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非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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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这天，在后台收到的一片祝福中，有这么一条留言，一位正在某211大学读大三的大学生问我建议：

怎么看女性在年龄、学习、工作、爱情之间的平衡？

这可能是现在很多女生在成长的路上都会思考的重要问题。

只是，人生问题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都有权自由地写出自己的人生答卷。每个人的人生问题，也终究得自己去面对，旁人并无法解答。

但我们旁人能做的是什么呢？

我特别欣赏的戏剧导演赖声川曾言（大意）：

说得真好。

所以，今天，我想写一个中国很独特的女演员的故事——写她的爱情进化论，她对爱情和职业的选择。我们，则不妨借她的故事搭台，为思考、面对自己的人生找一个观察角度。

她，是爱情完美主义者许晴，是曾经着急慌忙要结婚生子，在活到45岁之后却终于跳脱了男女情爱之限，并且敢在通常一个美貌女演员最该焦虑慌张的年纪豪掷5年，把自己献给一出小众先锋戏剧的单身女演员许晴。

就在昨天，许晴主演的赖声川导演作品《如梦之梦》，在北京的5天巡演结束。据说一票难求。这已是许晴版《如梦之梦》巡演第五年。今年，她48岁。

许晴在《如梦之梦》中出演盛年顾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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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晴在中国女演员，乃至整个中国女性中，都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她特殊在既有鲜明的典型性与代表性，又有极其鲜明的个人性、反普遍性。

即便是在今天，很多中国女性（其实也包括很多西方女性）很容易持有的一个价值取向都是：婚恋大过天。

这和女人的天性有关，也和社会文化对女性的角色塑造有关。

许晴不是个例外。她曾经非常典型地代表了这类女子。她的少女时期，也正是琼瑶热开始“席卷”大陆的时候。40岁的她上《鲁豫有约》时还在说：恋爱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儿。而这个态度，还当场得到了鲁豫的积极认同：说得太对了。

许晴天资聪颖，从小就是学霸，一直是班里的前三名，学生干部。但30年前她在国际关系学院德语系和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offer之间做选择时，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原因是，这个职业和她当时的初恋离得近，这样她会和她的那个他有更多共同语言。如果学德语，和他就几乎没有交集了。而她当时其实并不喜欢表演、享受表演，她甚至一度痛苦到要申请退学。

从18岁到40出头的年纪，许晴生命坐标中的爱情优先级，几乎就没变过。

许晴饰演《笑傲江湖》中的任盈盈

这段时期的许晴，其典型性在于，她的“爱情我最大”，代表了很多女性的少女之梦；而许晴的特殊性却在于，很多女性的“完美爱情梦”、“少女心”通常会因为屡屡在现实中碰壁，随着婚姻生活进入实操阶段，渐次破裂，她们通常会逐渐过渡到接地气、懂妥协、会过日子的“中年心态”，可许晴却一张“少女般的恋爱脸”，直到中年。

她的非典型性还在于，即便是人到中年，经历了多段所谓“失败的”感情之后，她对完美爱情和理想两性关系仍有一种近乎信仰般的追求——高标准，严要求，绝不委曲求全。

比如她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发现了“前男友们”格局中的“小”、“人格魅力不再”，或者“前男友们”爱得不再纯粹了之后，自己选择了主动离开。

对于许晴而言，分手是痛苦但并不难做的决定，莫说是当年，就算是今天，她也一样眼中揉不得沙子。看过一个采访，许晴说她母亲，49岁离开她父亲，只因为觉得她父亲眼神里爱意不再了。分开后，她父母至今都还单身。

对爱情的执着，有时真可能是一种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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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个人而言，今天的我，是并不赞同女人把爱情放置于人生价值排序的第一优先级的，但我却不得不说，我很佩服许晴对爱情这异于常人的不委曲求全与孤勇。

她首先是相信完美爱情的存在，相信理想另一半的存在，相信理想男性的存在。她对世界、对他人，仍有赤子般的信任和信心。

其次，她对自己有信心。她认为她deserve这样好的爱情、好的恋人，也相信自己终会拥有。

换句话说，她有极大的安全感。所以她仍敢如孩子般地信任别人，也相信自己。

不得不说，这十分难得。

也正因此，许晴才没有“中年心态”吧。

“中年心态”是什么？首先就是惯于妥协。有些妥协是智慧，有些妥协是自我利益最大化的精明与世故，有些妥协则是因为无力，没有选择权，是无奈地向人生让步。

“中年心态”还是不那么相信，不敢相信。不敢全然相信男人、不敢相信两性关系，不那么相信他人，也不再相信人到中年的自己仍然“值得”、“配得”好的东西。

对了，记得赖声川导演曾经在接受杨澜采访时说，之所以选择许晴，是因为她很让他有信任感。其实，信任感是彼此的。

两种爱情态度的基调，底色其实是不同的人生态度，也像是不同的人生阶段：一少年，一成年。

只不过，少年人做少年，靠的是荷尔蒙、青春和未经世故。

成年人能选择继续做少年，却需要实力和敢于与众不同的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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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许晴的非典型性，以及不可复制性就在于，她是女人里，难得的，为自己挣得了极大爱情和生活选择权的自由女性。尽管，她自己可能最初并没有那么清醒地意识到，思想清晰地如此建设自己的人生。

但这份自由，其实是实力护航，孤勇为帆的。

不可否认，许晴首先有惊人的美貌。美貌本就是稀缺资源。而她难得的是，保留了这份美貌至今。

这说起来就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话题了。按理，女性容貌上的美（不是说气质、气度之美），客观上是年岁日老后逐渐“贬值”的，但因为许晴的这份少女心，她活得全无沧桑感，故而一直存留了一张“少女脸”——这里的“少女脸”，说的不是胶原蛋白，而是相对于“中年心态”的“少女感”，是内在的精气神。

许晴的近期微博照

除此之外，尽管许晴一直是把恋爱放在第一位，拍戏随性随缘，也不爱接受采访、不热衷蹭红毯，但她也一直作品未断。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她一直都在忙着谈恋爱，“满脑子地想找个归宿”，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不工作。

这就是我想特别强调的一点。依凭持续的工作，她维持住了作为一个演员需要的高知名度，更实现了财务自由。无论她自己承认还是不承认，这还是很给女人安全感的。工作比容颜更给女人安全感。

这里我特别想提到当年她试图从北电退学的事儿。她为了和男朋友有共同语言选择了表演，结果入学后发现自己实在不喜欢当众表演，无法从中获得乐趣，提出了退学。最后表演课的老师跟她说，你就最后再试一次，演一次虎妞，演完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同意。结果，因为把这当成是最后一次演出，心下很是放松，也不再有杂念，她第一次享受到了表演的乐趣，演得非常优秀，从此，她决定要成为一个女演员。

可见，爱情不能让一个女人爱上自己的事业，只有你对事业本身的爱，才可以。

许晴应该感谢自己的这次努力，以及她的表演潜能。

只是，爱情至上者许晴，从来不是范冰冰那种“要把自己活成豪门”的大女主，在事业规划上也从来不像章子怡之类那么清晰，要拿多少多少个影后，在中国电影史或表演史上留下一笔，她就这么随性地演演热门电视剧，偶尔拍拍电影……

她似乎从来不是这个时代最推崇的那种励志女性榜样、成功女性榜样。

但是，却也因为这份事业上的随性心态、没那么强的目的性和功利心，天性中对“纯粹”的执着、不委曲求全，她活成了一个当今很难得、也很有独特魅力的女演员、女明星。

所以啊，人生真的是一个套餐；每一个人格特质、每一种人生态度，也都带有两面性。

她至今仍保留了骨子里的一种天真，既有孩童的童真，也有女人的风情与娇嗔，虽然有些人可能会认为她很“公主病”，但从审美角度而言，她的确是那种难得完美地结合了性感与天真的女演员、女人。也因此，她一直有自己的忠实观众。

和她合作《老炮儿》的冯小刚不是说了么，许晴是他们那一代人心中的“梦中情人”。

所以，今天的她在《如梦之梦》中演一代名妓顾香兰，才会那么有说服力。

在许晴的微博上，还可以看到她晒出的最新电视剧作品《老中医》剧照。她与陈宝国、冯远征等老戏骨搭戏，出演女一号。美得风情万种。既可女学生式的书卷气，也可端庄如大家闺秀，也可如玲珑少妇风情流转。

一个面相精明的成年人，是没法出演清纯少女的，一个没有风情的人，是没法演出风情的，这跟脸上填充多少玻尿酸，打多少肉毒杆菌都没关系，欠的是神韵。

一个人的人格特质，雕琢了她的容颜、气质，一个女演员的容颜、气质，为她赢得更丰富的表演空间。“演技”并不单单是“表演”的问题，还是“表现”，是由内而外的一种神韵“呈现”。

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丰富多维的舞台表现力、自由度，观众中的认可度，决定了她的艺术生命的长短、质地，这份难得的“工作自由度”，才是许晴至今能够坚持不委曲求全、按自己的意愿来生活的底气啊。 

这里，努力，天赋，缺一不可，也互相成全。

谁能说她而今的状态，与她的性格无关？所以，有时候你真的很难简单评说得与失，利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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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晴的爱情进化史，或者说人生进化史，真正的巨大转折或者说“升级”，发生在2014年，她45岁那年。真人秀节目《花儿与少年》引发的巨大争议，是一个反思的契机。

许晴在采访中坦承在40岁之后曾经历过着急慌张结婚生子的阶段。她曾在《鲁豫有约》上充满向往地说过，“孩子是一个女人最好的作品。”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想做母亲的女人，生育年龄都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压力。

许晴在《建国大业》中出演宋庆龄

可是，即便也曾心焦，但许晴也还是没有像别的女明星那样在经历了几次爱情挫折后，便在适龄选择了下嫁、生子。

这再次体现了许晴的典型性与反典型性。

她选择放下执念。爱情这件事情要缘分。你只能等。等到那个对的人出现。而不是为了结婚生子，将就着，凑合着，把自己嫁出去。

人对爱情的态度改变了，人生也会舒展。

45岁那年，演《如梦之梦》的过程中，她接受《南都周刊》采访时说：“我以前觉得相夫教子是个归宿，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为什么要找归宿，归宿就在自己身上。所以我现在才这么开心。”

她说自己之前“要生孩子，要找人，满脑子都是这个”，所以特别拧巴，一拧巴气场就是乱的。

她说自己会“更肆无忌惮”，因为人生的大格局已定，不再怕。

是啊，不怕的她，才敢在奔5的档口不去拍更赚钱更火的电视剧，而是豪掷5年，去演赖声川的小众先锋戏剧。只因为演舞台剧，是她作为演员的一个梦想。

努力工作的意义，并不只是在于实现财务自由，更是人生价值实现、渡往往心灵自由境界的渡口。

有些女人在爱情中不得志，会整个人垮掉，连带着工作、人生一起受损；可有些更有力量的女人，却会把爱情造成的当机转换成自我升级升华的机会。

今日，许晴对“爱情”的理解不再局限于“男女情爱”，“对团队、对工作，也都是一种爱情。”

如今的许晴，仍然如少女般信仰爱情，却不再，执念于此。

如今的许晴，整个格局都大了，从财务自由真正过渡到了心灵自由。

这才是终极自由。

“任何人，任何东西，我都不是非得到不可。”

许晴的故事里，你是否也读出了自己的人生况味？

回到文首的问题，女性的年龄、爱情、工作的平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它没有标准方程式。许晴走了她自己的路，我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前进，终究，我们要与自己的答案相逢。

现在的每一步，都是我们在人生方程式里求解的必经之路。

最后，送一句我特别喜欢的话给大家，也是我从许晴身上读到的最重要的一点：

一个女人，无论何时何境，

一定要有自己过好日子的能力，

要有别人没法拿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