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关采风感悟

杨立新       

 大散关座落在西秦岭的怀抱里。它北临渭水，南抚嘉陵江源头，是当之无愧的川陕之咽喉。也就是说，谁夺得了大散关，谁就控制了富饶的蜀地和风调雨顺的关中平原。从而也就赢得了半壁江山。所以，自古以来大散关乃兵家必争之地。

 起初，我对大散关的了解仅限于这些概念。所以每次驱车凤县，途经大散关，也只能感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艰险。而当我跟随宝鸡市杂文、散文学会采风团，走进大散关景区，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一幅幅图文并茂的简介，犹如一部部陈年的老电影，争相撞击着眼球时，大散关乃历史的见证之感悟，油然而生。采风已经结束半月有余，心中依然翻江倒海，欲罢不能。

 大散关在历史上有记载的战事就有70多次。最著名的当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军事传奇。当年项羽分封诸侯，把大散关以南的巴蜀、汉中三郡分封刘邦，立其为汉王。刘邦不甘心屈居一隅，烧毁汉中栈道，麻痹镇守关中大将。同时命韩信率精锐部队偷袭大散关，夺取战略要地陈仓，继而占领关中，夺得天下的故事，至今为中外军事家所青睐。

       大散关最大的战事则发生在南宋。当时金军元帅金兀术亲率10万大军，架浮桥，过渭水，直逼大散关，想与宋军决战。驻守大散关的宋将吴玠、吴璘两兄弟只有2000余兵将。他们聪明地避其锋芒，移兵陡峭崎岖，乱石成堆的和尚塬，令以骑兵为主的金兵毫无用武之地，先锋乌鲁折合毙命乱箭之中。金兀术恼羞成怒，集中全军步兵精锐，强攻和尚塬。而宋兵则以“神臂弓”应战。战斗持续了3天，交锋30多个回合，金兵伤亡过万，金兀术狼狈撤退。宋军大获全胜，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军事奇迹，使弱小的南宋江山延续了150年，成为影响中国历史的重要战役之一。

       吴氏兄弟大败金兵的41年后，宋孝宗上台，重用主战派。力主恢复中原的著名诗人陆游，便在其列。他以幕僚的身份多次亲临抗金前线的大散关，为夺回被掠夺的疆土欲欲而战。可惜的是朝廷反战派的猖獗，令主战派落寞。陆游也陷入悲伤、愤懑之中。为此，他写下了20多首诗篇，抒发自己的情感，道出了“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千古绝唱。

 有人说：自宋以后，大散关再无故事。其实不然。

1930年，一个身背褡裢的青年，频繁穿梭在大散关的古道上，饿了啃几口自带的干粮，渴了掬一捧清姜河里的水，鞋磨得帮破底掉，掠把蒿草绑上，继续前行。他是隐蔽在“西北民军”的中共岐山党支部负责人周肇岐，此时是去凤州策动保卫团兵变的。他在凤州以做家庭教师为掩护，接触教师张景范、周子良，以及在凤县闲住的岐山进步人士雷星阶。并通过他们做保卫团一团团长谢志英的工作。谢志英以部队大多数是本地人，怕带不走为借口，拒绝兵变。实际是怕丢了兵权。周肇岐摸清其命脉，即回西北民军，做副司令杨万青的工作。杨万青不仅答应给谢志英升职，还派何士元（共产党员）带领警卫团接应。谢志英见到盖着大印的委任状，便以到山外执行任务为名，带领全团100多人、七八十条枪兵变。兵变队伍拉到岐山后，被编入“西北民军”第九旅，届时参加了总司令甄寿珊的就职大会。

1931年秋至1932年春，又有几位年轻人警觉地往返在大散关的古道上，为躲避关卡，时而分散，时而集中，时而穿山林，时而爬陡坡……他们是共产党员习仲勋、李特生、李秉荣、吕剑人、刘书林、陈云桥等，受中共陕西省委派遣，到驻凤州的国民党第十七路军警备第三旅二团一营搞兵运工作的。他们采取个别串联，秘密开会和印发《告士兵书》等方法，鼓动士兵。为了活命而投军的士兵，明白了只有斗争才能改变命运的道理，纷纷加入共产党。中共党员人数迅速增加到30多名，营里设立了党委，习仲勋任党委书记。1932年3月，营党委趁一营移防甘肃徽县之机，路过两当时，带领200多名官兵起义。起义队伍行至太阳寺，改编为陕甘游击队第五支队后北上，准备与刘志丹部队会合。但由于道路不熟，沿途屡遭国民党民团袭击，伤亡很大。到了永寿县岳御寺，误入土匪王结子的老巢，起义队伍被打散。两当起义虽未达目的，却为中国共产党早年开展武装斗争积累了经验，至今在大散关南北广为流传。

抗日战争爆发前夕，中国公路之父赵尔康将大散关古道，改建成国际物资抗战补给线，贯通川陕，直达缅甸，也就是如今的川陕公路。在抗战的艰苦岁月里，新西兰友人路易.艾黎，奔忙在这条公路上。他为支援抗战，在宝鸡、凤县乃至西北地区，开展的“工合运动”，成为中国革命史上不可磨灭的亮点。令人自豪的是，周恩来总理也在大散关留下了足迹。他在抗战期间驻重庆办事处长达8年之久，回延安汇报工作，偶尔乘飞机，大多数时间乘汽车往返在川陕公路上。他以超人的智慧，为稳定国共合作，取得中国抗战胜利，谱写了重要篇章。

更值得一提的是1949年7月14日，彭德怀指挥的扶眉战役接近尾声。驻守宝鸡的胡宗南残部在我军强大攻势下，个个被击破。控制渭河大桥的敌人，见大势所趋，炸毁桥梁，企图沿川陕公路南逃。从秦岭北麓插过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一兵团13、14团的两个营，穷追至座落在大散关里的观音堂，全部歼灭之。宝鸡宣告解放。彭老总高兴地说：“这才是全胜！”毛泽东主席获得捷报，回电称赞：“打胡胜利极大，甚慰！”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宝成铁路建成通车，险阻完全变通途。我站在“古大散关”的石碑前，仰望缠绕在山间的公路和若隐若现的铁路，哪里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迹象！然而那“声震天，气如虹，金戈铁马，天如一线，道如绳”的气势犹存。我不由得赋诗一首：

 彩带绕云间，深隧穿透山。 

 悬峰牵手笑，幽谷慕晴岚。 

 龙吼惊悲鸟，鹏扶吓怯猿。 

天翻地已覆，蜀道有何难! 

有人说，国家动荡之际，正是大散关繁忙之时。可见大散关见证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沉甸甸的历史，承载的却是炎黄子孙不屈不挠的进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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