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杰克逊一直梦想生活在一个充满爱、没有饥饿、没有痛苦的世界,终其一生,他都在为自己梦中的世界而奋斗。他太过理想了,而理想主义者注定悲情。
若他还在这世上,今天,是他61岁的生日。十年过去,曾缠绕他的流言还没有散去。如今,有人还在怀念他,也有人还在觊觎他的遗产。
不过,这些红尘纷扰,是是非非,早与他无关了。
文| 云山
1987年,29岁的迈克尔·杰克逊在自传中写道:
现实却是,他还没来得及变老,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2009年6月25日,迈克尔·杰克逊因被注射过量异丙酚等药物陷入昏迷,抢救无效死亡,终年50岁。
他开创了一个流行音乐时代,创造了太多神话:唱片销量世界第一,十个吉尼斯世界纪录,唯一能戴着墨镜进入白宫和被几届总统以高规格礼节接待的艺术家......
如果他还在,今天,是他61岁的生日。
光阴一寸一寸刻进流逝的生命,岁月汇成长河,从春流过夏,又飘过冬,十年弹指而过。
我们才惊觉,原来距离他离开我们,已经十个春秋了。
1958年8月29日,迈克尔·杰克逊出生于美国的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是一名钢厂工人,母亲行动不便,家里共有九个小孩。
不到5岁,小小的迈克尔就跟着自己的四个哥哥登台演出,凭借着他独特的舞台感染力和穿透灵魂的嗓音,很快就成为乐队的主唱。
在他短暂的童年记忆中,没有伙伴,没有玩乐,只有夜以继日的排练和演出。
一放下书包,他就要拿起吉他和话筒,出没于深夜的酒吧、俱乐部,在晨光熹微之时,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中,背起书包赶往学校。
排练室的对面是一座儿童乐园,排练的时候,小迈克尔透过窗户遥遥望去,听到乐园里频频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他却只能在心底想象,自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小迈克尔喜欢唱歌,也喜欢舞台。然而,没日没夜的排练、演出,对于一个5岁的小男孩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更残忍的,是父亲的暴虐。
迈克尔·杰克逊和他的父亲(右)母亲(左)
在迈克尔·杰克逊的生命中,父亲从来不是一个温情的象征。一个音调没有唱好,一个步子踏错,下一秒,父亲手中的皮带就抽在他瘦弱的身上。
在儿时的记忆中,父亲的面容甚至是模糊的。更清晰的是,父亲手中的皮带、棍子,那上面有他的血迹,他的眼泪,他的脆弱。
后来,身上的伤痕渐渐淡去了,心里的伤痕,却日复一日地加深了。
在那般惨淡的岁月中,音乐是这个男孩唯一的抚慰。
7岁时,第一次听到披头士的《It's only love》,仿佛有一股暖流划过皮肤,源源不断地涌入心脏,如春风吹过荒野,所过之处,春意盎然。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爱注入音乐中的力量,像是有一根杆子将灵魂从浊世中挑起,将其置于一片清明、祥和、广阔的天地之中。
这样的感受让他浑身颤栗,让他想要流泪。
那时起,他就有了一个梦想,要用音乐将全世界的人连在一起,用音乐和爱,感染世人。
于是,孤独的少年一天天长大,没有变得冷漠,也没有给自己的世界筑起一道城墙。相反,一颗心却愈发柔软了。
他因深知无爱的苦楚,因而更加呼唤爱、渴望爱、拥抱爱。
二十世纪80年代,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黄金时代。
专辑销量稳坐冠军宝座,最高创下41亿美元收益,包揽格莱美各项大奖。自创的太空舞步,在全世界掀起一股狂潮。
他作品中的颓废与绝望、愤怒和失落唱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声,然而这并不是迈克尔·杰克逊的全部。
相比之下,他在歌曲中呼吁种族平等、世界和平,所体现出的对这个世界的爱,才是迈克尔·杰克逊最动人的地方。
年少之时,去非洲巡演,亲眼目睹非洲之惨状,少年便许下心愿:
1983年,非洲爆发了世纪大饥荒,波及34个国家,近2亿人面临着饥饿的威胁。荒凉的大地上,哀鸿遍野,回荡着一曲沉痛的生命悲歌。
那一段日子,迈克尔·杰克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想出一段旋律,他便会带着自己的妹妹珍妮去一个安静且封闭的地方,闭上眼睛,可以感受到纯粹的音乐力量。
他轻轻地哼给珍妮听,几个音符,一段节奏。然后问妹妹,你听到这声音后看到了什么?
珍妮回答,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非洲儿童。
迈克尔·杰克逊欣喜若狂,他对妹妹说,你说对了,这就是我的心声。
《We Are The World》就是这样创作出来的。
1985年1月28日,迈克尔·杰克逊邀请了欧美乐坛45位著名歌手,连夜录制。
3月6日,这首歌在全球8000个电台同时播出,销量收入的6500万美元,悉数用于非洲赈灾。
有人说,在录制《We Are The World》之前,迈克尔·杰克逊是全球最成功的艺人;但在此之后,他便是全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家。
1987年的秋天,迈克尔·杰克逊开始了他的中国之旅。
唯一一次的中国之行,他没有选择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而是去到了广州中山的农村。
从三乡庸陌村到南朗翠亨村,这位世界巨星没有丝毫的架子,他戴上斗笠,漫步于田间,细细地品味着中国的乡村风光。时而驻足凝眸,时而开怀大笑。
农舍、稻田、池塘、鸭鹅,对于迈克尔·杰克逊而言,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老大爷修补农具,老太太喂鸡,他都会在一旁静静观察。
逢着老人或小孩,他便会给红包。在一群孩子面前,他笑得那样纯粹。
他还特地去拜访了一位当地的老奶奶,一见面,就给了老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起初,老奶奶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在后来的相处中,也慢慢敞开了心扉。
迈克尔·杰克逊主动牵起老奶奶的手合照,就像她的孙子一样亲切。临行前,为了感谢老奶奶的招待,他塞给老奶奶2000元钱,让老奶奶买东西吃。
在当时的中国,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离开中国时,他只带了一件中山装。后来,他回忆道:“中山的风光和瑞士很像,一切都是那样的翠绿。”
这段微小的经历,湮没在迈克尔·杰克逊波澜壮阔的一生中,鲜少为人所提及,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中窥见他骨子里的善意。
迈克尔·杰克逊这一生,独立支撑起39家慈善基金会,捐款超过6亿美元,是吉尼斯世界纪录中捐款最多的人。有人说,他做慈善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他开演唱会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人们更关心的,始终是缠绕在他身上的丑闻。
他整了多少次容?他皮肤变白是白癜风还是漂白?他究竟是不是同性恋?
在众多的流言蜚语中,性侵丑闻成为最具爆炸性的一个,给了他单薄生命中的致命一击。
迈克尔·杰克逊第一次见到白血病患儿加文·阿维佐时,男孩坐在轮椅上,面色如雪,头发全掉光了,身体单薄得像是一张纸片。
只看了一眼,迈克尔·杰克逊就心疼了,他说,这个男孩太可怜了,失去了应有的童年。
于是,他带这个男孩去最好的医院,找来最好的医生,带男孩去他的家游玩,爬上最高的大树,俯瞰整个城市的奇幻景致。
迈克尔·杰克逊帮助男孩治好了癌症,等来的却是男孩和他的母亲指控他性侵。而这个男孩的母亲在不久前,还拿着迈克尔·杰克逊给孩子治病的钱,去做整容手术。
漫长的调查和庭审,一次次地上法庭,被记者包围、质询,被头版报道。
一次又一次,他面对镜头说,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
迈克尔·杰克逊为自己申辩
可是,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一个善良的巨星,和一个有娈童癖的巨星,后者似乎更具谈资。
经过长达两年的审判,2005年6月底,迈克尔被法庭宣判无罪。
然而,性侵的流言却并未因此而消散,它依旧是缠绕在迈克尔·杰克逊身上的梦魇,一点一点摧毁他,让他陷入绝望。
他不懂,为何自己以爱拥抱世界,世界却以恶意回馈他?
这不是迈克尔·杰克逊第一次被指控性侵了。
1993年,一位名叫埃文·钱德勒的牙医,指控迈克尔·杰克逊性侵了他的儿子乔丹·钱德勒。这起事件中的男孩13岁,与迈克尔·杰克逊相识一年。
起初,男孩坚决否认迈克尔·杰克逊性侵他,一直和男孩生活在一起的母亲和继父也始终站在迈克尔·杰克逊这一边。
后来,男孩被他的生父强行带走,待再次出现在公众前,男孩开始一口咬定迈克尔·杰克逊性侵他。
霎时,迈克尔·杰克逊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骂声铺天盖地而来,人们纷纷唾弃他、辱骂他,将他从神坛扯下,再推向地狱。
那时,正值迈克尔·杰克逊全球巡演之际,为了不影响巡演,公司和他一致决定选择庭外和解,迈克尔·杰克逊向埃文·钱德勒支付了2200万美元赔偿。
他用2200万美元平息了这一场闹剧,却无法平息世人对他的非议。
直到16年后,迈克尔·杰克逊去世后的第三天,30岁的乔丹·钱德勒在社交网站上承认,当年是受父亲指使,迈克尔·杰克逊并没有性侵他,他希望自己能得到原谅。
半年后,钱德勒的父亲饮弹自杀。
可是,这样的道歉对于迈克尔·杰克逊而言,终究还是太迟了。
迈克尔·杰克逊和孩子们在梦幻庄园
Have you seen my Childhood?
你可见过我的童年
I'm searching for that wonder in my youth
我正在寻觅儿时的欢乐瞬间
Before you judge me,try hard to love me
请试着喜欢我,在你对我做出判断之前
他建造儿童医院,探望患病儿童;
他去往巴西的贫民窟,探望贫民;
他不停地将自己的演出收入、唱片收入悉数捐出……
This one's for all the lost childrenl
这首歌是献给所有迷路的孩子
wishing them well
愿他们一切安好
And wishing them home
希望他们能早日回家
临终前医生录下的音频里,昏昏沉沉的迈克尔·杰克逊,还在期望为孩子们打造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儿童医院。
“因为他们不开心。我想要给予他们这些。我要这样做。”
弥留之际,他这样呢喃着。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在迈克尔·杰克逊的追悼会上,黑人牧师告诉他的三个孩子:
一直以来,迈克尔·杰克逊都被媒体塑造成一个怪物:
整容怪、漂白皮肤、变性人、同性恋、娈童癖......每一个贴在他身上的标签,都足以把他推向深渊。
这样的流言一直困扰着他,一度造成他的抑郁,以致不得不服药。
微笑吧,尽管你的心在隐隐作痛
微笑吧,即使心已破碎
只要天空还有白云朵朵,你便能走过一切
他一次次为自己辩解,一双眼睛纯真无辜,像个孩子般无助。
直到后来,他也厌了、倦了、绝望了,眼里再没有孩子的天真,只剩下数不尽的疲惫。
每人都在寻求控制我
看上去我在这世界中有一个角色
我是那么困惑 你能否为我引路
你会为我而守侯吗
他太过理想了,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纯净和真善美的执念。然而,在这个现实的世界,理想主义者注定悲情。
没有人真正理解他,人们视他为巨星,却从未给过他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尊重。如今,他已去世十年,那些流言却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
就在几个月前,一部名为《逃离梦幻岛》的纪录片再次指控迈克尔·杰克逊性侵,片中的两位主人公向迈克尔·杰克逊遗产委员会索赔数百万美元。
可早在2009年,FBI公布了自1993年起长达十四年对迈克尔·杰克逊性侵案的调查结果,在三百多页的调查记录里,整整18个Nothing,迈克尔·杰克逊完全无罪。
即便抛开FBI 的调查,这部纪录片也是漏洞百出。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
然而,不管这个世界如何纷扰喧嚣,都与他无关了。
迈克尔·杰克逊的母亲曾说:
他一生说得最多的词便是“love”,他是推崇大爱的人,就像他在《We Are The World》中唱得那样:
每去一个地方,他都会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孩子。
听闻一个身患绝症的男孩对妈妈说起自己死后要穿什么衣服,这位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世界巨星,竟然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躲在洗手间里哭泣。
他说,他无法想象一个12岁的男孩告诉妈妈该怎么埋葬自己。
他讨厌看到人们受苦和贫穷,便尽力去向那些需要的人伸出援助之手,直到自己毫无分文。
去世前,迈克尔·杰克逊立下遗嘱,将遗产的20%捐给慈善基金会。在他走后的十年,随着遗产不断增值,又有数亿美元陆续捐出。
迈克尔·杰克逊一直认为,衡量名人成功的真正标准,是他用名望和财富做了什么。所以,他一直在回馈这个社会。
终其一生,他都只是一个爱的信徒。他守护爱,就像是守护自己的信仰。
他做到了,用尽半生。可当他遭遇疾病、诽谤、诬告等种种伤痛的时候,却没有人给他抚慰。
有人说,迈克尔·杰克逊一直致力于治愈世界,他写Heal The World,成立“治愈世界”儿童慈善基金会。
治愈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使其愈发美好
为你,亦为我
更为全人类
他治愈了很多人,却独独治愈不了躯体里那个从5岁起,就被冻住了的自己。
在2003年的纪录片《走进迈克尔·杰克逊的生活》中,主持人问他:
“你看上去一直都很寂寞,是这样吗?”
“是的,我一直都寂寞,寂寞得要死,有时甚至想在街上找人倾谈。”
镜头前,他这样回答,神情是那样落寞。
现在的迈克尔·杰克逊,想必已不再寂寞。
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梦中的理想国度。那里充满爱,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痛苦。
可是,时光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男孩,他有着最单纯的灵魂,和最复杂的人生。他拥有天籁般的嗓音,一生坎坷曲折,却仍然微笑着告诉我们:
那声音温柔且坚定,穿透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如他爱着我们,似永恒不变的日月,跨越山和海,也要将我们环绕。
未成名前,迈克尔·杰克逊和哥哥们在一家名叫“幸运先生”的酒吧卖唱。唱一晚上,每人可以得到一美元的酬劳。
后来,这间酒吧毁于一场大火。经营者将酒吧重新整修后再度开业,没多久,又迎来一场大火。从此,这间酒吧就无人敢接手了。
30年后,人们寻访迈克尔·杰克逊的旧迹,那里仍是一片败落。
人人都说,“幸运先生”酒吧诞生了一位世界幸运儿。可没有人在意,这位幸运的黑人男孩,在承受巨大荣耀时,也承受着巨大的诋毁和无边的孤独。
你并不孤单
有我在你身旁
尽管我们分开很远
我也永远与你同在
多年来,在舞台上,迈克尔·杰克逊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太过成功,没有人去留意他的脆弱。
都说他是神,人们都以为,神不会痛,不会受伤,不会难过。
可人们都错了,神也会痛,也会流泪。
迈克尔·杰克逊做了半辈子的神,下辈子,请让他做个幸福的孩子、简单的凡人。
部分参考资料:
1、《太空步:迈克尔·杰克逊自传》
2、《走进迈克尔·杰克逊的生活》
图片来源:网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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