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有的先想好了標題,再開始寫下文章,這兩天在想如何開始這篇live文的時候,腦袋總浮現他的聲音,然後覺得快樂。無論是從他口中唱出的歌聲,還是從他手中的吉他彈出的旋律,總有一種讓人一聽到就覺得身上的快樂細胞一起跳動的感覺。
我不是第一次看他的現場,曾在2016年,也是香港,我聽到了他唱兩首歌,他身上掛著一把黑色小馬丁,聲音一開變迴盪在整個演出場館,那份記憶一直延續到2018年的3月31日,也是一開口,好似有某種力量直接撞到了心臟。
他是盧廣仲。
不了解的朋友可能對盧廣仲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個人、一把吉他」,其實前幾年開始他就開始嘗試樂隊的形式,組成Nerd Punk。基本固定的製作、演出班底讓演出的效果都保持著一定的水準,每個樂手單獨挑出來都是很出彩的表演者。這次覺得特別的是,中間有部分歌曲是以大提琴來代替貝斯的低音。
廣仲在台灣北、中、南的巡迴演出中,每場都分了不同的主題:搖滾、電音嘻哈以及爵士,而這次香港演唱會將這三種都融合在了一起,雖然每一個部分相比於一整場單一風格來說,會簡短一些,但從風格轉換的銜接、歌單的編排、以及整體的燈光舞美,再到聽眾的心情起伏,都抓得很到位。可以一次享受揉合了幾場的精華元素,對歌迷來說也是一種很棒的視聽享受。
這次的演出更像是一場回憶之旅。總有那麼一首歌,在你聽到的剎那,過去的種種就全部一股腦地回來了。十年前的他,唱著「對啊對啊」、「太陽公公出來了」,十年過去,這些熟悉的旋律、歌詞帶領著每一個現場的人站起來跳躍、合唱。身旁的朋友大聲的跟唱,在重合的聲音中,彷彿聽到了過去在校園中的片段。
聽幾年前CD裡的《大人中》,與現在的他在現場唱《大人中》,聽起來感覺有點不同,應該說,這首歌在每個不同的階段聽,都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他和許多歌手一樣,都可以唱好青春、唱好情歌、唱好各種不同類型的音樂風格的歌曲,但每個歌手都會有一種特質,那他到底不同在哪?當他的歌聲透過音響放大出來,撞擊到我的耳膜之後,感覺被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包圍著。
演唱會結束之後和同行的好朋友聊天,她是早期的歌迷,也是十多年前讓我聽到這個聲音的朋友,她說:「好像這麼多年,他明明就長了很多歲,但是他的聲音還是跟以前一樣。」就是這樣的感覺,雖然經歷變多、思想變深,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充滿著一種少年感。所以這大概也是他不論唱什麼,只要歌聲一出來,就能喚起某些記憶的原因。
廣仲的作品雖然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但也不缺乏細膩的表達,在這兩年的新作品之中,他更多融入一些人與人之間細微的情感變化、生活中每個人會遇到但可能會忽視的一些東西。
「《明仔載》就是閩南語明天的意思,這首歌的大意是,只要有你們在的明天,只要有你在的明天,我就會一直……努力地....」停頓了幾秒鐘之後,害羞地說「等待那一天的到來」。想要表達,但在語言這一關他還是會回歸腼腆,唱歌和彈吉他就是他與聽眾最好的交流方法。
去年《What a Folk》這張專輯伴我走過一段生活的轉變,原本以為會有很多複雜情緒湧上來,在現場聽到《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時候,腦子裡卻什麼也沒有想,安靜地聽完到最後一個和弦敲擊完畢,會心一笑。
中學時期我開始學古典吉他,那時候也曾想走藝考這條路,但是礙於種種原因沒有走上,只是作為一種課外的興趣在繼續著。總是對音樂方面抱著一點遺憾,到了大學陰差陽錯進了樂隊,雖然也圓了自己一個樂隊夢,但在面臨畢業樂隊解散之後,最終還是感覺回歸邊緣。
但到了去年,仔細回想種種才發現,其實早在中學時期的我,也對文字充滿興趣,也在用稚嫩的文筆寫著;到了大學,漢語與新聞專業,也讓我在寫作方面有了一定的專業基礎,看演出、聽音樂,所寫下的文字都是一點點的積累。之後步入社會,也隨著音樂對自己的影響,以及從堅持記錄的文字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音樂與文字的結合讓我更從容而又得心應手。回頭看,其實當初所感到的那種遺憾,并不是一個真正的遺憾。熱愛它換了一種形式,讓我在自己更加擅長的領域中,可以去接觸、遨遊。
雖然也會懷疑自己,也會走著走著就懷疑選擇,但就像隊長在寫《What a Folk》之前的低潮,開啟了長途徒步的旅程,帶著所有的經歷、情緒,一步一步走向一個終點,一點一點變得通透。
「我發現,我再也沒有辦法像18、19歲那樣無意義的快樂了……」在影片中映出他的這句話讓人看了有點難過。成長會讓人想更多,在丟掉無意義的快樂之後,他還是依舊快樂。那種快樂是,他會選擇與自己宇宙里的對立面和解,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將它們化成自己宇宙中的閃亮星星。
生活中,我們總不斷地在追逐一些東西,多少會遇到一些困難、不快樂,哪怕我們也有很強的抵抗能力以及快樂的基因,但似乎也無法完全避免。周旋在那些黑暗或者灰色地帶之中,等待光明雖然充滿未知,但我想那個不斷接近又總未能到達的「彼岸」,會有我們想要的答案吧。在走向它的過程中,我們就不斷在解答了。
馮驥才的《河灣沒了》中有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我這種偏好和性情常常受到朋友們的訕笑、挖苦,乃至抨擊。我從不反駁,因為我於此中幾乎沒什麼道理可講,但心中的喜惡卻依然分明又執著。」
盧廣仲對於快樂的執著,在他的音樂中,在他的文字裡,在他能讓大家看到的生活態度中都能夠讓人體會得到,或許剛開始也會有人不理解、覺得奇怪,但所有執著的注意力灌溉出來的盆栽在逐漸成長。在這些澆灌了他的快樂的音樂之中,傳達到聆聽的人的耳朵裡,又會被他的能量所感染。
或許,在他追逐的那個「彼岸」之中,他永遠的答案就是快樂與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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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