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人间行了四十年的路,挨过了许多的苦,唱过了许多的歌,拍过了许多的戏,爱过了许多的人。
新的一周来了,大家的周一都过得怎么样呢?小美今天过得可是非常忙呢。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文章是关于梅艳芳的,有些长,来杯热茶,慢慢看,细细品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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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10月10日,香港旺角花园街,覃美金正在忍受生产前的最后一次阵痛。
覃美金不是香港本土人,她出生于广州的西关,算是“西关大姐”,20世纪50年代才第一次到香港,此后几年都在香港与内地之间辗转。
在广州,覃美金已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的女儿是在香港怀上的,超出她的预料;若再生一个,便完全超出她老公的抚养能力了。然而她亦有自己的盘算,若生下的是男仔,只能咬牙将他培育成才;女娃呢?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最好能快快独立,赚钱养家。
就这样,覃美金诞下了她生命中最后一个孩子 —— 梅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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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己亲生儿女的未来,覃美金分割得很清楚:男生将来是要做大事业的,所以勒紧裤腰带也要供他们上学;女生呢,不管年纪大小,一律出去揾食。何况在覃美金的粤剧培训班开课期间,她已经注意到,大女梅爱芳与幼女梅艳芳都继承了她的金嗓,天生不知“怯场”为何物,张嘴就能唱。所以她下了决心,把两个女儿赶到弥敦道的声色场去,让她们卖唱讨赚家用。
那一年,梅艳芳只有四岁半。
时至今日,还有老港人记得当年梅艳芳“出道”的情景,瘦弱、俏丽,穿一身亮艳绸褂,头戴假珠宝凤冠,提一个大茶壶在戏园里走来走去为客人斟茶,边斟边问:“要点歌吗?”倘若有客人说要点,她便开口大唱,声音响得半个戏园都听得到,却不见人,因她个头太矮,早被人潮埋没了,只铿锵的歌声不绝于耳。
但世事总归无常,梅艳芳十一岁的时候,社会发展的齿轮已悄悄往前转动了数格。随着娱乐业的发展,粤剧逐渐退出了主流舞台,歌舞团的经营模式也已落伍。某一天,母亲兴冲冲地关了粤剧训练班和歌舞团。她已经盘算好了,带着两姐妹兼几份差,再存些钱,就开家时新的卡拉OK店,那种店在日本可兴旺了,想必香港也会迅速流行起来。
1976年的某一夜,母女三人在铜锣湾百德新街的家里正要入睡,覃美金接到电话,说是醉琼楼起火了。那是她们花钱租下的表演场地,耗费了诸多心血。覃美金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火势已吞噬了她全部的希望。
一场大火把母女的心血烧成了灰。面对一片狼藉,梅艳芳已然明白,她只能把从前的辛劳加倍再加倍,要还债,要吃饭,要养家,无数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
从那以后,梅艳芳待得最久的地方只剩下两处——舞台和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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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艳芳十三岁那年,母亲带她见了一位年轻靓仔。他眉清目秀、斯文有礼,穿着整洁又清爽。这是梅艳芳头一次与自己亲友以外的男孩靠得那么近,他跟街上那些对她吹口哨的阿飞有天壤之别,让她觉得放心,更有些许脸红心跳。
“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补习老师,助你多学些东西,以后好抬得起头。”
就这样,覃美金把靓仔推到女儿面前,顺便成全了她的初恋。
初恋的滋味总是好的,这段“师生恋”发乎情,止乎礼。每天靓老师教完课,便带着梅艳芳去公园散步,6点整准时出发,她背一把吉他,手放在琴弦上,都不去触碰他的手。约会完回到家,她便跟他讲电话,报平安。两个人年纪都小,事事讲究“纯情”,对于“禁果”都不敢去尝。
这段干干净净的交往,在覃美金眼里却如蛇蝎。覃美金咬着牙,辞退了老师。她给女儿下了死命令——马上掐灭爱火。靓老师不知从梅艳芳家的哪个邻居那里打听到,这位女友是有“黑道背景”的。靓老师吓白了脸,于是急匆匆地跟她提了分手。爱情要紧,命更要紧。
这场失恋大戏让梅艳芳彻底陷入了消沉和空虚之中,当时,唯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西城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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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听西城秀树的歌,梅艳芳便落泪了,失恋伤痕在歌声里融化。她发了疯一般,跑遍香港每一个唱片店,收集偶像的唱片和书籍,把那些唱片听到烂。没有办法,如果不是用这样的执迷来取代初恋情人,她恐怕是撑不住的。再说,迷一个偶像也不算什么禁忌,母亲和哥哥都管不了的。
就这样,梅艳芳与西城秀树的“孽缘”延续了好几年后,才等来第二段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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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初恋情人的青涩稚嫩不一样,警察毕竟是成熟的大人,他不仅仅讨好了梅艳芳,也经常去覃美金开的歌厅帮忙。这么乖巧懂事,做的也是正行,覃美金对他很满意,她默许了这段恋情,甚至还催促两人马上订婚。所以,梅艳芳跟警察才交往了短短一年,便订了婚。母亲已经替她打算好了一切,先把婚事定下来,待女儿长到二十一岁,就办婚礼。
覃美金并不知道,警察有警察的暴烈性情和劣根,他跟梅艳芳并不是完全契合的一对。因为这个未婚夫经常在街上盯着其他的靓妹看,梅艳芳哪里忍得住,当时便甩了他一巴掌,转身走掉。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争吵。所幸这一次的分手,让梅艳芳的未来有了一次美妙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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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香港无线电视台来找黎小田,提出要做华星唱片公司。所以,为了挖掘新人歌手,方便造星,黎小田便着手举办了一场新秀歌唱大赛。
梅氏姐妹开始了长达数月的选秀赛之旅。在TVB第一届新秀歌唱大赛中,她们选择了偶像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凭借此歌从三千人的比拼中一路走来,进入了一百人的最后决赛。
轰轰烈烈打响“造星工程”第一炮,梅艳芳赢得了冠军头衔。她的天后之路,终于迈出了漂亮的第一步。
虽然在歌坛的打拼有喜有忧,但梅艳芳不服输的乐观个性,使她决定咬着牙,独立闯天下,她也因此结交了歌坛的第一批朋友——与她合录首发专辑的香港小虎队。
关于梅艳芳的乐队缘,还有一段这样的八卦被媒体津津乐道。据媒体爆料,当年梅艳芳参加新秀比赛的时候,有个人帮她做音乐伴奏,从单纯的工作合作,逐渐擦出了爱的火花——这个人就是单立文。
据媒体讲,单立文与梅艳芳的缘分始于1985年,当时梅艳芳去欧洲演出,单立文作为她的伴奏乐队成员之一随行。那时的梅艳芳好奇心很重,偷偷地研究心理学,而单立文则不太爱讲话,总是冷着一张脸,戴一副墨镜,鲜少拿下来,这让梅艳芳对他有了兴趣,于是总是善意地调侃他:“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眼睛不好看,所以不敢露呀?”调侃多了以后,两人便走近了一步,单立文的心房也打开了。他跟梅艳芳讲自己打小便有“乐队梦”,因此经常受到嘲笑和欺负。之所以不摘下墨镜,是因为长时期的上台表演,眼睛只要一见强光就会落泪。
梅艳芳瞬间被打动了,想起自己年幼时的卖唱生涯,受到的屈辱也是道不尽的。而单立文外冷内热的性格,也让她颇为心动。两人的交往,开始变得顺理成章。单立文曾经直言:“我当她普通女仔,她当我普通男仔,我又系一个人。而且我见过的女孩子不少,可是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两人谈到深处,梅艳芳也惊喜地发现,原来单立文也是个幽默的人,所以经过那一个月的相处,她决定要跟他试着走下去。
可惜的是,即便高冷如单立文,也是受不了梅艳芳那“大姐大”的气势,尤其是她身边总带着一群徒弟,工作忙的时候经常见不到人影。单立文忍过,也赌气过,但是用迁就维系感情的恋人,终究无法完满,所以两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7
情关难过,情歌却不得不唱。
1988年,梅艳芳推出了专辑《梦里共醉》、认识了另一个男人,由此为自己的人生定了一个结婚生子的“六年计划”。
和梅艳芳一样,林国斌也是打小便闯江湖的人,出生于1960年9月,十几岁便入行做龙虎武师;1985年他加入了成家班,成为成龙的爱将,随后逐渐在一些影视作品中露脸;1988年,他在《省港旗兵2》中的表演受到业内赏识,拿下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人演员奖。林国斌星运差,是有原因的:一是演了太多反派导致缺少观众缘;二是长相有些像黎明,可是香港只需要一个黎明。
由于两个人事业的发展轨迹完全不同,林国斌在“当红炸子鸡”梅艳芳面前是有压力的。经由一次大吵之后,林国斌在暴怒中搬出了梅艳芳的家,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那一次真的伤得很深,他知道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数段恋曲的无奈终结,让梅艳芳急于摆脱失恋痛楚,这时候,有位花花公子及时填补了这个空缺,他便是邹世龙。
邹世龙出生于1963年,系在美国留学八年后回来的公子哥,当时在香港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他清秀的外貌与丰富的阅历打动了梅艳芳的心,于是梅艳芳便将他领入了娱乐圈,让他接触了很多的人,但是两个人脾气都硬,总是吵架,所以不停地分手又复合,复合又分手。可能到后来他们都累了,这段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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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过路缘”,在梅艳芳的人生里不胜枚举,哪怕是与林国斌恋爱闹分手的间隙,梅艳芳也从未停止过拍拖的脚步。这其中,刘米高就是极其特殊的一位。
1988年,梅艳芳最红的时节,她受邀去上海拍一支广告,与之演对手戏的正是刘米高。两个人都爱玩,也都喜欢热闹,所以在拍摄间隙,刘米高带着她玩转上海,一起去黄浦江边闲逛、吃上海小吃。梅艳芳觉得刘米高心地善良,举止极有教养,叫她十分动心,随即两人展开了恋情。
媒体闻风而动,很快就将这段恋情曝光。
事实上,在刘米高跟前,梅艳芳是有一点自卑的——他有文化,她却自认是个文盲,而且对自己的容貌也并不自信。他会爱上她吗?
对于梅艳芳从前的绯闻,刘米高也是在意的,他会仔细地问她八卦杂志上写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只要梅艳芳说“不是”,他便深信不疑。这种孩子气,让梅艳芳满心欢喜,同时也成为她的负担。
一系列关于梅艳芳的不良传闻被爆上各色周刊,吸毒、酗酒、堕胎、黑社会恩怨,一条条写得像模似样。这让刘米高开始觉得不舒服了,尤其是媒体也不肯放过他,会堵到他家门口来,甚至骚扰他年迈的母亲。一切都让刘米高觉得压力重重,而两个人的地位差异更是他的心结。
百转千回的数段感情,促使梅艳芳过早地成熟,她知道倘若恋爱不如意,就只有事业能带给她灵魂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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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艳芳的“百变”形象,圈内圈外都如雷贯耳,之所以“百变”,兼因她看起来有种“雌雄同体”的错觉。学者洛枫曾经这样评价梅艳芳:“在梅艳芳二十多年来万千变化的形象中,最能体现性别跨界的是她的‘双性形象’和‘雌雄同体’,从早年《蔓珠莎华》时期的男性西装与领带,到晚近在电影《钟无艳》里反串好色昏庸的齐宣王,梅艳芳低沉的声线、高的骨架、戏内戏外豪迈的性情,都使她能出入于女性与男性衣饰混合装扮的游戏中。”
确实,《胭脂扣》里她以男褂拉开故事序幕,与张国荣深情对唱一段《客途秋恨》;《钟无艳》里,她是干干脆脆地演了一次男人,让所有人愈发服气。
另一个让梅艳芳突破禁忌的戏,当属她与张国荣合作的《金枝玉叶2》。在这部戏里,梅艳芳就是演她自己——百变巨星方艳梅。有趣的是,她在戏里头并没有跟张国荣终成眷属,反而还抢走了他的女友袁咏仪。最精彩的一幕戏,莫过于梅艳芳与张国荣在电梯里跳的那段即兴舞:“麦当娜约了麦当雄去麦当劳道的麦当劳吃麦皮炖当归……”
两个人、一部停电的电梯、几支荧光棒,空间幽暗,情节温暖,令张国荣彻底迷失于她雌雄莫辨的性别谜题里。
但是,电影之外,私下里,张国荣亦在努力成全梅艳芳的另外一些幸福,比如爱情,所以他介绍了一个男人给她认识,便是赵文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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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情,无法藏起,因梅艳芳半生都在狗仔的眼皮底下,他们又哪能放过“姐弟恋”这种娱乐头条?于是新闻接二连三地爆出来了,香港街头巷尾都知道梅艳芳找了个小靓仔,“老牛吃嫩草”好得意。
关于梅艳芳与赵文卓的分手原因,流传着两个版本:一是说赵文卓为了不被别人讲成是“小白脸”,主动跟梅艳芳提了分手;二是讲梅艳芳查出自己罹患子宫颈癌之后,为了不拖累他,才强行断了关系。
不管是哪一种版本,都只证明了一件事——赵文卓没有利用过梅艳芳,他们是真的“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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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艳芳的一众簇拥者中间,有一位极其特别——如今的香港影帝谢霆锋。
那时的谢霆锋风华正茂,性格尤其叛逆,总是被大家定性为“坏男孩”。因为“坏”,他被诸多年纪小的女生喜欢,也是因为“坏”,他动不动就会出状况。
2003年5月,病情已经非常严重的梅艳芳在为“沙士”(在香港和广东地区称“非典”为“沙士”,即英语SARS的音译)筹办香港1∶99抗非典演唱会时,请谢霆锋过来帮忙。梅艳芳行侠仗义的名声在外,谢霆锋很是欣赏,于是这位坏小子便与她去佛前烧香,结拜姐弟。当时谢霆锋的“坏脾气”远近闻名,他在演唱会上表演的时候,现场没有反馈音箱,他在台上听不到自己弹奏的声音,唱完之后,他火气上涌,直接把吉他摔在地上。事后,他回到后台,梅艳芳很严肃地跟他讲:“舞台既是艺人的生命,我们就应该像爱自己的家一样爱护它,你偏激的举动是对它的不尊重,更是对这份职业的不负责任!”
谢霆锋听罢,垂下了桀骜的头颅。
因为有过这样一件事,谢霆锋此后面对公众的表现便大不相同了,他尊重这份职业,拼命唱歌、演戏,从首张专辑《无声仿有声》开始,到《谢谢你的爱1999》《玉蝴蝶》《世纪预言》,一步步走到“全球最高销量之亚洲最畅销男歌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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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梅艳芳点拨过的后辈,尽管后来人生际遇各不相同,却都共同面对过一件事——梅艳芳的重病。
为梅艳芳治病,在一开始便是个秘密,刘培基谁都不能讲,有朋友来问,他也是三缄其口。而偏偏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张国荣坠楼身亡,让梅艳芳的心情愈加沉重。
肿瘤出血特别厉害,身体日渐瘦弱,凭这样一副残破的躯壳,梅艳芳愣是撑过了最残酷的化疗。
化疗的结果是 —— 她的肿瘤消失了。
消息虽好,但梅艳芳本人的状况却并不好——掉光了头发,身体羸弱不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站出来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了自己的病情,并表示要举办演唱会。
“如果我要嫁,就选择嫁给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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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2003年11月6日,梅艳芳的最后一场“梅艳芳经典金曲演唱会”上,她一袭雪白婚纱亮相,仿佛要告知众人——“我此生已嫁给了舞台”。这袭由刘培基亲手打造的华服,集梅艳芳一生荣华及一世遗憾。她在台上高喊:“我把二十年的青春全部交给了你们!”
话讲出口,已是泪如雨下。
2003年12月30日的凌晨,整个香港悄无声息,茫茫夜色遮去了几多风雨在那里刻下的斑驳痕迹……可是,令所有人最断肠的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梅艳芳在香港养和医院过世,死因系癌症引起的肺功能失调,年仅四十岁,她终究没有能跨过这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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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人间行了四十年的路,挨过了许多的苦,唱过了许多的歌,拍过了许多的戏,爱过了许多的人,亦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离开。
到最后,“梅艳芳”三个字,成了一种现象,一种人生态度。
暗地妖娆
著名小说作家、影评人
专栏作家、编剧
已出版民国悬疑推理系列小说
《塔罗女神探之茧镇奇缘》
《塔罗女神探之名伶劫》
《塔罗女神探之幽冥街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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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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