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冠希:神和魔鬼我都喜欢,也不知更喜欢哪一个

陈冠希:神和魔鬼我都喜欢,也不知更喜欢哪一个

有故事的人 港台男星 2017-10-21 17:17:23 182

导语

就如同他说"神和魔鬼我都喜欢"一样,很多时候人们认不清陈冠希到底是谁。


作为摩登天空系列MOOK第二期《摩登天空·中国有嘻哈?》封面人物,陈冠希在这本书中详细讲述了自己东西方的多元成长经历、对于当今Hip-Hop音乐和潮流文化的独到观点,以及他在多重身份中平衡生活、保持自我的人生态度。此外,本书还收入了陈冠希生活中长期相处的家人和同事,以及音乐、艺术领域里的合作者从自己的感受出发,对他各个方面中肯的评价。


今天故事君就截取其中的一部分,为你全方位、立体化地还原一个虽然有着多重社会身份,但依然保持着自我本色的陈冠希。

专访陈冠希

我见到陈冠希时,他正在化妆间里做拍摄前的准备,不时在手机上换首歌听。先是《银河护卫队2》原声里的七八十年代老歌,他说刚看完这部电影,觉得这些很像他小时候听惯的流行歌曲。


两三首后,他还是听回了他最爱的Hip-Hop音乐--酷迪小子(KidCudi)、弗兰克·奥申(FrankOcean)、德雷克(Drake)等。


在整个大中华区,陈冠希大概是知名度最高的Hip-Hop艺人。自2004年从阳光偶像转型的专辑《请偷去这张专辑》(PleaseStealThisAlbum)起,到2006年彻底走上自我路线的《让我再次介绍自己》,再到2008年赴美后稳定出产的说唱作品,他的Hip-Hop形象早已根深蒂固。


转眼13年过去,他已经出了好几张Hip-Hop专辑,国语和粤语的说唱作品都有一大把。这个9岁才从加拿大搬去香港、用自创的中文拼音系统写歌词的Rapper,无论谈资历还是产量,在中文世界里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我们见面前两天,他在西安草莓的主舞台上做了一个小时的表演,台下聚集了整个音乐节最大的人群,很多女孩儿脸上画着EDC,跟着他11年前的老歌高喊"我叫陈冠希,跟我念一遍"。至少在西安,他从来不曾被众人遗忘。


陈冠希为这场演出投入了大量精力。他精心选择了曲目,因为新专辑已经录了三年多,他想了解观众对新歌的反应,但又要兼顾新歌和老歌的搭配,很怕像他看过的有些艺人一样,"只唱了一首新歌,整个气氛都掉下来。"


他的新歌就快要出了。2017年,陈冠希将在摩登天空旗下推出全新国语专辑,仍然是Hip-Hop,这次加上了更多的概念性。他计划把新专辑伴随的巡演做成音乐剧,以孙悟空的身份,展示他的音乐和心路。


据他说,第一次知道孙悟空是从日本动画《龙珠》开始的,当时他刚到香港,每周租录像带,因为听不懂日语配音也看不懂中文字幕,他只能通过画面猜测剧情。后来看了周星驰的电影,才知道孙悟空原来是中国的故事。


从时间上来算,当时陈冠希刚接触Hip-Hop不久。1988年左右,他七八岁的时候,听到大三岁的二姐在听一首满是脏话的歌,问这是什么,答案是"这是Rap,这是Hip-Hop"。他当时觉得这蛮有意思,但也没有立刻沉迷其中--Hip-Hop音乐需要的听众,比当时的陈冠希还要更成熟一些。


我们的谈话就从这里开始。


摩登天空(以下简称M):你第一次真正喜欢上Hip-Hop音乐,是在什么时候?


陈冠希(以下简称C):我刚开始听到Hip-Hop音乐的时候,就觉得蛮有趣的,因为歌词比较成熟,说做爱啊什么的,也说脏话,我就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真正了解Hip-Hop文化是十二三岁的时候,然后到现在都非常喜欢。


M:你那时候在香港,都通过什么渠道去接触这些?


C:那时候要了解这些,首先要经常买杂志,然后找朋友帮忙录下BET(BlackEntertainmentTelevision,黑人娱乐电视台)的节目,里面经常能听到那些Hip-Hop艺人的歌。买唱片的话,就要去尖沙咀一些小门面的CD店,那里卖这种音乐。那时候我一有机会就会飞到洛杉矶和纽约去,在那里找Hip-Hop文化,一直找。我还记得我当时模仿图派克(Tupac),就在纽约找他的那套衣服,到处都找不到,当时真的很难过。


M:这样去研究一个流行文化,会不会觉得辛苦?


C:说起来,我觉得那个时候生活比较有趣一些,因为你要了解什么东西的话,总是要靠自己去努力。现在这些都太容易了。以前没有网络,所以要了解这些东西,就一定要靠收杂志,靠自己努力去找、去研究这些东西。我也跟很多朋友说,我们七八十年代生的这些人,经历了信息从无到有的过程,那个过程很重要的。90年代以后,你想要什么,网络上都能查得到,生活跟以前太不一样了,全是机器,全是科技。我认为以前那种精神很重要,要保持。我还记得小时候翻phonebook(电话簿)订比萨,当时觉得很有成就感,真的自己就把比萨订来了。现在太容易了,所以大家好像也都变懒惰了。现在我看到很多年轻人,下一代的人,我说不清楚他们在想什么,因为他们说自己懂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懂。就像我现在做一个牌子,设计师24岁,他跟我说,80年代、90年代的东西他已经全都懂了,他都在网络上看过。我就觉得,你又没有碰过,又没有真正经历过,你怎么就懂了?网络上你能看到的只是一张照片,人们可以在下面乱写,写什么都可以,这样写来写去,最后就会被人写到书里,这样的东西你相信吗?


M:那时候你活得像Gangster(黑帮)吗?我以前看别人写过,你13岁到19岁的时候最想当黑帮,如果你一直在加拿大、没有去香港,可能已经死掉了。


C:有可能是的。在美国就一直都有讨论,说你们搞Hip-Hop的人要负责任吗?你唱的那些歌,很多小孩子都会听到,然后会跟着你的歌词去生活。我就是这样的小孩。而我正好是碰到香港,那里没有这种文化,只有黑社会,黑社会跟美国的流氓完全不一样。我当时很想追求Hip-Hop唱的那种生活,是真的很想追求,但追求不到。虽然我会去纽约,但去了就待两个星期,我也做不出什么来。所以,我可能是要谢谢香港,因为是香港那么安全的一个地方,保护了我年轻的日子。


M:你那个时候最喜欢哪个说唱歌手?


C:就是Tupac,直到现在也是。我最开始是听他的组合DigitalUnderground(地下数位),然


后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再之后听了他的那首《到处走走》(IGetAround),就开始真的觉得,我喜欢这个人。后来他开始拍电影,我看了他的电影以后,真是觉得爱上了这个人。我觉得他真正代表了他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按照自己的节奏去为人处世。所以你当然会看到他有时候骂人,有时候做一些很疯的事情,但如果你了解他的故事,也努力去了解他这个人,你就会懂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每一个人都是那样,你一直逼他的话,他一定会反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Tupac是我的偶像,一直都是,到现在也是。


M:你觉得90年代的Hip-Hop最了不起吗?


C:真要说的话,那1977年到80年代的Hip-Hop音乐当然非常厉害,因为是从无到有,


一上来就能做成这样,真的蛮帅。但是90年代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他们改变了,真正让每一个人都可以懂、可以接受,我觉得这样的音乐比较好听。


而且90年代的人做事情的态度也不一样。当然每个人做一件事,都会有为了钱的动机,不过那时候的人除了钱之外,也是真的有话想要说出来,有东西想要改变。所以你看,从90年代到现在,因为Hip-Hop大部分都是黑人,结果现在美国的流行文化都是黑人文化,全是从Hip-Hop里出来的,跳舞、穿衣服、粗口、音乐等。


一直到现在,我都非常非常喜欢Hip-Hop,不过说真的,我觉得现在的Hip-Hop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放了很多流行的元素在里面,变成了流行音乐。所以现在那些年轻的Hip-Hop歌手,我不太懂,也不太了解,也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明白,歌词啊、音乐啊都是。现在的Hip-Hop音乐,好像是唱给一些特别年轻的人的,是吧。不过,Hip-Hop对我的影响还是蛮深刻的,我每天的生活里,都带着一些Hip-Hop的精神。不对,不只是一些,是很多Hip-Hop的精神。


Hip-Hop的影响一直蔓延到中国,因为它的影响太大了,一些啤酒、可乐的厂商都会把Hip-Hop的东西放进去宣传。这些我会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是在强奸Hip-Hop文化。因为我觉得很多的制作人啊,或者公司老板啊,根本都不知道这个文化是什么,只是发现说,大家喜欢把这种东西放进去,然后他们就找那些人做,可是他们懂不懂呢?我不知道,但是就我观察,只是感到外表是像了,有点像那个文化的感觉,不过你再看深一点,你会知道这个只是外表,真正里面的东西是很小的。


M:所以现在的嘻哈可能更偏生活方式和消费,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C:我觉得是好事,这说明,现在代表这种文化的人是当代的聪明人,他们有想法和方向,做什么都能赚钱。如果说做Hip-Hop就要尊重那个文化,就算有大公司、有很多人想听,后面效果会怎么样呢?


不过我觉得现在中国Hip-Hop还带着那个精神,他们说的话蛮真的,只是没有中坚,只有还在地下、快要上来了的人。如果有中坚能签大公司,就能用他们的形象去音乐节、去卖东西。所以我现在希望可以有一个平衡,在两者中间有一个位置,是比较传统、比较正的Hip-Hop,我觉得会比较好。我在中国的时间没有很长,离开一两年回来,之前明明电视上没有Hip-Hop,现在每一个广告都有,这我觉得有点奇怪吧。


M:你有看去年那部拍N.W.A的电影《冲出康普顿》(StraightOuttaCompton)吗?


C:看了,不好看。主要是不真实。我小时候其实特别喜欢N.W.A,但我看到那个电影的时候,真是觉得,如果他们的故事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是被骗了,在小时候被他们骗了。其中有几场戏,真的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非常难看。比如有一段,是他们写那首《去他的警察》(FuckThePolice),其实当时是他们在录歌,想不到写什么,就在街上吃三明治、喝水,然后就有警察来骂他们,他们很生气就写了那首歌。


这真的不对,他们当时在街上肯定不是在吃什么三明治,也不可能是在喝水,他们一定在喝别的什么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当然我没办法百分之百确定,因为我不在现场,但我听过他们的歌啊,我知道他们的歌词啊,不可能是像电影里拍的那样。所以我一看那个电影,就觉得怎么会是这样。


还有一点,就是Tupac在里面出场的时候,被他们拍得一副很弱的样子。他不弱的,他应该是最疯、最强大的一个。所以,普通大众可能会蛮喜欢那部电影,但对一直跟着Hip-Hop的人来说,应该觉得有点无聊吧。


M:你以前说过你小时候喜欢《街区男孩》(BoyzNTheHood)那部电影,你觉得那个真实吗?


C:那个是以前的真实生活。我没有活在那个环境里,很开心,不过我知道那些电影是真的,虽然不是每一刻都一模一样,但很多人都过过、见过那种生活。而且除了说黑人在美国,那部电影其实是讲一种精神,可以放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面。我觉得那部电影非常好看,也非常重要,教会了我义气。


M:你那时候去纽约、洛杉矶,有看过Tupac的演出吗?


C:没看过他的现场,一次都没有,只看过录影带。我看过另外一个人的演出,NotoriousBIG(恶人大先生)。


M:他们刚死的那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C:就像在看电影一样啊,根本想不到,怎么会这样?那时候他们西海岸和东海岸在吵架,已经吵了一年半,对我来说就像是在看电影,觉得这些不会是真的。结果他就真的死了,被人杀死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些人都是玩真的,那他们说的所有那些东西,大概也都是真的吧。如果不是的话,他们就不会有那个后果。


我当时觉得很难过,超级难过,因为还在等待他的下一张专辑。我自己觉得,Tupac最好的作品其实还没有做出来,他还没有拿出来最厉害的东西。在他死前那一年,他说他现在已经够红了,可以用他的影响力去做一些事情,或者不再只是唱歌,可以让台下喜欢他的人更聪明一些。我一直在等那一刻,结果他死了,再也等不到了。


对我来说,Tupac以后的每一个Rapper都只是艺人,每一个搞Rap的歌手都是艺人,不是真的想为了这个文化或者是为了让大家更好而Rap。


M:你第一次想要做自己的Hip-Hop音乐,是在什么时候?


C:我当歌手以后了,录完第二张专辑又是第三张专辑,就觉得为什么会这样,我和我当时的唱片公司说,Hip-Hop是未来,歌里要有Rap,至少让我放一点,但他们说不行,整张专辑都不行。


比较幸运的是,我第一首歌是跟张国荣一起录,他就给我一点机会,去放一点Hip-Hop在里面。然后,差不多同一时间段,Sammy(郑秀文)就和LMF合作了,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开始了。所以Hip-Hop这件事,当然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MCHotdog,很多很多人都来玩,都来做这种文化。


M:你开始做Hip-Hop以后,现场表演都还挺激烈的,比如像2004年的"够胆死"和2005年的"逆格斗"演唱会,香港报纸还写你"教坏细路",以前这都是说LMF他们的话。


C:是啊,关于逆格斗,我不知道大家怎么觉得的,我自己觉得,应该是香港最有趣的一个表演吧,最有文化,最有外国的元素,最新。不是同样都有灯光,然后有炮,"嗡"的一声,然后每一场演唱会都是一样的,只是蓝灯或者粉红灯闪来闪去,有什么分别?


所以我觉得,我在逆格斗那个时候蛮好看的。其他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只是那个时候我觉得真的很经典。我现在找不到那个录影带了。


M:网上还能找得到。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做那样一个演出?


C: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唱片公司好像已经放弃了我,不过香港人还喜欢我,还给我机会。所以整个show(演出)都没有我的唱片公司参与,都是你有多少钱,我要多一点,再多一点,然后就自己去弄,把整个show弄出来。


所以当然满意度非常高啊,整个show都是我们的想法,没有大公司出来说,是不是应该这样呢?流行的歌手是不是应该这样呢?衣服应该穿那样的?后面的乐手应该这样?跳舞的人应该那样?都没有,全部都是我跟我的团队想出来的。所以我觉得,那个show应该影响了很多人吧,很多开始喜欢Hip-Hop的人印象应该蛮深刻的。


M:我印象里,那个show看起来非常愤怒,你当时在愤怒什么?


C:其实就是,我是一个国外的华人,被困在了香港的娱乐圈。我做了一首歌叫《马戏团》,说的就是这个,我被困住了,一直跳一直跳,我想出来,你懂我意思吗?所以那个专辑加上那个show,好像是我--那个真正的我--终于出来了,然后我想怎么跳、跳去哪里都可以,我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


所以我记得,在那个时候,我跟每一个人说我要改变香港的娱乐文化,每一个人都说你一个人改变不了,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改变,我就说,就算我一个人不能改变,我起码可以做一个开始,希望20年后有人是我的歌迷,然后他有机会去真正地做一个事情,去改变这个事情,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没有觉得说,我一个人就有那么伟大,可以改变整个香港的文化,或者华人音乐的文化。我希望有一天,有一个新的歌手是受到了我的影响,然后在某一天,他可以真的给我一个新的想法、新的看法。


M:你现在对香港的感情和以前有变化吗?


C:这个问题很难,我大部分的同事都在香港,很多我爱的人都在香港,不过我现在跟香港不熟了,好像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我以前是香港人,但现在我家在洛杉矶,我是洛杉矶人了。在香港可以做的,我全都做过了,所以我要去下一站,你懂我意思吗?好像每一个东西、每一个人、每一个挑战、每一个角落我都去过了,那还留在这里干吗呢?我想看一些新的东西啊,希望能比较有趣吧。天天坐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群人,同一个事,同一个想法,我会觉得有点闷。


我现在不看香港娱乐圈了,完全不看。我录《三角度》只是为了我的歌迷,我不管电台会不会放,也不管卖不卖,只是我在香港还培养了一些歌迷。


以后香港应该不会看到我的演唱会了,如果他们想看,可以去深圳,可以去澳门,我在香港没什么想做的事情了,除了去看看我的家人,我的"爱人",还有我公司的人。而且慢慢地,我公司的人都去了上海、台湾、洛杉矶,所以我和香港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


M:在香港娱乐业的那些年,你最有成就感是什么时候?


C:没有这样的时候。或者就是开始做自己的公司的时候。就像你把一只一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猴子,突然放进笼子里。我在香港娱乐圈时,它给我规定了明天9点要做什么,晚上要跟谁谁谁吃饭,后天你要去做什么什么,如果我说我不想,没有人管我想不想。所以什么意思?不是明星吗?


我拍完第二部电影的时候,在那个记者会,有一个记者问我,知道你的合约已经卖掉了吗?你有新的公司了。我就说,你笨蛋啊,怎么会有这种事?然后就有一个人跟我讲,我们昨天卖了你的合约,给另外一家公司。我就觉得,我不能再做娱乐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我要离开了。


开完那个记者会,我就去那个公司,就开骂,卖合同有两千万,其中我有多少?他说你一块钱都没有,我说什么意思啊?他说你是我们的,我们想干吗就干吗,我就说fuckyou,明白我的意思吗?不能这样啊,在我的生命里,一定不能这样。然后我去了东京,然后在东京我想找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吗?因为我已经做了两年,不知道再发生什么事情,那我到东京的时候,因为我很喜欢衣服嘛,就潮流文化,然后就碰到一些我的偶像,他说你不是明星吗?为什么你那么多时间在日本,我就说我现在在逃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我们支持你,你回香港,你做自己的衣服,然后你可以开始做你自己的文化,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后我就觉得他们很对,在娱乐圈、音乐、电影这些里面,我不能控制我自己。我需要把那个力量放在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情上,那我就开始做club,然后开始做我自己的衣服,才


有机会做我自己想做的音乐专辑,自己的show。所以他们好几个月找不着我,我回到香


港以后,就跟新的老板有一个新的合作方式。


到了后面,我的新公司就给我一个唱片公司,所以如果要说真正最开心的一刻,应该是要谢谢前一个公司卖掉我的合约,如果他们没有卖掉合约的话,我一直会困在那个笼子里吧。


我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开心。


M:你跟坎耶·维斯特(KanyeWest)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C:那是因为他之前喜欢我们的衣服,也喜欢藤原浩,知道我是他的徒弟,然后大约是在2004年,在纽约,他就要请我吃饭。我们吃完饭,他就叫我跟他去看电影,结果到了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散场了,没的看了,他就说那你来我家,我们chill(放松)一下。


结果很好笑,我到了他家以后,他就一直放音乐给我听,问我喜欢吗?我当然说我喜欢了,因为那个时候其实他是我偶像,能跟他这样沟通,就已经很开心了。他就一直给我听歌,我说你这个家蛮帅的,什么时候买的?他说这不是我的家。我就说,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说你到处去看一看,猜猜这个家是谁的。我就四处转,心里猜这个地方是谁的,结果看到主人的藏书室,全部都是山达基教派的书,我就知道了,这是汤姆·克鲁斯的家!他就说,你猜对了。我就觉得这事儿真的太疯了。


就在那天,他说他要送两首歌给我,问我今天听的这些歌,我喜欢哪一首。我就说了喜欢哪两首,他就说,这两首都给你了,你去录歌吧。


后来我们就带坎耶去了香港,做演出。他应该是第一次在亚洲表演。


M:他有个杂集(mixtape)里有你的即兴(freestyle)。


C:好像有吧,那时候他手下有个歌手,叫鲁佩·菲亚斯科(LupeFiasco),他叫我帮忙录一段,玩玩而已。后来他们有收录,我很开心。


M:你以后在内地演出的话,还会表演你的粤语Rap作品吗,比如《三角度》里的歌?


C:应该不会,除非有机会搞一些4PK、三角度的表演。如果就粤语的话,我觉得观众反应会不好,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当然,我的diehard(死忠)歌迷会知道,他们可能看过一千遍歌词了,但如果来一个普通乐迷,就想看表演,那可能对他就不太公平了,所以我会尽量唱国语的歌,尽量唱好我的歌词。


M:你用国语和粤语Rap,哪种更有感觉?


C:从国语说起,我这次的新专辑,我很紧张,因为没有MCHotdog帮忙。之前几年,我每一首国语歌词都是他帮我写的,有什么事我都会问他,比如请他帮我做backing(伴奏)。结果这一次就没有了,所以蛮紧张,不过这也是一个大挑战。


做这张专辑,我第一次去录歌,是跟一个叫山姆·史密斯(SamSmith)的人,他帮很多我喜欢的歌手做过歌。我去他的工作室(studio)录了两首歌,一首叫《别走》(Don'tGo),一首叫《你》,不知道为什么,出来感觉非常好。我本来以为每一首歌需要一天,结果我们一天就录好了两首,我也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所以我觉得用国语很好玩啊。


现在我的国语可能比广东话好了,因为不常说广东话。所以用国语去Rap蛮有趣的。希望发完专辑以后,听众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M:说到MCHotdog,你之前和他合作的mixtape里全是任天堂主题的歌,你是任天堂粉丝吗?


C:是啊,最喜欢塞尔达系列。但新出的switch(NintendoSwitch,任天堂游戏机)我只玩了5分钟,没时间玩,只能随身到处带着,找不到机会玩。


M:回到你的新专辑,好像跟不少美国大牌有合作?


C:我一直都希望可以找外国音乐人帮忙。这次有很多,其中一位叫詹姆斯·方特勒罗伊(JamesFauntleroy),他给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Timberlake)、蕾哈娜(Rihanna)、碧昂斯(Beyonce)等人都写过歌,拿过格莱美,他这次给我写了三首歌。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制作人,我5年前开始筹备这张专辑时,向全世界音乐人征集过一次音乐,结果征来了有5,000首歌。那时候我刚离开亚洲,没多少事做,天天跑步、吃饭、听音乐。听完那几千首歌以后,我选了一首歌。当时我不知道那个作者是谁,只是觉得歌好听,就买下来了,花了3,000美元。那个制作人叫DJ蛇王(DJSnake),现在他一首歌卖35万美元,所以我多幸运啊,那个时候可以拿到他的歌,换成现在都买不起了,我整张专辑才35万美元。


M:你在西安草莓音乐节表演了新歌,觉得观众反应怎么样?


C:观众很热情啊,想不到那么多人来看我,我很开心。我们团队里的人也很满意,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鼓励,现在很期待发整张专辑。


M:我看到你演出时还放了全息投影。


C:是的,之前我们去国内的音乐节,就觉得台灯有点淡,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我每年去很多国外的音乐节,研究他们的台灯和表演,有些歌手我根本不喜欢,但知道他们的现场演出做得好看的话,我也会去学习。


M:你觉得,西安草莓音乐节的观众作为Hip-Hop现场的观众,算是合作吗?


C:这个我不能说他们的反应对或者不对,只能说,如果跟外国的一些观众比较的话,国内没有国外那么嗨,不太喜欢动,更喜欢用手机拍。当然我去音乐节也会拍,但不会一直拍,只拍某一个很精彩的时刻。


我希望在未来的音乐节或者演出里,观众可以真正地享受到我跟他一对一的感觉,希望他们可以比较专心一点或者说放松一点。不过这个不只是中国市场,韩国、日本这些亚洲国家的观众一般都没有外国人那么疯狂。这种文化希望能慢慢培养。


M:那天也唱了不少老歌,比如《跑》(Running)、《我从未告诉过你》(INeverToldYou)等,尤其是后者,已经是你开始做Hip-Hop以前的歌了。那是你比较早认可自己的歌吗?


C:那首歌我们改了一点,节奏变慢了。现在我的国语好了一点,虽然没有非常好,但还是希望用我现在的国语去表演这首歌。不过我唱那首歌,真的只是为了歌迷,因为那段时间过去了,我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没有那种感觉了。我需要给歌迷他们要的东西,就弄了一个新版本。我自己满意,希望他们也满意吧。


M:你的新专辑还会有其他演出吗?


C:会,准备做成概念性的,像音乐剧一样。这张新专辑其实是一部电影,是一个艺术品,希望可以用另外一个角度表演给大家看。此外还会有艺术展,配我的歌和一些艺术作品。


M:你对新专辑的市场反应有预期吗?


C:没有,我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希望歌迷喜欢就好。我已经做了很多生意,让我的生活很舒服了,所以我跟很多艺人应该不一样吧,这对我来说不只是工作。我可以10年不发专辑,然后我就突然有感觉,又发了。不是一个唱片公司说你今年要录21首歌,然后我就好了,我不是那样的。我觉得在我的专辑上,我已经非常非常满意了,想不到我可以写国语歌词,想不到我可以念出来,然后想不到可以在草莓音乐节做最大的一个歌手。


M:说起来,你觉得自己是个叛逆的人吗?


C:我觉得我不是,你把谁放在某种情况里,他都有可能会疯,这和叛逆没关系。我十几岁的时候应该是叛逆的,不喜欢上学,这样的学生会被人说叛逆。但是,书不能教我什么,我是靠着真正地去生活,才学到了我现在学到的东西。


M:你很多歌里谈到过耶稣和上帝,你觉得宗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C:我小时候,我妈每个星期天都带我去教堂。我相信有神,也相信有魔鬼,两个都相信,也都喜欢。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哪一个。所以你现在不太会看到我吃了饭或者唱完歌以后感谢上帝,因为现在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好坏是什么。他们说好的人,明明不是什么好人,而每个人都说很坏的人,却明显是好人。所以我没法分清,只能跟着节奏走吧。


M:我听说2008年那段时间之后,你花了很多时间看《圣经》?


C:是。我想重新看一下,用比较成熟的看法去看那本书,结果看完以后更乱了。当然那本书也有帮到我,它让我明白了,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


M:对了,你现在还打篮球吗?


C:很少,因为我不能输,一输我就会疯,疯起来就会做后悔的事。如果要打篮球的话,必须跟一群好朋友,打输了就笑笑过去。绝对不能跟陌生人打球,一定会出事。


责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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