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你曾是少年

初夏的北京，未见雾霾，甚是欢喜。

“葱！我到了！”盯着手机打车APP上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小蓝点儿，我也靠着记忆深处模糊的记忆辨出了不远处，橙的显眼的那片小区。

“好，我还在遥遥上班路上，刚上了到酒店的班车。”如此反常的，葱竟然秒回了，平时大概要等到隔天才有消息。“我跟我妈说你到啦，你再往家里打个电话好了。”

“Call.”发出这条微信消息，我把手机揣进上衣口袋。“师傅，停在这儿就可以了。谢谢。”从后备箱搬下行李箱，穿过马路，拖着进了小区。

“喂，阿姨好，我是古轩。”

“对，我现在到楼下了。嗯，好，麻烦你了。”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打量着四周，嗯，好像没变呢。三年前，还是我们高中毕业那会儿，毕业旅行说要一起去首尔，来北京跟大家汇合，在葱家暂住过几天。我跟牛聪，是在洛杉矶念的高中，同窗四年，高中毕业之后我去了纽约念媒体影像，葱去了赌城拉斯维加斯学赌博。诶，等等？Oh, 不是，是念酒店管理。与毕业就分手的那些薄情寡义的couple不同，这些年我们还是挺常联系的。到了这个年纪，分别这件事儿开始愈渐平常。在与某些人某次分别的时候总会想，这大概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可是每次我俩分别时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理所当然的觉得只要还活着，总归是会见到的。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叨叨，就算变成大妈，抛夫弃子，也要一起旅行的我们，现在来看，还算是没有背信弃义。阿葱来过纽约找我纸醉金迷，我也去过几次拉斯维加斯找葱一起吃喝嫖赌，夜夜笙歌，在以脱衣舞秀而著名的赌城，一起沉迷于男色，以此来维持我们朴素单纯的友谊。

不过上次来北京，我还是未成年。这一晃，都快大学毕业要找工作了。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焦躁不堪，泪流不止。在我依然沉浸在回忆的当会儿，我靠着没戴眼镜的模糊视线瞧见了像是阿葱妈妈的人影。

“阿姨好！” 当人影渐近，我终于能确认了。大概真的有三年不见了，自从我们高中毕了业，牛聪父母就从洛杉矶搬回了国。

“古轩好，坐了这么久，挺累的吧。”阿姨撸了撸卷卷分明的发丝。

“还好还好，睡了一路，嘿嘿。”从我们家到北京，坐火车大概要12个小时的时间。晚上七点开车，上了车跟邻里打打扑克，扯扯人生，到点了睡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其实我还挺喜欢坐火车的，每次坐长途，我总会遇到爱唠嗑还做媒体的大叔们。之前在火车上认识的一大哥还参与的电影的投资。周杰伦去我们那块儿演出的时候大哥还给我说，可以安排一起吃个饭。我总是觉得，我的人生际遇还挺神奇的。

“火车上睡着肯定不舒服吧，”阿姨问到。

“对，一直轰隆轰隆的，我还定了7点的闹钟怕睡过了下车点，结果6点不到就醒了。” 我拖着箱子，跟着进了大楼。

“那呆会儿回去再好好休息休息。”

“好~”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你先把东西放到牛聪房里吧～”阿姨说着走向阿聪房间，“看看这房间乱的，我让她收拾她也不收拾。”

“嘿嘿嘿，其实我们这年纪都这样。”我把箱子拖放到靠着墙的角落。呦吼，房间乱不乱我是看不出来，门上贴着的这C.N.Blue日3辑海报可真是够显眼的呀，朋友。啧啧啧。

“你先收拾收拾啊。”

“嗯，好，谢谢阿姨。”我瘫坐在地上，打开行李箱，却不知道有啥可收拾的，于是开始打量起了房间。

    卧槽，牛聪这可真厉害。我们高中毕业那年去首尔明洞街头回收回来的海报，一张张可都健在。葱站在床上，蹦跶着一张张贴上去的模样，可还历历在目。看着这些，心头突然涌上一种：我们好像还是刚毕业的高中生的感觉，蜜丝口李亚。

    “我真是不懂尼坤为什么还在你门上面，你明明都不饭的哈哈哈。”我禁不住给葱发去了一条疑问的微信消息。我的床正好对着门，想当年我有次夜里醒来，对上尼坤那炯炯有神还发着光的大眼睛，没给我吓个半死。

“嘿嘿嘿。”

“古轩啊，我给你热了早饭，来吃点吧～”

“好！”我放下手机，到了客厅。

 “你这次一共是有几个地方要面试啊？”阿姨给我递上筷子和碗。

“现在一共有三个，下午就有一个，2点半。我刚搜了一下，倒也不远，好像地铁6站就到，也不用转。”

“那倒是挺近。”阿姨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我对面，“都是哪方面的啊？“

“我现在就是先往公关，广告这边儿投吧。”我猛地咽下嘴里的粥，顿时感觉嗓子里有团火在烧。“因为我之前也去上海面过几家嘛，但我觉得传媒文化这方面可能还是北京比较发达。那种影视公司也挺多的。其实好多公关公司要求都是英语好，会点PS啥的。就要求差不多能符合的我就都投投？”我耸了耸肩。花一样的十八岁，不，二十一岁，什么也没干过，什么也都没有尝试过，对自己想要什么，人生的方向，职场的选择，一定都很迷茫。这大概是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儿吧。其实平时也跟同学，朋友聊过未来，不过见大家都同样迷茫，不知所措，我到也是安心了许多。

“哎呀，你们现在都开始想工作的事儿了。牛聪也是，以前暑假回来都玩儿去了，现在也大三了，也还愿意去实习了。”

“是啊。我本来根本没想到要实习这茬儿，然后看同学们一个两个都去实习了，我才觉得，简历上什么都没有，特空。是不得干点儿什么。”

 “将来是想留在美国还是回来啊？”这真的是一个人见人问，甚至是我自己也问过自己几百遍，可是还是找不出答案的问题。

“哎，我也不知道呀～很纠结。”我吧唧吧唧的嚼着肠，真好吃。

“不过纽约传媒也是很发达的呀。”

“是啊，可是竞争也大呀，而且像我们这种简历上什么都没有的，现在就是白给人家干人家都不要。”

吃完了早饭，小睡片刻，又吃了午饭，拾掇拾掇了自己，终于还是要出发上战场了。搭上了并非上下班高峰的北京地铁，我依旧没找到位子。在拥挤的车厢内，站过了6个站，走过七绕八绕的胡同，我终于到了K&J 公关公司。百度爸爸告诉我这是个世界前五强的公关公司，可是仅靠着眼前这矮胖的建筑，我可真是没法儿把他跟“世界前五强”这么高大上的头衔连系在一起。我要面的是时尚奢侈品组，当时HR电话打过来约面试时间的时候还问了我最喜欢什么包。我猜着应该也就是给主攻服装包履的品牌做公关，希望能是我喜欢的牌子，“不要LV，不要LV”。我默念着。

我跟前台通报了姓名和来意。不过一分钟，前台小姐姐就示意我上二楼。水泥墙就那么赤裸裸的不带任何装饰，有种纽约工厂的感觉。里面的人儿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的模样。

“你好，我是时尚奢侈品组的Zita。”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不高，不瘦，戴着眼镜的年轻姑娘，别在耳后的短发显的脸更圆了。她朝我笑了笑，至少不是一副刻薄模样。

“你好，我是古轩”我公式性的伸出了手，握了握。

“先坐呗。”Zita把我领到靠门口的一间会议室。

“那，先做个自我介绍呗。”实习生的面试一般都是随便找间空的房间，或者茶水间，随便聊几句。从来不会像电视剧里出现的那样，正规的办公室，西装革履。倒是也减少了很多紧张。

“诶，好。我是古轩，现在在纽约大学念媒体影像，大三。所以英文的听说读写都没有问题，然后因为美国第二语言是西班牙语嘛，所以西班牙语也可以；大学进修了韩语，所以韩语日常交流也没有问题。我高中的时候在学校电视台呆过，所以还是剪辑方面，比较熟悉iMovie跟Final Cut Pro。平时也喜欢写一些小东西，所以文笔..还算不错？”我假装不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每次的自我介绍，我都很尴尬。活了这么多年，当真正要总结自己的人生，展现自己的优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平庸的无处可夸。我总是会着重在自己的语言能力。这似乎是我唯一的优势了。不仅仅是有一外，而是三外。

 “你说你在学校电视台呆过，主要是干嘛呢？”小姐姐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继而又抬头盯着我的眼睛。

“我们其实什么都干的，从选题，到采访，拍摄，剪辑，国外都是挺自由的。什么都会让你做，也是一个比较自由的平台。” 我开始瞎扯了起来。

“嗯，然后你最喜欢的牌子？”

“Celine吧，我觉得她的设计都很简约大方，然后品牌有种自己独特的气质” 嗯，不能说Chanel，感觉这是街边卖菜的大妈都知道的牌子。

在问了几个我早已耳熟能详的问题之后，小姐姐开始给我做起了公司的介绍。“我们这个组呢，主要是做表这块儿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Rado这个牌子？我们主要就是给这个牌子做一些公关，然后做一些产品借出的协调工作。”

“嗯，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心情却像飞速下降的跳楼机一般，跌落到了最低点。那你之前问我最喜欢的包？问毛？你给我LV都行啊，可是表？作为一个对首饰都提不起兴趣的女子，你让我整天围绕着表做文章，做研究，做推广，我想我是提不起兴趣的。之前去上海的广告公司的客户是车品牌，想做点儿跟自己兴趣扯上关系的工作就那么难么？

“我们一天的工资是80，这差不多是业界标准。”

我点了点头，这确实已经算业界给出的较高工资了，多少传媒方面的公司都是仰仗着自己的名声，不给提供工资呢。

“然后这边有份书面资料麻烦你翻译一下，这份是中翻英，然后这是英翻中，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吗？”她递过来两张纸。我扫了一眼，真特么长，“好的，没问题。”几乎去每家公关公司或者广告都是一样的流程，我都有些麻木了。

说完她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茶水间奋笔疾书。

时间约摸过了四十分钟，我终于写完了，拿起手机开始跟朋友扯犊子，过不久，Zita回来了。

“写完了吗？”

“嗯。”我把两份试卷交给她。

她扫了一眼试卷，然后带着流水线式的笑容对我说了声谢谢，“那之后我再通知你。”

“大概什么时候呢？”我想有个准信儿，可以在渺无音讯的时间段里不必那么焦虑。即使不喜欢，现在能找到一个实习工作也是不容易了。

“周四吧，因为我们还有其他几位候选人，大概需要评估一下。” 她很礼貌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好的，谢谢你，辛苦你了。”

“嗯，再见。”

    我背起背包，出了办公室。下了楼，走在路上，觉得奔着这个大老远过来的自己有些可笑。我期待的工作是怎样的呢？希望客户是我喜欢的时尚，喜欢的品牌，喜欢的产品。即使工作内容可能繁琐而冗长，至少对象物是我喜欢的。在做产品借拍的时候，即使累，因为喜欢，也能够有足够的热情。其实可能工作都这么无趣？是我对工作的幻想太多？带着对未来的无望和各种杂乱思绪的我在周边逛了逛，看了看时间，得在下班高峰期前回去了。

    我到家的时候，牛聪还是没有下班回来，倒是牛聪爸爸早早的到家了。

“古轩来了啊！“ 叔叔十分热情的跟我打了招呼。一身运动装扮，想必是刚打球回来。葱天天说她爸又去网球场了，简直就是沉溺于此。

“嘿嘿，叔叔好！”我这还没来得及跟叔叔唠家常，就听身后门锁转动的声音。咔嚓，门开了。

“哟～葱儿！变白了啊！”

葱咧嘴朝我笑，她最喜欢别人说她变白了，因为她黑。

我试图洋气的跟葱high－five，可是发现她没有手，“你这大包小包的都啥呀？”

“酒店中午自助餐剩下的炒面，包子啥的。”葱径直走向餐厅，放下了大包小包。

“哇，你这实习待遇不错啊。” “那是。”“那祝你能再胖两斤。”

“谢谢。” 我能感受出葱这真诚的致谢。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奔波于各大公关或是广告公司的面试。终于有一家让我翻译的公关稿是连卡佛相关，让我对人生充满了些许希望。在连续接不到录取消息的情况下，我甚至给一家自助式旅行公司投了简历，毕竟我喜欢旅行，而她们日薪100块。不面试的时候我就呆在家里继续翻招聘信息，投递简历，以及阅读阿葱那一系列的《哈利波特》，我对哈利波特的热爱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每次回国我都会把全部7本从头到尾再读一遍，在纽约的时候我也会在没事儿的时候从学校图书馆借英文版的回来看。当我进入大学之后发现竟然有那么多人没有读过哈利波特，我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终于是到了周末，不会有任何面试安排和面试邀约的日子。

“啊啊啊! 不想醒来！”

“我也不想～啊啊啊～”我用尽全身力气伸了个懒腰，感觉被拔高了1米。

“不不不，我梦到了易烊千玺是我男朋友！ 然后我俩！在众多粉丝羡慕的目光下逛街！”葱忽地从床上蹦坐起来，眼神迷离且涣散。

“易烊千玺不就是你男朋友吗？”我习以为常且娴熟的应对着葱的花痴。

葱一副你很懂的表情，害羞的做了个“诶哟，人家不好意思啦”的手势。

“哎呀，然后我还跟孔侑亲亲，被南朋友back hug了～“ 葱边说着，边害羞的把头埋进怀里抱着的，因过于激动而变得衣衫不整的郑容和抱枕里。

“卧槽！你这梦里一趟是去了窑子么？左拥右抱？你有没有整个那种，皇帝那种牌子？翻到谁睡谁？”

“哈～哈～哈“ 说着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痴笑。

吃完午饭的下午，为了地球环保做出一份微小的贡献，也为了省些电费钱，我们决定去大商场逛街以便吸收日夜之冷气。

    对于北京的人流量来说，商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哇，我老公！”阿葱兴奋的，并一路小跑的靠近宋仲基的人形立牌，并上下其手的在立牌上游荡着。“来，给我和我老公合影一张。”我极其乐意的给葱拍了一张合影，因为接下来阿葱也给我跟我仲基老公拍了一组。我们就是这样分享老公的美好存在。

“你看你比我老公黑。”我认真的翻看我刚刚给葱拍的“合照”，“没事儿，我老公不介意。”

    我们略过买不起的丝芙兰和明明不是什么名牌却死贵上天的外贸店，每人买了一件夏装和一盒面膜，就支撑不住了，“好累啊，走不动了。”“那去吃饭吗？”

我看了看时间，”好啊 ，走。” 

坐下，拿起菜单，“想吃啥？“

“肉。“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犹豫。

“好伙计，我也是。”我俩都是肉食动物，所以在吃方面，交流起来没什么困难，有肉就行。

“那来个大盘鸡？孜然羊肉，干锅花菜炒肉，然后再来一碗牛肉面吧？”

“行。”我俩百般纠结的定了菜单，因为我们什么都想吃，然后还要了两罐啤酒。

我喝了口茶，刷了刷我的Email，怀着侥幸的心里看看有没有收到任何公司的回复。显然，并没有。“哎，活着好艰难啊，为何如此艰难。”

“咋啦？”葱葱看着手机，如此明显的，心不在焉的她，丢给我一句问候。

“饿。”我给了她一个老母亲的微笑。

等饭的功夫，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开始抱怨起来，“我真的好想知道，HR到底都在想什么。我觉得周二那场我面的挺好的呀，那小哥也是微笑着，目送我走，可是没有回复，没有回复！”

“这个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毕竟我也没有面过。”葱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对，毕竟你有你大姨妈。”葱现在实习的酒店是托她大姨给介绍的，据阿葱妈妈给我说，酒店每天管顿饭和零食，孩子就可屁颠屁颠的去上班了呢。

“诶，其实真的挺多同学，朋友，从专业开始就是爸妈给选的。然后毕业了之后，工作也都给安排好，就一切十分安稳。我以前真的觉得：天哪！这样的人生也太无趣了吧！就是，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想做的，然后就一直跟着父母的要求走。然鹅，然鹅，我现在觉得，好安稳！我真的觉得，我好累。”这大概是我活到现在，第一次觉得那样按部就班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屁叻，真让你那么活你干么？”阿葱果然了解我。

我一秒都不思考的回她，“当然不愿意。”说完自己都笑了，“所以我觉得我好烦。可是你到底为什么选酒店管理啊？我到现在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会选酒管。”

“你以为我懂啊。”说话间，大盘鸡上了，两罐儿啤酒也上了桌。

我迫不及待地拉开拉环，灌了一口下去，透心凉，心飞扬：真爽。

“其实你不觉得我们那年学酒管的蛮多的吗？”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沉默片刻，葱突然蹦出这一句。

“好像是诶，小米，Lora，还有谁来着？”

“David，David杜。”我刚想问哪个David，葱有眼力劲儿的赶紧加上了。像大卫这种平凡朴素的名字，我们一个年级少说有十个，不加上姓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David。当然，要是像陈这种普通的姓的话，你加上last name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大卫。

    也是，就连名字都要凑对儿起了，何况专业呢。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所以哪个热门选哪个；看见别人选什么，自己也选什么。年少嘛，轻狂嘛，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科科。

说话间，大盘鸡上了，两罐儿啤酒也上了桌。我迫不及待地拉开拉环，灌了一口下去，透心凉，心飞扬：真爽。

“说的也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做什么，要不然我大概当初会选个电影，广告，公关，这种根根分明的专业了？反正就不会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就是那种你去投什么都是对口的，但是真的要去做些什么，你什么都不会。”我放下酒瓶，摇头晃脑的吧唧着嘴。

“根根分明！你以为你选睫毛膏啊！”葱笑得花枝乱颤。“可是，谁会在，18岁，就确切的知道未来的四，五十年想要做什么。”

我塞了满满一嘴的鸡，重重的点着头。“其实我很认真的思考过：我喜欢什么。”我咽下咀嚼良久的鸡，“大概也就是电视，媒体，时尚，beauty，旅行这些吧，但你真的说让我靠着这些哪个兴趣去找个工作，我真的无从下手。我倒是蛮想进艺人工作室或者经济公司什么的，可是人家只招正职。” 

“而且就算毕业了，人家也要有经验或者有资源的吧。”阿葱一语刺中我痛处，只能埋头吃鸡。

“我觉得你挺好的啊，反正你大姨正好也认识人，能给你找个工作，你总不会有那种走后门不是自己找的不光明正大那种想法吧。

“我疯了吗？” 葱给了我一个黄泰京的秘制歪嘴笑。

“不过我爸倒是挺想让我回去的。我周围真的也是有蛮多姑娘，就是说，要回去接班的，可是我真的对倒卖姨妈巾不感兴趣啊。”

“别啊，快，包养我，下半辈子我的姨妈巾都靠你了，倒时候送我，你说这省下的钱能买多少只口红哪！” 

“走你的，祝你早日绝经。”

“你这人怎么这样！” 阿葱突然台湾腔上身，吓得我一抖。

“我就是这样，你想怎样！” 不就是台湾腔，谁还不会了啦。

 “你说我爸要是Chanel的大中华区那啥？总裁？经理？代购？” 我讲的自己都笑了，“你说，该多好！ 我肯定屁颠屁颠，啥都不用担心，毕业就能安稳的卖香奶奶了。”

    聊起这个，我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那谁！王中磊她女儿那种，真的挺好的。人姑娘对这片儿又感兴趣，爸爸又是干那个的。资源，人，钱，要啥有啥。连高中毕业作品啥的，井柏然给拍的！人生完美，你说人和人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你说！你说人那子承父业，接受的该有多愉快，多欣慰，多畅快淋漓！“

“得了吧你，有多少人想倒卖卫生巾还没机会呢。不过讲真，就这些日子的实习来看吧，我真的觉得挺无聊的，真让我一辈子干这个，想想真有些可怕。”我能看出来，很少正经的葱着实认真的在苦恼着未来。

“你不是想像李光洙那样，当漫画家的嘛？”我说的是不久前的短篇电视剧，《心里的声音》里，李光洙扮演的赵石。

    我看着葱喝了口啤酒，眼神迷离的摇了摇头，又朝着我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那状态，我以为她是回光返照了。

    也是，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仅仅靠着画画，怎么做才能成功，那几率得有多小。

“啊！要不然我去LA的环球哈利波特themepark 当staff算了！ 还可以住家，都不用租房了，完美！”看这气氛突然不适宜的沉重，我开始胡扯了起来。

 “卧槽！那我要去那里面开一家哈利波特主题酒店！”葱也跟着嗨了起来。

“好好好，那我就给你去当宣传部经理！”我俩一言即合，可是没有钱。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还挺想当翻译，诶，我去韩语考个级，然后去鱼糕！”

“对，然后韩生蚝找你当随行翻译！”

“滚你的！”

我们就这样扯了很久“人生真的是no답！”我摇摇快见底的啤酒罐儿。

“Mo？”

“No답， 木有answer。让你平时多读点书！”

    结束了无法解决的话题，看着被我们扫荡的差不多的饭桌，我说，“结账么？”

“好啊。”葱说着招了招手。

    一位服务员姐姐很快过来了，她扫视了一下我们的战场，说，“结账是吗？请问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我抬起头，对上葱的目光，“没有啊。”我们俩摇了摇头，“都挺好的。”

“没事儿的，告诉我们没有关系的，我们下次会更好的改进的。”服务员姐姐很坚持的样子。我俩也坚持很客气的，“没有，真都挺好的。”

“真的，没事儿的，实在要说哪道菜不是很满意呢？”看小姐姐这么坚持，我望了望葱，葱也面露尴尬，然后勉为其难的说，“这干锅花菜吧，肉太少了，而且都是肥的。”

“对。”我忍住不笑的附和着。

“哦，是这样啊，好的，我去跟厨房说一声。”话刚落，她就端起那盆干锅花菜。“诶诶诶，里面还有几块肉我还想吃呢！”待服务员走到听不见我们对话的距离的时候，葱叫唤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啊？还端走了。”我俩忿忿不平的想知道她到底想要搞些啥小动作。

    过了五分钟，刚那小姐姐终于回来了，“我刚刚跟后厨说了，我们这道菜呢就给你们取消了可以吗？然后这个问题我们下次会改进的。”

我俩懵了，那盘花菜肥肉，我俩吃的快见底了…

“诶，好，谢谢。” 不要钱我俩还不开心？赶紧热情的跟人服务员姐姐表达感激之情。

“早知道说那大盘鸡，鸡太少了！”我俩酒劲儿可还上来了，“就是啊，早知道该说最贵的，这家真的绝了。”我们结完账，开始无限循环的讨论这个问题。

    周日的下午，无所事事的我顺手拿起放在屋里桌子上的手机，习惯性的按亮屏幕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两个未接来电。来自地显示着：湖南，长沙。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可是距离我投递简历都大半个月了，都还没消息，不会吧？心里这么想着，我还是立即打开电脑。登陆到网申的网站，登陆。上面显示着一行字：恭喜您，您已通过我们的初选，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跟你联系。

“卧槽！”我叫出了声。这怎么可能，我只是顺手，投投而已，怎么可能就通过了。我犹豫片刻，回拨了那个来自湖南长沙的号码。几秒钟的等待，“您好，请问是古轩嘛？“

“对，我是。“

“这里是TVH广播电视台人力资源部，您通过了我们《谁动了你的奶》节目组的初选，我们这周三有一个面试，请问您有时间过来面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