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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末下午，西单大悦城，好闺蜜杜宛如和赵子琪，在女装店里选衣服。

“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杜宛如选了一款帽子，在试衣镜前照了又照，“说了怕你受伤害，不说吧，又替你委屈。”

 “咱们俩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赵子琪看了看杜宛如的帽子，“嗯，不错不错，挺符合你的气质，现在夏天了，戴这种正合适。”

“那我真说了啊。”杜宛如把帽子放回架子上，又拿起一旁的裙子，“我说了你答应我不要生气，我不想给你添堵。”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啰嗦了？”赵子琪走过来，搂住了杜宛如的肩。“还记得当初我们上大学那会，人家都喊我赵哥吗？哈哈哈哈哈，你赵哥还有什么事是扛不住的？”

“向宇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注意一下。”杜宛如把裙子放回架子上，坐下来，又开始试穿凉鞋，“我听人说，好像是某个大酒店的前台。”

“就这事儿是吧？有就有吧。”其实赵子琪心里翻江倒海，但硬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毕竟，她答应了杜宛如，不能生气。

“你没病吧？”杜宛如走过来，摸了摸赵子琪的额头，“我说，你老公，出轨了，你一点儿也不惊讶？也不愤怒？”

“男人出轨不是家常便饭么？出就出吧，等年纪一大，就消停了。”赵子琪的口吻，好像被出轨的是杜宛如，而她在劝慰一样。

02

逛到天黑，和杜宛如告别，独自开车回家的路上，赵子琪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

和向宇结婚才一年，两个人如胶似漆，恨不得出门就把对方挂在脖子上，像挂配饰一样，片刻不离身。也不怕别人笑话，平日里发朋友圈，为了秀恩爱，赵子琪甚至都想把两人的啪啪啪视频传上去，她和向宇就此还研究过，是从前戏发起，还是从高潮发起，毕竟小视频只有短短几秒钟……向宇怎么可能出轨呢？不可能不可能。赵子琪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甩掉，可还是由不得焦灼。

回到家，向宇正在洗澡。听到赵子琪来了，等不及擦身子，就冲过来拥抱了她。左脸颊亲一下，右脸颊再亲一下。“讨厌，都被你蹭湿了。”赵子琪嗔怒着，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杜宛如现在真喜欢八卦，这样的向宇，怎么可能出轨呢？赵子琪吹着口哨，放下手提袋，也开始准备洗澡。“你等一下，先别擦，我来给你洗屁屁。”赵子琪给向宇甩了个飞吻。

洗完澡，赵子琪就第一时间发了条朋友圈：他爱不爱你，就看他愿不愿和你洗鸳鸯浴。五分钟过去，再打开微信，点赞者无数，不少人大呼“好虐”“深夜狗粮”。赵子琪满足地笑了。

可是，凌晨赵子琪起来上厕所，却看到向宇手机上有了新的微信。联想到白天杜宛如的话，他还是下意识打开了。

“什么时候再约？”一个女生的头像，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03

那一刻，赵子琪心跳都快停止了。

“现在就可以啊。”她回了微信过去，咬牙切齿地。

“你家那母夜叉不管着你？你出得来？”对方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艹你妈，你才母夜叉，你全家都母夜叉！不要脸的臭婊子！”她忍不住了，直接对骂起来，恨不能摔了手机，不，恨不能将手机摔在呼呼大睡的向宇脸上。

“出口成脏，一点儿素质都没有，难怪宇哥不喜欢你。”对方又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是，我没素质，你勾引别人老公有素质。你他妈给我等着，明天有你好受的。”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她关了机。

赵子琪等不及天亮了，下一秒就给杜宛如打了个电话，“宛如，你没睡吧？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办公地址。”

“哪个女人？”赵子琪白天太镇定了，杜宛如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如你所说，我发现向宇出轨了。你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地址，明天我去修理她一顿。”

“我还是听别人说的，我想想啊。”杜宛如顿了顿，“唔，锦江之星酒店，她做前台。”

赵子琪一夜没睡。第二日她索性请了一天假，召集几个好姐妹，一路杀向了锦江之星。

赵子琪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太鲁莽以防对方识破，就先让其中一个姐妹去里面问了问，说外面有人找。果然，那女人出来了，袅袅婷婷地，穿着一身西装，头发左侧染了一缕奶奶灰，又神秘，又风情。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姐妹冷不丁将准备好的半块西瓜丢在了她脚下，只听扑通一声，女人摔倒了。赵子琪骑上去，拽着头发就是一顿猛打。

04

“快来看啊，大家快来看，这个人是小三。”其他的姐妹跟着在一旁起哄。“她勾引别人老公，不要脸，大家来打啊。”

很快，酒店门口聚集了一帮人，连清洁工大爷，卖煎饼的大妈都跑过来看了。

人越多，赵子琪越兴奋，她今天就要让这个女人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也不知打了多久，直打到女人鼻子出血了，才停下来。那女人也是很不服气，一放手，立即报了警。

“你别走，有种等警察来。”女人捂着鼻子，依然颐指气使地说。

“谁走谁他妈王八蛋，报个警就吓到我了呀？呵。”赵子琪给一个姐妹招了招手，“给龙哥打电话，让他知会一下这片儿的警察。”

不一会儿警察到了。一开始，可能龙哥还没联系上他，老嚣张了，“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去医院检查下，如果严重了，你会坐牢的，知道吗？”“反了你了，青天白日的，打人。”

女人笑了，恨不能自己去拿手铐，把赵子琪她们统统铐起来。

可是，转眼功夫，警察接了个电话，就开始怼那女人，“你别说话了，你一个小三，还有什么好委屈的。”“打就打了吧，这事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警察走了，赵子琪甩下一句，“以后再勾引我老公，我见一次打你一次。”也走了。

她好好请一帮姐妹大吃了一顿。

饭桌上，赵子琪喝醉了，“男人啊，都他妈不是好东西，还是闺蜜情谊……情谊深。”她笑了，笑着笑着哭起来，“没想到我赵子琪一生磊落，也踩了一次狗屎。”

“一生磊落，你才多大呀？”

“文艺了，又开始文艺了。想当年，子琪是咱们班最文艺的一个，对不对？”

大家纷纷和她打趣，不往出轨的事上扯。

05

第二天酒醒后，赵子琪就对向宇摊了牌，她要离婚。

和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向宇一开始抵死不承认，说是赵子琪多疑，绝对没有的事，如果有，天打雷轰。赵子琪把当天打小三的视频翻出来给他看，他沉默了。继而就发誓说以后再也不犯，如果有下次，天打雷轰。

“呵呵，你明知道天也打不了，雷也轰不了，你既然那么喜欢发誓，要不这样吧，发个全家暴毙的誓，你敢吗？”

向宇不说话。

“咱们离婚吧，你放心，我不会多要你一个子儿，虽然是你的错。该怎么办怎么办，放过我，就当你回报我了，好吗？”

向宇没再说什么。

一切手续办妥，从民政局回来的路上，赵子琪还是哭了。硬撑了这么些天，她累了，就想好好哭一会儿。她在附近的花坛边坐下来，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往下落。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脑海。他们第一次遇见，他们第一次约会，向宇第一次送花，他们买车，他们买房……那些欢快的片段，就像飞在空中的泡沫，转瞬消失了，握不紧，抓不住。

赵子琪消沉了一两周，回老家住了些日子，就又回京了。

她离不开这里，她喜欢这个战场。北漂残酷，但北漂也充满了希望。每次看到车来车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大楼，她总会无来由地想起关汉卿的一句话：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她这粒铜豌豆，誓死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一天下班回来，经过一家麦当劳门店，她走上去，准备排队买个冰淇淋。就在这时，她从玻璃窗里，看到了店内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向宇和杜宛如，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鸡排。

06

赵子琪僵住了。

原来，原来。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啊。杜宛如，实在太意外了。赵子琪现在还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大学报到那会儿，杜宛如是全宿舍穿得最土的那个，素面朝天，乖乖顺顺地扎一个马尾辫，说话轻声细语，对每个人都礼貌有加。大三的时候，杜宛如因为把同学的手机摔坏了，而专门跑去外面做了三个月的兼职，一分也不少地把钱还上了。大四毕业前夕，散伙饭上，所有人里面，杜宛如是哭得最痛的，她从小父母离异，住在外婆家，也没有兄弟姐妹，她流着泪说，每一个同学都是她的亲人。

有人说，这世上除了太阳，最不能直视的就是人心。真是一点儿没错。

赵子琪犹豫了两分钟，没有进去。也没有了等冰淇淋的兴致，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不久后，杜宛如和向宇订婚的消息，就渐渐在同学和朋友之间传开了。听说，向宇给杜宛如买了一枚五克拉的钻戒，而杜宛如也不含糊，给向宇买了一款劳力士的手表，专门托人从瑞士带来的。现在很少有人戴手表了，而向宇恰恰就是那少数中的一个，他总以为戴手表象征了一个男人的生活情趣，而杜宛如懂他，实在难得。

距婚期还有三个月，杜宛如开始频繁出入向宇家，俨然一个女主人了。

赵子琪再也坐不住了。听说向宇妈妈从老家搬到了城里，和向宇一起住了，于是，一天下午，她专门请了半天假，趁向宇不在，去拜会了一下老太太。

07

叮咚，叮咚~

“谁啊？”老太太可能刚睡了午觉，还不太清醒，打开门，从上到下看了好几次赵子琪。

“我啊，阿姨，我是子琪。”赵子琪拎了一盒燕窝，放在了茶几上。“听说您来了，我来看看您。”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老太太示意子琪坐，叹了一口气，自己也坐下来，“你和宇儿好好的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真是……”

“是我配不上向宇，你看我现在，工作两年，人老珠黄的。”赵子琪抱歉地笑了笑，“还是宛如好看，上大学那会儿，她是公认的校花。”

“什么校花不校花的，我看，是长着一张邪性脸。”老太太不以为然。

“阿姨，今天我来，除了看看您，其实还有一件事，需要您老帮我拿主意。”赵子琪欲言又止。

“什么事？只要阿姨能帮得上忙，你尽管说。”老太太剥了一个香蕉，递给赵子琪，“不瞒你说，虽然咱们在婆媳上没有缘分了，但我把你当半个闺女看。”

“我……我怀孕了。和向宇离婚第二天，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赵子琪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我和向宇没有关系了，但这孩子毕竟是您的孙儿，所以我来问问阿姨您，我是打掉呢，还是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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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谷润良，山东人，漂北京，业余坚持写作，文章陆续被人民日报、十点读书、思想聚焦、有书、青年文摘、晚安少年等转载，文风时而犀利警醒，时而温暖治愈，两年来出版了两本书——2016年9月出版《是你自己不努力，说什么怀才不遇》，新书《对得起时间，对得起自己》已上市。

阿良是我很欣赏的作者，他写的故事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读完常常发人深省。推荐大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