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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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的诞生》能成为爆款,多少是有些出人意料的。选拔类型的综艺秀近几年气势走低,亮点渐少;章子怡、宋丹丹、刘烨乃至张国立皆非综艺首秀,观众的期待值也就打了折扣。
然而,黑马的套路就是你意想不到。周一围、凌潇肃咸鱼翻身,郑爽的笑场、欧阳娜娜的哭喊都霸榜了热搜,章子怡则一夜之间成了国民偶像。《演员的诞生》离成为“现象级综艺”仅有咫尺之遥。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演员的诞生》的成功?我们因此采访了节目的总导演吴彤等众幕后主创,试图寻找答案。
在浙江省绍兴市的节目录制体育馆,吴彤快速的走进采访间。一路上经过歪在沙发上、地板上困得横七竖八的同事。这个85后的沈阳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条腿顺势压在了另一条腿上,幕后的秘密就此揭开。
PART1
导师是怎么诞生的?好演员无惧挑战
▲三位导师表情严肃
11月底,我们在《演员的诞生》录影棚,围观了一场录制。节目录制即将开始,导师宋丹丹率先走进现场。等候多时的观众鼓掌欢呼。跟在后面的刘烨导师出现,一个女生大喊“男神”,全场大笑,刘烨顺势送出一个飞吻。台上的推荐官张国立正在顺词,章子怡最后一个出场、落座。“现场倒计时20秒”,《演员的诞生》录制的紧张气氛瞬间弥漫全场。
这场录制已经进入复赛部分,周一围、凌潇肃这两位节目播出后被观众公认的“演技派”,逐一带着角色登上舞台,一场激烈的比拼即将开始。
监视器里,章子怡、宋丹丹、刘烨三位导师的目光显得投入而严肃。这三人与旁边的BOSS团一起,构成了《演员的诞生》的评论场。
力邀章子怡 请她必须亲自表演
▲章子怡当评委
外界最意外的导师章子怡,却在总导演吴彤的首选邀请名单之列。“做这样一个表演类的节目,必须有一个人,是在演戏上受到最少质疑的”,基于这样的考量,吴彤想到了章子怡。“她是大银幕上大家都公认的演技派,不管文戏还是武戏,都能拿下”。
为了表达诚意,吴彤带着准备好的案子直接飞到北京,约了章子怡本人见面。看到章子怡的第一眼,吴彤真切地感受到,“她当了母亲之后没有那么犀利,柔软了很多,更加成熟”。
当吴彤说明来意之后,章子怡犹豫了,原来她曾经参加过一档选秀综艺,并没有收获特别大的反响,对于再次参加类似的选拔类综艺,她心里是没底的。曾制作《王牌对王牌》等多档热门节目的吴彤立刻给出了专业解读,“做好一个节目可以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把幽默做到极致、让节目够好玩。比如《跑男》里的邓超、《极限挑战》里的黄渤。第二种就是把专业做到极致”。这成功地打消了章子怡的顾虑。不同于之前她参加的音乐类节目,这次章子怡将在《演员的诞生》里用最专业的视角来为观众解读“什么是真正的演技”,这才是她最擅长的事。
▲吴彤和章子怡
在章子怡答应参加节目后,吴彤又提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要求,“我们想要你参加影视化表演,每期都扮演不同的角色”。吴彤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章子怡的拒绝,没想到她爽快的答应了,“对于演戏,我有信心,不管什么角色我都可以演”。
这次见面后,章子怡即奔赴美国拍摄电影《特斯拉》,后期吴彤又与她见了几次面,最终谈成合作。
宋丹丹只有一个要求 必须玩真的
▲导师宋丹丹
宋丹丹演戏37年,不管是春晚小品还是话剧、电视剧、电影,各种表演形式她都手到擒来,观众也买她的帐,是名副其实的老戏骨。因此,宋丹丹也是吴彤最想邀请到人选之一。让他意外的是,当宋丹丹知道浙江卫视要为演员做这档节目时,二话不说,很快就答应了。
面对导师需要进行影视化表演、并且PK的环节,宋丹丹也没有任何犹豫和担心。“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玩真的”,说到这,吴彤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丹丹老师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她觉得节目要好看,就都得玩真的,评比得真实、导师也得真实”。这让吴彤吃了一颗定心丸,做节目,他从来就是玩真的,只有真实和真诚才能打动人。
在后来的影视化PK中,节目组也都没有事先告诉导师角色与剧情。比如宋丹丹重现白云的经典造型时,节目组瞒着她提前做好了老太太的假发;章子怡饰演的《青蛇》需要提前准备特殊服装,节目组也是偷偷通过经纪人量好尺寸再定做。
随着节目录制的推进,宋丹丹在节目中真实的意见表达,在网络上也引起了大家对于演技的激烈讨论。录制结束,宋丹丹对吴彤说,“我参加了很多综艺节目,这个节目给了演员非常好的舞台,也给了我们发声的机会。敢于来这里的演员都非常了不起”。
刘烨是平衡杆 当导师争执时张国立能hold住
▲刘烨在节目中是平衡杆
刘烨不管是在电影大银幕,还是电视小荧屏当中都有所建树,作为三金影帝,他是中生代演员中的翘楚人物。最重要的是,刘烨的艺能感非常好,他凭借诙谐幽默的段子在微博上一呼百应,在年轻观众中有很强的号召力。能够邀请来这样一位既能专业演戏,又能综艺搞笑的双料演员,作为调节专业和综艺的平衡杆,吴彤一直都觉得很庆幸。
▲张国立和吴彤
除三位导师外,吴彤还需要一个“hold住全场”的人,张国立成了最佳人选。在本周播出的一期《演员的诞生》里,章子怡与宋丹丹因黄圣依参演的段落发生了争执。两人就“剧本不好时,演员到底能不能给表演加分”吵得颇有火药味。“别人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国立老师就都能给收回来”,吴彤说。
起初,吴彤直接跑到张国立的家里,开了第一个深度会议,并希望张国立能够承担第二现场导演的工作,负责影视化拍摄。张国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直接请来了自己拍摄影视剧的团队。“看剧本、划分镜头、拍摄调度,台前幕后、操心费力,而且电视播出还没多少画面,他在其中的付出是观众们难以想象的”,吴彤用手比划着说。
在导师席一侧的BOSS团,也是吴彤和团队一开始就想好要有的。“导师们没有点评到的部分,他们可以从更犀利的角度补充评论”。这是一支由业内著名导演、编剧、制片人等组成的评委队伍,第一期节目播出后,他们就《亲爱的》里黄璐与刘芸的表现,在微博上展开了针锋相对的争论。
“我觉得这个节目会掀起整个行业对于演技的讨论和重视,它会促进行业的发展”,欢瑞世纪影视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姜磊,如此描述自己愿意参加《演员的诞生》之原因。
PART2
选手是怎么诞生的?
老戏骨配小鲜肉 流量明星不要钱抢着上
▲根据网上资料整理
在揭秘《演员的诞生》如何搞定参赛选手前,我们想先分享一个意外的发现:参加节目的选手,不管名气大小、演技水平高低,几乎都是免费的。
节目组选择演员的标准,“其实有些网友都发现了”,吴彤笑着说,“我们每期都是按照他们的戏龄,或者年龄来分组的”。
首先是相对年轻的一组,比如郑爽、欧阳娜娜等,“他们是大家公认年轻人中比较有演技的;或者是演技还在成长中的新人”,吴彤解释说,“他们代表演艺圈的新生力量”。
第二组侧重于演艺圈的“中坚力量”,比如黄璐、凌潇肃、周一围等,即俗称的“戏红人不红”。“我们觉得他们会演戏、有实力,但他们需要有好平台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吴彤说。
第三类即是老戏骨。比如刘敏涛、姜宏波等。
郑爽接受邀请很干脆 一分钱没要
▲郑爽和任嘉伦表演《我的父亲母亲》
在吴彤团队与演员的初期接触中,小鲜肉小鲜花类的演员,并不是最难沟通的。他们具有超高的粉丝和流量号召力,其表现也简洁的分为两派:我不适合这个,拒绝;我愿意证明自己,答应。
以第一期的郑爽为例,吴彤告诉我们,邀请郑爽的过程很顺利,“她挺干脆的,说我来试试吧”。
郑爽对于挑战出演章子怡早年的成名作《我的父亲母亲》,压力很大,但她后来对吴彤说“既然来了,我拼了,去尝试一下”。说起郑爽的表现,吴彤忍不住点赞,“不管是对剧本,还是做造型,她都很配合,就把自己当作一个演员一样去做”。
“戏红人不红”的演员最难请
采访中,吴彤打开了手机上的一张照片,那是节目组筹备初期,在黑板上写下的各个类别拟邀请的选手名单。其中小鲜花小鲜肉与老戏骨组都有两三列的长度,到“戏红人不红”组只有勉强一列多,这些人也成为最难邀请的一类演员人群。
这类演员往往不具有大量的曝光,被人记住的更多是作品和角色。比如周一围。在参加了《演员的诞生》之后,他被问到最多的问题之一,就是“为什么你会参加”?周一围诙谐地打了一个比方说,“这就好像问黎叔,你为什么拍《武动乾坤》一样”?
▲周一围
事实上,周一围从今年7月份才开始陆续放弃对综艺节目的抵触,《演员的诞生》是他上的第二个综艺节目。“我在反思我们该怎么跟着时代走?怎么在这个时代里头,依然能够让大家发现以前认为对的东西,还是对的”。
《演员的诞生》显然没有让他失望。他用“舒服”来形容与章子怡的合作,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少见、甚至罕见的”,上一次还是多年前与郝蕾合作时。
王俊凯主动找过来 曾忐忑发微信询问
▲王俊凯主动要求上节目
除了台上正式参加PK的选手演员,《演员的诞生》中还有一类人——助演,比如王俊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俊凯竟然是自己主动来询问节目组的。
而这正是源于他和节目表演指导老师刘天池的一段故事。刘天池第一次接触王俊凯,是在张艺谋电影《长城》的筹备阶段。当时刘天池负责演员指导工作。一天,张艺谋跟她沟通,要找一个小皇帝,可能要找TFBOYS。并不了解这个组合的刘天池上网去查了他们的资料,“从MV里感觉这帮孩子是被包装过的,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社会的公众面孔。不会去做过激的表情,像一汪清澈的水,是密而不透的,不能让你抓住我任何毛边”。
但“毛边”所代表的个性是演员必须的。带着张艺谋的委托,刘天池第一次见到了王俊凯。“确实很客气,也很乖,我就必须想办法让他不那么乖”。当她与王俊凯聊到最怕的动物是蜘蛛时,她迅速的抓住了突破口。
“咱就假定你的粉丝给你送了一个很重要的礼物,你实在太想知道是什么了,就甩开经纪人自己偷偷跑到房间来看”,刘天池给王俊凯规定好了表演情景。
当王俊凯掀开礼物盒子,看到假蜘蛛时,“啊”所带出来的恐惧感十分真实。张艺谋问她,“你觉得小凯怎么样?”“没问题,他还是挺能够用自己的本能去反应事物的”。
由于此前已经建立了信任感,王俊凯听说刘天池也在《演员的诞生》时,就给她发来了微信询问,“老师,你觉得我能不能去?”刘天池立刻邀请他,“你来吧,你从来没有上过舞台,应该尝试一下”。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王俊凯很喜欢子怡姐姐的电影,很想跟着她学习。”
PART3
节目效果是怎么诞生的?
台下也是一台好戏
当选手确定参加《演员的诞生》,第一站会经历的即是拿到剧本、面见对手演员。这个时候的表演指导刘天池是最忙的,她需要在三、五个排练室来回跑,快速地在不同的剧本中切换头脑、交叉排练。
她也因此成为最直观看到选手初始状态的那个人。“普遍呈现的状态,就是一群人坐在那,焦灼不安,客气地互相点头。但内心其实有各种各样的不安”。
这时,刘天池往往是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排练的时候一定得是硝烟弥漫,人脑袋吵成狗脑袋,戏才是好看的”。刘天池有时候会直接冲进去,“打开自己,来不及了,再这么装下去还行不行啊?干嘛呢?”
最纠结的点:我不想演这个角色
▲陶昕然和金晨
“比如金晨和陶昕然那一组,陶昕然想演小妹,不想演另一个角色”,刘天池说,演员们关于饰演角色的讨论,是普遍最纠结的一个点。她本身是演员,又从事多年演技教学,特别能理解大家的想法。
最新一期节目里,黄圣依和柴碧云都想饰演《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中“程小蝶”一角,另一组中,陈龙和李泽峰为《解救吾先生》中的绑匪一角各执一词。
当选手演员的纠结无法调和时,刘天池就会承担起灭火器和疏通的作用。比如面对陶昕然,她会先帮陶昕然找到自己角色的魅力,再慢慢疏通。
而更多的时候,刘天池只需要帮助其梳理人物关系上的疙瘩。“比如周一围跟尹正那一组,我怎么就答应把船给他了呢?周一围觉得明明我占了他老婆,尹正也说这怎么就一下子这么家国仇恨,本来是小情小爱的嘛。我就会跟他们分析,你们相互吸引的不是家国仇恨、也不是小情小爱,而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欣赏”。到这,两个演员之间的疙瘩,就慢慢通了。
一期节目准备近百个剧本 每个又要修改十几遍
▲黄圣依等三人的表演引发对剧本的争议
作为能否激发演员们好演技的载体,节目组在剧本一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们专门有一个剧本小团队,“我们自己台里有七八个,外请的也有七八个”,吴彤说。节目开播前,他在自己的微博写下了一封长信,其中详细介绍了剧本一环的准备。
“每期节目我们要准备近百个剧本,从中选出6个来用。为了体现公平性,演技的比拼对剧本有严格的要求,比如戏份尽量均等、要出彩、人物性格要有魅力,长度要合适,所以每个剧本都要翻来覆去打磨修改十几次,工作量巨大”。
面对网友们对于剧本的各种意见,吴彤抱着开放的心态,“我们在看,很多都在试,希望通过不断的尝试和调整,给观众带来更多好作品”。
刘烨因压力太大删微博 当时给导演打电话了
▲三位导师
有关节目争议的第一个讨论峰值,来自于导师刘烨发微博、又秒删的举动。微博的内容里,刘烨用了程度很重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时间,大家对节目争议四起,对此,吴彤介绍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在刘烨发微博又删除的同时,他也给节目组打来了电话沟通,“他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一开始录节目时,谁都不知道节目出来是什么样。刘烨希望能够在保持专业性的同时,为观众带来更多综艺的乐趣,会更加好玩一点。但是,观众将节目放在一个非常专业的水准上,自然对导师也产生了更高的期待,希望他们更认真。吴彤解释,“这个东西当时对刘烨来讲挺委屈的,因为他的出发点是好的,都是为节目好”。
后面的节目里,明显能看到刘烨的慢慢调整,“大家想看我认真的一面,我就认认真真给大家做走心的作品”。
记者手记
艺术指导刘天池说自己在录制《演员的诞生》的状态,可以用《哪吒三太子的诞生》这个名字来形容,“骑着风火轮跑”。
其他参与者也普遍是这样的状态:章子怡有一次连续拍摄达16个小时;总导演吴彤录节目期间一天睡不够三小时,靠可乐等强制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这个团队以一种几乎自虐的方式在保证节目高速运转。
这也许就是《演员的诞生》能成为爆款的另一个秘密吧。
腾讯视频独播《演员的诞生》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