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会因为各种原因勃起,但那心头一颤的冲动,恐怕就不多了。
又到了四月,又到了重温《四月物语》的时候。这一场暗恋的故事,恐怕是岩井俊二手中最浪漫温馨的一个了。
因为这部电影,21岁的松隆子也成为男人们心中永远的羞涩少女。
今天特地邀来好友“夹伞客”写一写他心中的女神和这部《四月物语》,以及他那段和松隆子有关的青春往事。
原本他的文风犀利老辣,但这篇却写得柔情非常,有趣动人。
三月充满着温暖的灵感和痛苦的幻想,不过随着草长莺飞,心中还是有一股小步快跑的愉悦,因为三月来了,四月就不远了。于是盼望着盼望着,谷雨纷纷,四月就到了。
三月就像梵高的《春》,几所矮小、狭窄的房屋,中间立着一棵树,丫杈间寂寞地开着几朵粉色的小花,极度贫乏的世界。而四月不同,四月是灿烂的、神秘的、瑰丽的,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更重要的是,四月的樱花如雨濛濛,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夹杂着惆怅和喜悦的复杂情愫。
从那年开始,每年在四月看一次《四月物语》几乎成了年度大事,虽然不至于焚香沐浴,但心里一定会默默盘算一下观影大计。
那年的四月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大学里几个朋友组织了一个电影放映的活动,每周一会在学校最繁华的地段摆上一张半人高的电影海报来预告周四的电影。事实上,每次从电影排期、放映室的预订,挑选海报、打印、摆放,直至电影如期上映、结束、小小的交流环节、收起海报、商量下期影片、关灯、再见,每个环节都会有一种仪式感,没啥大不了的,但每个人都很认真。
然而那次就在海报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以松隆子羞涩的微笑为主体的海报只摆放了不到半天,丢了。作案人手法非常凶悍,齐刷刷把贴海报的胶布割断,只留下一块空白的展板在路旁。
被偷了两次的海报
来不及恼怒,赶紧又打印了一张,贴好,摆上路边,然后,又丢了。手法仍然凶悍。
不过,所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千万别跟一个为了放电影,敢试图从五楼爬窗户进入放映室开门的家伙比谁更有恒心,于是第三张海报还是摆上去了,电影如期放映。
前来观影的人谈不上多,岩井俊二在一个工科学校里的吸引力远没有Johnny Depp来的巨大,但那个羞涩的少女、如雨的樱花、哀而不伤的萌动情愫毕竟感染了每个人,仅仅67分钟后,电影结束了,但几乎所有人没有散场的感觉,坐在那里没有动,大家都不太相信电影就这样结束了,因为那些才开始啊,全新的大学生活、好不容易碰面的暗恋学长、才刚打破隔阂的邻居、颇有性格的同学、社团、甚至那个彬彬有礼借伞的男人,难道不该继续吗?
樱花雨下的正紧,就是结束了,没错,再多一分钟都是啰嗦、矫情。
后来再有这种感觉,是侯孝贤致敬小津安二郎《咖啡时光》里,阳子在火车上睡着了,偶遇的书店老板只是站在似远不远的地方默默看着阳子睡着。总也希望能像通俗里发生些什么,但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当你还沉浸其中希冀着一些东西的时候,就戛然而止,却余音袅袅、回味无穷。
去年,是十年来第一次没有在四月看《四月物语》,估计今年也不一定会看了,以后看的次数恐怕也不会多。如今会因为各种原因勃起,但那心头一颤的冲动,恐怕就不多了。
其实更妙的,是大概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会有一些可望不可及,甚至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的希冀吧。
有了这些希冀,冷也是暖的,暖的就像松隆子羞涩的微笑,就连冷雨也会被美少女的单车拖起长长的彩虹。
应该有十年了,不知道那两张松隆子的海报,是不是已经泛着黄、仍然贴在学校某个宿舍里呢。
回复“四月物语”,重温那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