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泰坦尼克号》选男主角,剧组找了一帮年轻帅哥,其中包括马修•麦康纳和克里斯•奥唐纳,当然还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让导演挑选。
卡梅隆开始并不喜欢莱昂纳多,觉得22岁的他阳刚气不足:“他看上去太瘦弱,不像个男主角,长得也不够漂亮。”
只是考虑到他在《不一样的天空》中扮演的精神病少年,以及在《边缘日记》中扮演对海洛因上瘾的高中运动员,两次表演都很有分量,才有了这次面谈。
怪事发生了,卡梅隆发现所有的女员工,都跑过来了,甚至包括会计和秘书。他让莱昂纳多坐在窗边,仔细观察阳光在其脸上的效果。这位年轻演员成了一个俊美的发光体,迷住了整屋子的人。
随即,卡梅隆说:“我开始意识到,他可能确实非同一般。”
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
会议之后,卡梅隆安排温丝莱特从英国飞过来与迪卡普里奥对台词。莱昂纳多年少成名,年仅19岁便获奥斯卡提名,在好莱坞的星途一片大好,难免有些恃才傲物。
当卡梅隆交给他一份剧本时,莱昂纳多说:“我从不对台词。”
卡梅隆握了握他的手,感谢他来,转身就走。
“等等,”莱昂纳多说,“你的意思是我不对台词就不考虑我了?”
卡梅隆说是。
他勉强答应与温丝莱特演一场戏。他缩到排演室内,点了一支香烟,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剧本。然后半躺在沙发上,转身面对温丝莱特。卡梅隆一喊开始,迪卡普里奥就变成了杰克。
“他转眼间就变成了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个人,”卡梅隆说,“他的表演太精彩了。他就是我写的那个人。而且你可以看到凯特的回应,看到他如何激发了她的表演。这是瞬间的默契,瞬间的角色创造。”
场景结束,一如开始那般突然,迪卡普里奥又马上瘫回到了沙发上。
这个镜头之后,温丝莱特对卡梅隆耳语:“即使你不请我,你也一定要请他。”
《泰坦尼克号》后来爆红全球,莱昂纳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到之处,掀起人间狂潮。但人气偶像可不是奥斯卡的菜。
当时,影评人公认的是:想拿影帝,靠漂亮脸蛋?没门儿。你得让我感觉到你对电影的敬畏,和在演技上的钻研。一个被金钱与美女包围的人,想拿奥斯卡,那也太天真了。
就这样,成也泰坦,败也泰坦。这个闪闪发亮的演员,被奥斯卡归入了票房明星一类。
莱昂纳多当然不服。
他要拿奥斯卡,做不到达斯汀•霍夫曼或西恩•潘,也要努力做给那帮老头儿看:老不死的,谁说我不会演戏,我们走着瞧!
奥斯卡评审团是个什么组织?
神秘得那叫一个神秘,堪比骷髅会,赛过克克勃。他们不公开,不露面,姓名、电话、门牌号,几乎无人知晓。
在2012年,有美国媒体深入调查过,据称这些评委的平均年龄为62岁,很大一部分都是“终身成就”级别的老电影工作者,早已不care谁帅不帅,让他们像我们一样追星?呵呵,少年,你还是图样啊。
从1983年到2016年,他用快23年的时间,向评审团证明他的演技。
基于奥斯卡喜欢“变态”,倾向于为角色“受尽折磨”或演出“病态人类”的演员,所以,莱昂纳多所选的角色, 都是苦逼兮兮的。
评审喜欢虐心又耗力的角色,他就演了《飞行家》,可惜狂飙演技,用力过猛, 奥斯卡除了给个提名,再也不愿更进一步认可;
评审喜欢人格分裂的角色,他就演了《禁闭岛》,但出品方临时延档,让他沦为奥斯卡的炮灰;
评审喜欢质朴又有危机感的表演,他就演了《革命之路》,结果提名个男配,还是一无所获;
评审喜欢高智商烧脑男,他就演了《盗梦空间》,影片却直接被学院派无视;
评审喜欢名著改编类,他演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但提名时仍两手空空;
评审喜欢传记类,他演了《胡佛》、《被解放的姜戈》,恨不得每一个特写镜头都在脸上写明“我会演戏”,但却一次次被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拒之门外。
评审喜欢突破性演技,他演了2013年的《华尔街之狼》,刻意发福,全裸卖骚,张嘴就是粗口。但在评审团看来,还是太浮躁,太年轻。
在一次次蹙眉、咆哮和挥拳中,莱昂纳多演尽了人间苦逼,到最后,自己成了一个苦逼。
他本就是外放型的演员,酷爱极度激情的,高爆发力的,大起大落的表演方式。然而,这条路走到黑,也不会改变奥斯卡的判断。他们只会想:果然只会这样演戏。
直到2015年的《荒野猎人》,他才有了另一种气象。
他不再大开大合,甚至摒弃了外部的、模式化的东西,如台词,完全投入角色中。不抗拒,不设定,人物要他怎样,他就怎样,命运该是什么样子,他就呈现什么样子。所以,他被熊狂殴、吃树根、吃动物内脏、钻入马的尸体中取暖、用火来给自己疗伤、坠入悬崖……
电影把他给虐惨了,但也激发了他的演技高峰。
比如动弹不得时,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杀,并拖去活埋,他也没有通过厮打、咆哮、蹙眉等方式来演绎情绪,只有眼神,只通过眼神,来表达强烈的愤怒、痛苦、挣扎、绝望、不甘、仇恨……
比如复仇完毕,他趴在冰河边,眼望着妻子幻影消失,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那种瑟缩、空洞与茫然,早已跃然屏幕之上。
导演伊纳里图不止是赞赏,而且是感激地说:“他是用灵魂在表演!”
也因此,莱昂纳多获得了第8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22年,简直就是半生,这半生他一直与奥斯卡死嗑,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好在他一直坚守,没放弃自我突破,在他43岁的今年,他终于得偿所愿。
当朱丽安摩尔站在颁奖台,说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名字,全球影迷都为之而沸腾。是的,他等到了,我们也等到了。
我们等到的,是一个偶像版“努力终会成功”的励志故事得已大圆满;
他等到的,是他终于可以说:其实,我不是一个偶像,我是一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