知道日本人占领上海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对于他来说,有一万个理由应该和日本人合作。但是他不可以,他要面子,他的大老板不同意那么做,更不用说后面始终没有露面的“戴先生”。所以,当老二选择和日本人合作的时候,他的愤怒并不单纯是因为感到了背叛。而是他看到了自己的欲望变成了现实,这种现实看起来丑陋狰狞极了。
他都曾拥有过这样的可能性。
那么,他的现实处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所选择的那条道路走下来,是满地的废墟。他所克制而未能走上去的那条道路,同样是残垣断壁。到头来,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他的理性,还是欲望,都指引他前往一条死路。所以,这不是他的选择问题,而是因为他身处那样一个时代,所以一切野心、一切营造、一切欲望,最后只会变成灰烬。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就已经蕴藏着无可避免的衰朽。而他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在我看来,这就是电影英文名的由来:The Wasted Times.
影片的摄影让我想起了《布达佩斯大酒店》,色彩的运用,构图的对称,景深的均衡,以及让人大呼过瘾的垂直俯拍镜头。
我相信每个观众在观看完这部电影,都会记住程耳,这位编剧加导演,希望他能给我带来更多优秀的电影。
回归到中文名《罗曼蒂克消亡史》,往事如烟,到底什么是罗曼蒂克?它又为何消亡?参考知乎上的回答,男人的罗曼蒂克在于重情义,规矩,讲究。女人的罗曼蒂克在于想要去抗争,掌握自己的命运。而这一切,在最后陆先生下令杀了大侄子,小六杀了渡部后,消亡了。
这是一部导演没有把观众当傻子糊弄的电影,再快要退出院线之际,推荐给大家。
剧中插曲,非常喜欢。
渡边在让车往后倒的时候,那么一瞬间,小六也许真的幻想自己会回到上海。
回程的出租车上,司机师傅跟我抱怨,现在社会人太浮躁了,都在向钱看,大家都在为自己留后路而不择手段,赚多少钱都不够。
尚在学校这个仍然可以放肆高呼希望、梦想的我,那一刻,对融入这个社会的参与者的无奈,有了一丝丝体会,一丝丝罗曼蒂克再次消亡的味道。
今日,京城,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