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了,因病夭折的女儿还是冯家妹的软肋。
大多数时间,别人看到的她是洒脱的,明亮的,很瘦但有用不完的劲儿,唱歌,演戏,自驾游,玩帆船,做公益,是个闲不住爱折腾的人。
但偶尔,对女儿的想念像一记重拳,捶在冯家妹胸口,眼泪猝不及防就涌出来。
“我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很多人认识冯家妹是在十年前。
2005年“超级女声”,冯家妹是成都赛区第四名。排在她前面的三个人,是李宇春、张靓颖和何洁。
现在回想起来,在某段时间,生活待她是宽厚的。
她喜欢小孩,尤其是女儿,就真的生了个女儿。
“我爱漂亮,等她长大了,我要把她打扮的特别好看。以前背的小挎包我都给她留着,还特意把背带改短了。我都想好了,她几岁的时候就要送她去跳芭蕾舞。”冯家妹对女儿的未来有许多想象。
生活是在什么时间突然转了弯,她不知道。万分之一的患病机率,砸在了女儿身上。
收到确诊通知那天,所有关于未来的设想全部化为灰烬。
“医生说我女儿活不过两岁,我不信呀。”
成都、北京、香港,冯家妹带着女儿辗转一间又一间医院。她总想着,奇迹或许就等在下一个地方。
但没有一个医生可以开出一粒药。回去好好照顾她,医生都这么说。
等待中的奇迹终究没有发生。
2013年10月12号,脊髓性肌萎缩症——SMA(SpinalMuscular Atrophy),一种无法治愈的、隐性遗传基因罕见病,在冯家妹女儿一岁半的时候,夺走了她幼小的生命。
生活并没有停止下坠。一年后,冯家妹离婚了。
这一切,都在沉默中发生着,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情。
“我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说这个小孩是一个残疾人,不能走路。我总想等我把她的病治好了,让她像一个正常的小孩那样去跟别人玩。”选择沉默,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保护。
“而且,我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传染给别人,不想和朋友说这些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哭。”
“我也只能做到这,但代表我的心意”
冯家妹的女儿走了,但还有很多孩子在苦苦挣扎。脊髓性肌萎缩症大多在两岁以前的婴儿时期发病,从助步器到轮椅,再到卧病在床,双腿无法站立,不能穿衣吃饭,睡觉翻身也需要家人帮助,被噩运抽中的小孩就这样一步步成为身体的囚徒,直到呼吸肌不再工作,或是全身器官衰竭死去。
无药可用是很多罕见病都面临的困境,很少有药企愿意不计成本研发罕见病治疗药物。而SMA患者,还需要购买呼吸机、吸痰器等辅助仪器进行治疗,10万到20万不等的昂贵费用把很多孩子拒之门外,在他们所剩无几的时间里,生活质量并不太高。
冯家妹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女儿患病期间,冯家妹结识了同患SMA的病友马斌。他是Ⅲ型患者,4岁发病,20岁确诊,今年已经43岁。
想要成立SMA基金的念头,得到了马斌的赞同。以冯家妹女儿命名的美儿SMA专项基金成立了。他们可以帮助贫困家庭的患儿,资助其购买辅助仪器。
基金的第一笔捐款,来自冯家妹远在北京的一个朋友,一个收入并不算高的公务员。
“家妹,我想给你捐一万块钱。钱不多,但是我作为一个公务员,拿工资吃饭的人,我也只能做到这,但这代表我的一个心意。”冯家妹至今仍清晰记得这第一笔钱的来历。
冯家妹朋友不少,在基金收到的捐款里他们每个人都有份。胖姐,是冯家妹的好朋友,也是一位公益人士。她从胖姐基金里拨了6万块,捐给美儿基金。
“我把它当成女儿,说了很多话”
去年10月,冯家妹为一个珠宝品牌设计了一款手镯,每卖出一副,企业就向她的基金捐出10块钱。手镯是蝴蝶形状的,取名也叫“蝶”。发布会上冯家妹对媒体说,之所以设计成蝴蝶是因为自己从小非常喜欢蝴蝶,有破茧重生的意思。
没说出口的,是她对蝴蝶心有执念的真正原因。
女儿走的那天晚上,家里来了一只蝴蝶。“我坐在沙发里,那只蝴蝶就落在我面前的柱子上。”像这样的回忆,会让冯家妹突然哽咽。
“这个就是美儿。”冯家妹的妈妈说。老一辈的人相信这些。
冯家妹就真的叫了一声,把手伸出去。“它直接飞到我手上,站着一直不动,还在家里盘旋了很久,才飞走了。”
两天之后,女儿火化的那个凌晨,家里又飞来一只。“我靠得再近,它也不会飞走。我就把它当成女儿,跟它讲了很多话。后来把窗户打开,让它走了。”
从那天起,蝴蝶对于冯家妹,有了特殊的意义。
有次冯家妹在片场拍戏,是个雨天,突然一只很大的蝴蝶掉在她眼前。剧组里有人往后退,差一点就要踩到它,冯家妹一把把他推开,捡起蝴蝶,赶紧放到草丛里。
这样的时刻并不多,她不允许自己情绪失控。
“演了几个戏唱了几首歌,我不是明星”
今年1月,美儿SMA关爱中心拿到了民政部门的许可。冯家妹更忙了。
别的明星做公益是见缝插针,她却搭上了70%的时间和精力。
今年春节前,冯家妹买了一首歌,钱都付过了。但一直到8月,都没有时间去录音。
“制作人都要疯了,说你还录不录?再不来这首歌都要过时了。我说我真的没有时间。”
朋友也催着冯家妹“上进”。“你为什么前段时间发了三首歌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你为什么为不继续发?我回答是我没空,最近很忙。”
朋友说她“不务正业”,明明唱歌拍戏是正业啊。
在很多人眼里,冯家妹是明星,她自己不这么认为。“我真的不是明星,我说我就是演了几个戏唱了几首歌,我只能说我是个演员。碰到一个好的导演或者剧本,正好我们双方都有合作意愿的时候,这个角色我也喜欢,那我就去拍拍,就是这样。”
“我是一个没有太多追求和愿望的人,没想过我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或是多么有名的歌手,我只把他们当成工作而已。只要能够解决我自己或者家人基本生活,对于我来讲就OK了。多余的时间我就是想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那一刻我有点懵”
2016年8月5日,历经一年筹备,关爱中心组织的SMA大会终于要举行了。
这是国内第一个专门针对SMA的大会。200多名患儿和患儿家长,怀着一腔热望从四面八方赶来北京。在这之前,他们靠QQ群交流信息,彼此分担痛苦。
大会前一天晚上,主办方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简单的欢迎晚宴。
冯家妹到得有点迟,推开餐厅的门,所有的家长一拥而上,把她团团围住,握着她的手,不住地说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们就没有这一次相聚的机会,我们这个群体也不会被社会关注。
“那一刻我觉得有点懵。原来我在他们心中这么重要,他们对我的期望这么高。”场面完全出乎冯家妹的预料,“我应该还要更努力。”
第二天上午9点,大会如期举行。开幕式上,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到场的患儿发来祝福视频,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儿,因为肌肉萎缩动弹不得,歪着脑袋躺在床上,喉咙处插着一根两指粗的白色管子。祝大会圆满成功,她笑着说。
坐在观众席的一位患儿妈妈却哭了。黑暗中,她不能自已地抽动着肩膀,两只手交叠着捂住嘴巴,但徒劳无功。哭声还是从指缝间溜了出来,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位患儿家长被她感染,很快加入了哭泣的队伍。
没人能体会她们的孩子正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也没人知道她们正经历着怎样的绝望。
大会还在进行,冯家妹悄悄溜出会场,跑去大会特意预留的儿童活动区。她跪在地垫上,和孩子玩玩具,和患儿家长聊天,心里想着,如果这些孩子能好起来,和正常的小孩一样该有多好。
“所有遭遇不幸的人,不要一味悲鸣,要勇敢面对”
“脊髓性肌萎缩症还不被大众普遍认知,我们首先要让社会知道它是什么,然后告诉大家不要恐慌。虽然这个病很残酷,但可预防,不是必然会发生的。”冯家妹把关爱中心的重心放在脊髓型肌萎缩病的科普上。
关爱中心还在辅助科研机构,推进治疗药物的研发。“我觉得这个是根本的,可以帮助到SMA患者群体的事情。”
希望还是有的。前些天有几个家长告诉冯家妹,国外研发出了一种药,可以缓解SMA患儿的病情。“他们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两晚兴奋到睡不着觉。这种药不管效果好不好,对患儿有多大帮助,对家长来说,都是很大的鼓舞。”
这也更让冯家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尽最大努力推动罕见病特别是脊髓性肌萎缩症的医疗发展。“所有遭遇不幸的人,不要一味悲鸣,要勇敢面对。”她说。
还有一个月,冯家妹就30岁了。
没有对“初老”的焦虑,“我反而认为现在的状态比好多年以前都要好,更成熟,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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