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归来话感想
王艳(2008-05-13)
前不久,我在深圳大剧院上演了《红鬃烈马》。央视戏曲频道做了现场直播。演出后,收到很多朋友的反馈信息,有的给予充分的肯定,有的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尤其是京剧艺术网在论坛里开辟了一个主题:王艳是否适合演王宝钏?里面的朋友的讨论更是热烈。我相信这些朋友都是出于爱护我的目的。在此,我向这些朋友的关注表示衷心的感谢!在此,我想谈一下我演完这出戏的个人感想和我对这出戏的认识。
关于王派
几天来有很多朋友纷纷询问我所演的《红鬃烈马》的流派问题,我的这出戏是向我的师父刘秀荣老师学习的。众所周知,我的师父是王瑶卿先生的学生,我师父此剧就是向王老先生学习的。所以我的这出戏是走的王派路子,并非像有的朋友所说的梅派或尚派!
王瑶卿老先生由于影息舞台甚早,晚年主要从事戏曲教育事业,所以现在有许多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对王派艺术并不熟悉,所以在此我有必要简单的介绍一下王瑶卿老先生。
王老先生,原名瑞臻,字稚庭,号菊痴,晚年用名瑶青,斋名“古瑁轩”祖籍江苏清江,客籍宛平。梨园世家,父为晚清著名昆曲演员王绚云。王老先生家学渊源,深受熏陶。善于广撷博采,兼收并蓄,突破了青衣行当的“抱肚子死唱”,把青衣行当拓宽,容花旦、刀马旦的表演于一炉。创造了新的“花衫”行当,丰富了表演技艺。他在剧本、唱腔、板式、服装、扮相方面无不进行大胆的革新,并把心得传给后学。“四大名旦”都曾在他的门下受业。他的唱腔明丽刚健,善创新腔;他的韵白自然生动;尤善京白,俏丽流畅,富有生活气息。他的戏路宽,阅历广,弟子多,博学多闻,在教学传艺时,善于因材施教,使不同条件的学生在艺术上各辟新境,创出自家风格,甚至形成一派。可以怎么讲:王瑶卿先生是京剧旦行艺术史上的里程碑,自他以后的京剧旦角演员,包括“四大名旦”、“四块玉”以及张(君秋)杜(近芳)徐(碧云)赵(桐珊)等,在艺术上无不受其影响。著名的“王八出”(即全本《王宝钏》)更是其代表剧目。有幸当年我师父向王老先生学习了此剧,我于90年代初,曾在天津中国大戏院看过我师父(当时我还未拜师)上演的前部《王宝钏》。更有幸者,我向我师父学习了这出原汁原味的王派的《王宝钏》。
有的朋友问我,在我的演出的《红鬃烈马》中,发现了许多其它流派痕迹,这不难理解,前文我说过:梅、尚、程、荀、张等这些大家都曾受教于王老先生,王老先生也根据他们每个人的个人条件,帮助他们设计了适合他们自身条件的声腔和表演体系,所以王派和这些流派是渊源颇深的。通过学习王派的《王宝钏》使我知道了各大流派的艺术源头。回过头来听这几大流派,了解到这些艺术大师们是如何根据自身条件来创造自己的艺术风格的。
我师父曾对我说,王派艺术虽然对京剧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贡献,但是了解王派的人越来越少了,希望我能把这出戏传承下去,所以作为后学之辈,我有责任有义务把这出戏继承下来,让更多的观众了解王派。
关于王宝钏
艺术形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也没见过王宝钏(更何况历史上有无其人也不得而知),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我们每一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王宝钏的形象。但是,由于每个人的着眼点不同,所以每人心目中的那个“王宝钏”又是千差万别的。“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想在这里谈谈我心目中的那个“王宝钏”。
一、出身
王宝钏是相府千金,在家中排行最小,想必是父母宠爱有加。熟读诗文(剧中连已是西凉番王的薛平贵也不得不承认:“到底是大家之女,开口便是文”),所以王宝钏是一位非常有气质、非常有内涵的大家闺秀。虽然以后的生活境遇发生了巨变,但是她身上流淌的贵族血统,以及受的高等教育所产生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她不同于土财主出身的柳迎春(尽管二人在性格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王宝钏绝不会把薛平贵的番王玉玺当做生黄铜的);更不等同于童养媳出身的窦娥。我想就算王宝钏在武家坡剜野菜的时候,也不会混淆于普通的农村大嫂的。因此,我演王宝钏的第一步,就是先要抓住她“大家闺秀”这一基本的气质特征。
二、性格
前面说过,王宝钏在家中排行老幺,父母十分溺爱(不然的话为什么会为她搭彩楼选婿,而前面的两个姐姐则未能享受如此的殊遇),所以家里的环境决定她性格十分倔强,而不是温柔的乖乖女。记得我在学习该剧的时候,我师父特别强调在薛平贵唱“八月十五”一段唱时,宝钏几次打断时的语气,要生硬一些;以及几次受到调戏时的反映都要强烈一些。再如,进窑前那一段对薛平贵的抢白:”后面若是有路你也不回来“。还有,当薛平贵开玩笑说“越发的不能封”的时候,我们看看这位王大小姐是个什麽反映呀?她居然要摔烂薛平贵的番王玉玺,这些情节都能表现其性格的刚烈、倔强。
而在《游龙戏凤》中也有相似的情节,我们再看看李凤姐的表现:把嘴一噘,失望的说“不封就罢”就要战起来。我们可以比较一下,相似的情节,几乎相同台词,但是不同的表演,就会表现出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
有的朋友指出,我演的《武家坡》中的王宝钏不够哀怨,不够愁苦。我是这么看的:王宝钏当时物质条件的确非常艰苦,每天靠一些野菜果腹,估计不会发胖;住房条件也十分恶劣,窑洞,估计只有一居室,可能还是半地下。但这些都是为爱情所做出的牺牲,并且是不惜与父亲决裂而争取来的,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麽她每天哀怨给谁听,愁苦给谁看呢?我们再结合前面分析的王宝钏刚烈的性格,她就算是真的感到痛苦也不会每天把痛苦写在脸上的。更何况我认为王宝钏的内心并不痛苦。因为她心中有希望,还有精神支柱,那就自己的丈夫薛平贵。
之前尽管听到包括魏虎在内的许多人说薛平贵死了,而她一直相信她的薛郎还活着,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们还记得薛平贵是怎么想起回武家坡的吗?是王宝钏鸿雁传书至西凉,薛平贵看到血书才回来的。试想如果王宝钏相信薛平贵战死的消息还会鸿雁传书吗?
也许有的朋友会说,王宝钏鸿雁传书是一种精神寄托,根本没指望会送到薛平贵的手里。但是鸿雁传书,尤其是这么长的距离(从陕西到甘肃)您不觉得普通的大雁根本不能胜任吗?那为什么戏里就把信送到了呢?因为那是一只会说话的神鸟(薛平贵的唱词中有“宾鸿大雁口吐人言”的唱词)。这是浪漫主义的手法,有点神话的色彩。在老本里《花园赠金》和《银空山》里还有薛平贵真龙护体的情节。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王宝钏相信薛平贵还健在,相信鸿雁会把血书送到丈夫手里。不然武家坡初见薛平贵的时候不会觉得“这军爷好一似我的夫男”。
既然自己为了爱情选择了清贫,既然坚信自己的爱人还健在,所以我认为武家坡中的王宝钏是一个内心充满希望的非常“阳光”的王宝钏。可能有时候会感觉有一点失落,但是绝不是每天怨天尤人,顾影自怜的怨妇。所以我演王宝钏更侧重表现她的这些特点。
以上是我对这出戏的一点感想。我是一名年轻的演员,艺术上还很稚嫩,所以请大家多多提出宝贵的意见,我将不胜感激。再一次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支持京剧,支持我们的传统文化!
祝大家心想事成,天天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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