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下班后我去我女朋友洪小西公司接她，因为加了会班，到她公司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更多精彩尽在：壹司社ID——yisishe）我下车一看，整个公司大楼黑乎乎的，就小西所在的十一楼亮着灯，看起来她又在加班。我拨通了小西的手机，可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也没有接电话，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忙。

    我走上公司大楼的台阶，一楼大厅里漆黑一团，我刚推开玻璃门，突然感觉里面似乎有一个白影晃了一下。

    “是谁？”我问了一句，是小西公司同事或者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没有回应！

    莫非是看错了？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错觉。再看看黑乎乎的四周，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无奈好奇心的驱使，我在空旷几乎无死角的大厅离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白影存在，正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喘息声。

    我控制着心里的紧张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定那声音来自于楼梯间的方向。没错，空荡的大厅里恐怕也只有那里有藏身之地了。于是我指向明确地问了一句：“谁在那里？”

    依然没人回应！

    倒是我的声音在大厅里来了个回旋，又吓了自己一个激灵。我忙安慰自己，警校科班出身，加上工作这几年危险场面也没少见过，应付一下这样这种故弄玄虚的场面应该不是问题的。

    于是我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朝楼梯间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楼梯间近在咫尺。

    突然，一个瞪着大眼睛的苍白面孔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哇！我大叫着跳起来，接着听到了一串笑声：咯咯咯……

    随之，苍白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女孩儿的面孔。她用一只手正捂着嘴冲着我笑，而她另一只手里则抱着一只苍白面孔的布偶。

    果真是个恶作剧！我松了口气，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竟然被这么个小不点儿给捉弄了。不过我也不好跟她生气，再说她那双水汪汪的那眼睛和圆滚滚的脸蛋也着实可爱，就忍不住跟她搭讪：“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小女孩儿摇摇头，没说话。

    也是，吓别人的主胆子一定不小。

    “你怎么在这里？”我继续语气温柔地问。

    小女孩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先瞪大着眼睛望了我一会儿，然后伸出那只空着的手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问她：“你妈妈在上面工作，你在等她，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然后把另一只手里的布偶举到我面前。我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便问道：“要我抱抱？”

    她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布偶的眼睛。我明白了，她是想让我摸摸布偶的眼睛。

    布偶的眼睛设计得也很逼真，感觉就像一双真实的人眼。看到这里我心里产生了一种矛盾的感觉，我真的很想伸手去摸摸，但又有点害怕。不过我转念一想，这布偶毕竟是小女孩儿的玩偶，她都敢抱着玩，作为成年人我连摸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笑话？

    于是我点点头，然后伸手去摸布偶的眼睛。可我的手指在触碰到布偶的眼睛的一瞬间我本能的缩了回来，因为那双眼睛竟然异乎寻常地冰凉，更不可思议的是，就在我缩回手的瞬间，那双眼睛竟然——

    眨一下！

    啊！我惊叫了一声。

    咯咯咯。女孩突然笑起来，而且她边笑迅速地将布偶收回怀里，转身朝门厅外面跑去。

    我立刻对那布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就去追小女孩儿，边追边喊：“小妹妹别跑啊，我带你找你妈妈好吗？”

    听了我的话，小女孩儿突然停住脚，转过身。

    妈呀！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小女孩转过脸后我看到的不是她那圆滚滚的脸蛋儿，而是——

    一张僵尸脸！煞白的面孔、黑洞洞的眼眶、滴着血的嘴唇……

    待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女孩——不对，小僵尸不见了。

    我追出大厅，可大厅外面的空地除了我的车子别无他物，根本无藏身之地。以一个几岁小女孩的奔跑速度，不应该消失得这么快吧？我有些怀疑我刚才是不是错觉。

    转念一想，绝不可能是错觉！小女孩，布偶，僵尸脸，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而且我的指尖至今还留有那双眼睛的冰凉的感觉。我又跑到我的汽车跟前，将车内四周包括车底下仔细看了一遍，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头顶上火光漫天，同时听到了一种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我抬起了头，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小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正燃起熊熊大火，窗口喷吐出来的火光染红了夜空，爆裂声响作一团，就像世界末日来临……

    我立刻反应过来，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冲进楼内。我跑向电梯间，电梯按钮已经全部失灵了，我恶狠狠地踹了几脚，又转身冲向楼梯间，那里的的通道也被一扇铁门锁死了。我发疯似地撞向铁门……

    消防队员到到达后，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在楼外升起云梯，立刻用高压水枪进行灭火，一路消防队员冲入楼内。我挣脱开那几个好心人的束缚，跟着消防队员进入楼内。电梯不能用，消防队员便砸开了楼梯间的铁门的门锁，冲上楼。

    我跟着他们上楼跑，却被其中一个消防员一把拉住。

    “不行，你不能上。”他语气坚决地说。

    “我女朋友在上面。”

    “那也不行。”

    我立刻掏出口袋里的警察证，举到他面前，口气也很坚决：“我是市局刑侦队穆云天。”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摘下头上的防毒面罩，一把套在我头上，命令道：“跟在后面。”他说完瞪了我一眼，转身朝楼上跑去，我只好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楼道里充满了浓烟，越往上烟的浓度越大，尽管带着防毒面罩，我还是被呛得感觉快要窒息了。但我顾不得难受，跟着消防队员飞快的奔跑。到达十楼楼梯的时候，我又被一双手给按住了。

    “你在这里待着，等火灭了再上。”还是熟悉的口气和声音。

    我抬头看到他表情痛苦，不停地咳嗽，想到他的防毒面罩还在我头上，我就想摘下来给他。他摆了摆手说了句“习惯了”又扭头跑了。

    我只好乖乖的呆在原地。

    所幸火只烧在十一楼，尚未到别处蔓延，经过消防队内外夹击，一刻钟的功夫便被扑灭了。楼道里的烟迅速地消散，窒息的感觉没有了，我便立刻摘下面罩，跑上了楼，冲进了小西的办公室。整个过程里我一直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小西的名字，这样可以避免我展开不必要的想象。

    站在门口，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烟雾弥漫，物品十之八九已经碳化，完全是一副恐怖的末日景象。让我略感欣慰的是，小西的办公桌前面除了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桌椅电脑并无他物。也就是说，小西可能并没有遭遇不测。我走过去自习翻检一下，在地上的一堆粉末当中发现了小西被烧坏的手机。

    小西离开的时候没带手机，那应该是没走远，那她到底去了哪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疑问一下涌上我的脑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是我们刑侦队队长方大正，他正在楼道里给刑侦队队员安排分工。

    刑侦队怎么来了？难道这不是普通的火灾，而是一场刑事案件？

    我正纳闷，方大正走进了屋内。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我的存在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叫了声“队长”，他好像没听见，直接问我：“这里没有人员伤亡吧？”

    我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恩。”他应了一声出了房间。

    我忙跟了出去。这时候消防队正在陆续撤退，一位消防员走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尽管他的脸被烟灰染成了黑色，我还是立刻认出来了，就是那位把消毒面罩送给我的哥们。我忙点头向他表示感谢，他却说了句：“兄弟，请节哀吧。”

    我打了个寒战，心头立刻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刑侦队里的人在楼道尽头的一个房间里进进出出，我撒腿便朝那里跑去。

    在房间门口，我的同事周挺拦住我说：“穆哥，你先别激动……”

    我急促的问他：“我激动什么？”

    周挺愣了一下说：“里面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女尸，不过……身份还没确定。”

    我幡然醒悟。作为我的死党，周挺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他知道我来接小西下班但是没接到，自然明白我提前到达现场的原因。很明白，尽管死者的身份还不确定，但周挺在心里基本认定了子这就是小西。

    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我“啪”得一下把周挺拍到一边，咆哮道：“别他妈跟我瞎猜，死的人怎么可能是小西。”

    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我“啪”得一下把周挺拍到一边，咆哮道：“别他妈跟我瞎猜，死的人怎么可能是小西。”

    当我走到尸体跟前的时候，心里的底气就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尸体已经被烧得只剩下骨架，乍一看都不像个人，倒像个实验室里常见的人体骨架模型。死者的身份单从肉眼是无法辨认的，不过我还是从尸体的左手腕上看到了一件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白金手链，那是去年我送给小西的生日礼物。当时我还曾开玩笑说要用这个手链永远的把她拴在我手里，可眼下它在被烟火熏过后发出暗哑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冤屈的故事。

    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我尽力控制着不让它流下来，可一只手突然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泪水在它的震动下掉落在地上的烟灰里。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坚强哥也有哭的时候啊。”是方大正。别看他平时不搭理人，可却特别热衷于在别人悲伤的时候开涮。为此我们刑侦队每个人心里都有扁他一顿的冲动，只是至今也没人将其落实在行动上。另外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给别人起外号，不过外号倒起得特别统一，都是三个字，比如“冲动哥”“多情姐”啥的，不知怎么竟给我起了个“坚强哥”，而且很快便被叫开了。坚强哥就坚强哥吧，这至少是个褒义吧。

    不能扁他一顿，至少装作没听见总可以吧，所以我就没搭理他。

    “不理我是吧，可以理解，不过呢，老哥要提醒你一下，”方大正晃着脑袋说，“没调查清楚之前，不要随便下结论，尤其是那种特别悲观的结论，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听了方大正的话，我眼前一亮，问道：“您是说死者不一定是小西对吗？”

    没想到面对我充满期待的眼神，方大正立刻换成一种欠揍的表情，拧着眉头冲众人说：“这话我说过吗？作为一名刑侦警察，我可没有随便下结论的习惯。”

    我立刻拳头紧握，恨不得上去一拳把他打翻，帮助大伙儿实现多年夙愿。周挺看出了势头不妙，忙上前来安抚我：“我们的确不能仅凭一个手链就下结论啊，这样移花接木的案子可太多了，再说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破案，抓到凶手还原真相，对吧哥？”

    唉，看到周挺如此高大上的理由的面子上，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我说你们还干不干活了？是不是就打算让这尸体永远含冤九泉啊。”方大正一边撅着屁股拿着放大镜观察尸体一边说。

    现场勘查完毕后，我们刑侦队赶回局里开了个紧急会议。局长王利民和几位副局长早就在会议室里等候了，可见局里对这起案件的重视程度。

    方大正先简明汇报了一下案件情况。案件起火地点是新发公司（小西的公司）的服装展示室，起火原因不排除人故意而为之。火灾共造成一人死亡，初步认定是新发公司的一名女性员工。

    接下来鉴证科汇报了现场勘验情况，因为遭受火烧，加上消防用水的缘故，现场并没有现用价值的线索（跟不说差不多），最后由法医老罗汇报现场尸检情况，他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尸体的双眼被挖掉了，初步怀疑在火灾前已经遇害。

    双眼被挖？我打了个冷战。

    顿时，那个大眼睛的布偶浮现在我眼前。因为忙乱，我竟然把它给忘了，还有那个胆子特别大的小女孩儿，难道他们的存在跟这场火灾有关系，而非我原来认为的只是偶然出现？难道她在火灾发生前挖掉了遇害者的眼睛，然后纵火？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能做到这些吗？难道是有帮凶？那帮凶是谁？她妈妈？……

    “都走了。”有人一巴掌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当中。我抬头一看，是方大正。

    会开完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俩了。

    “想什么呢？”方大正的眼珠子在他不大的眼眶里来回转着。

    我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向向他隐瞒布偶的事，因为我还不确定它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万一让方大正插进来可能会造成不良后果，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如果死者是小西的话，我一定要亲手抓到凶手，为她报仇。

    想到小西，我的心又开始滴血。

    “先别伤心了。”方大正拍拍我的肩，然后问我：“对于进入专案组没意见吧？”

    “什么专案组？”我疑惑的问。

    “好小子，你走神走的可够水平的。会议临了王局长宣布了，成立‘金地大厦火灾案’专案组，我任组长，刑侦队的工作暂时由刘副局长代管，专案组人选要我物色，你算一个，有意见吗？”

    我立刻挺直身体打了个敬礼，口气坚决地说：“没意见，愿听组长调遣，必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方大正摇着头说：“说什么死而后已，为了破案把命搭上？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想跟着我就干就别发誓少发恨，懂吗？”

    别发誓少发恨，不就是踏实干吗？虽然这话我还是头一次从方大正嘴里听到，但是蛮有深意的，不觉间我对方大正的敬佩之情又多了一层。

    “走吧。”

    “去哪？”

    “局长办公室。”

    我跟着方大正走进了局长办公室。局长王利民正坐在办工作后面喷云吐雾，他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此人英武挺拔，不过应该不是我们局里的人。

    方大正看着那个背影也发了下呆，可见他也不认识。由此可见此人应该是进入专案组的新鲜血液。

    王局长掐灭手里的烟，对我跟方大正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消防总队的郝民。小郝是特警出身，立过特等功，功夫可不在你们俩之下。当时小郝转业回来安置的时候局里得到消息去民政局要过，可是被消防队抢先了。这次金地大厦的案子正好跟火灾有关吗，我正好以此为借口向消防队要人，那边还磨磨唧唧不放人，最后还得亏市长出面，那帮小人，眼里就只有大官。不过呢小郝，虽然暂时是借调，你就别想回去的事了，在刑侦队好好干，这里可比消防队适合你。”

    “是。”郝民端端正正朝王局长行了个军礼。

    王局长接着说：“你们三人的本事我都有信心，不过成立专案组可不是要你们比本事大小的，一定要携起手来争取尽快破案。”

    “是。”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郝民转身跟我们握手，我立刻认出他竟然是在金地大厦火灾现场送给我防毒面罩的那个人，不禁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方大正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郝民说：“穆哥是第一个进入火灾现场的，我们在那里见过。”

    我补充说：“小郝把他的防毒面罩给了我，我得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看来你们哥俩渊源不浅啊。”王局长笑了笑，接着说：“想必你们心里也有疑问，这场火灾算起来伤亡不大，为什么还要成立专案组？那是因为……”王局长压低了声音，似乎防止隔墙有耳：“其实这个新发公司我们已经监控了很久了，据线人报道，这家公司内部可能有人正密谋一场间谍活动，这场火灾案是不是与此有关目前还不好说。所以可以这么说，破获火灾案你们专案组的表面任务，你们的真正正任务是粉碎这场间谍活动，抓住幕后真凶。”

    这案子与间谍活动有关？不可能吧？进入刑侦队这几年我可头一次碰上跟间谍有关的案子，难道小西也跟间谍有关系？太不可思议了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后王局长把一沓材料递给方大正说：“线人提供的资料都在这里，你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吧。这些材料都是线人通过省厅转交给我们的，所以对于线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知道，省厅也不允许我问，应该是为了线人的安全考虑。”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我们三人表情都很严肃，尤其是方大正眉头紧锁一脸愁容，这种表情在他这个乐天派脸上可是极为少见的，莫非他也意识到了案子的难度？

    回到他的办公室，我正想问他，没想到这货开口却说：“专案组就我们仨人，是不是单薄了点？你们手里有没有特别能干的美女，推荐一下。”

    他先看看郝民，郝民摇摇头说：“消防对全是大老爷们，连个女汉子都没有。”

    方大正又看看我，我也摇了摇头说：“我认识的人还没您老人家多呢，没有可推荐的。”

    方大正叹了口气说：“也对，这种事情急不得。那就推荐个男的。”

    我立马举手说：“我推荐周挺。”

    “那家伙好像只适合跑龙套吧？你小子就会感情用事。”方大正冲我摇了摇头，然后说：“此事再议。咱先谈谈案子，你们俩说说自己的想法。”

    方大正桌子上摆着各部分送上来的案件材料，说完他就开始低头翻起来，我真怀疑接下来我们的话会不会是对牛弹琴。

    我让郝民先说，其实就像看看他是不是一介莽夫，没想到这哥们倒也不客气，侃侃而谈。

    “这案子是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是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在新发公司的员工下班之后，如果真是电线老化引起的话，员工下班之后会切断电源，火灾发生的概率反而降低；其次是受害者的状况，受害者在火灾前被挖掉了眼睛，很可能是死于火灾之前，火灾很可能凶手为了毁尸灭迹。由此可见，火灾就是凶手故意为之，他的真正目的不是放火，而是杀人。”

    观点没什么新意，不过倒也思路清晰，看来比起消防员来，这哥们的确挺适合刑侦工作。不过要说分析能力在周挺之上倒也未必，顶多是个可造之材罢了。我想方大正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应该从心里该好好考虑考虑周挺了。

    该我说了，我可不喜欢从头说起且长篇大论，那不是我的风格。我走的路线是直奔主题。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尽快验明死者身份，然后从她的背景切入。”

    “恩恩，不错不错。”方大正点着头把视线从那对材料里转出来，却放到了郝民身上：“小郝分析得很有道理，没想到第一次参与办案就如此入木三分。”

    然后他又看了我一眼说：“至于确定死者身份，我已经安排人联系洪小西的母亲尽快回国做dna比对，因为考虑到你的情绪就没让你出面。”

    不会吧？火灾这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方大正已经查清了小西的身世背景，知道她的亲人只有亲生母亲在国外并且已经联系上了？我真的要为方大正的智商和效率跪了。

     别说了，先表示一下感谢吧。

    “谢谢队长想得如此周到。”

    “跟我还客气。”方大正摆摆手接着说：“凶手为何要将死者的眼睛挖掉？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的？”

    郝民摇了摇头。我想了想说：“应该是个变态杀人狂。”

    “为什么这么认为？”

    “感觉吧。”我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我联想到了那个布偶。

    “如果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的话就有连续作案的可能，这也是我们下一步的防控重点。”方大正皱着眉头说。

    我和郝民都无语。先杀人，后放火，还要进行间谍活动，这凶手到底有多难对付？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心里共同的疑问。

    方大正抬手看了看表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走到这里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带着一个思路清晰的大脑来见我。”

    从局里出来，尽管天已经很晚了，可我毫无困意，而且之前因为忙，我没太多时间想小西，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行驶在人迹寥落的马路上，想着小西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心里的悲伤情绪如潮水般袭来。于是我调转方向盘，朝小西公司方向驶去。

    小西公司外面围起了警戒线，有两位局里的同事负责看守现场。望着黑咕隆咚的大楼，我眼前浮现出那个小女孩怀抱着大眼睛布偶的情景，便问同事有没有可疑人出现，同事予以否定。我向他们借了只强光手电筒后进入了楼内。

    我进入了一楼大厅的电梯间，希望能够再次碰上那个小女孩，结果电梯间里空空如也。我只好顺着楼梯上楼上去，边走边细心留意着周围，希望能在某个角落里碰上小女孩，结果一直走到了十一楼也没能如愿，看起来小女孩出现的可能性不大了，我也只好作罢。

    之前由于一直在急着寻找小西，没太注意案发现场的情况，现在可以好好检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我来过几次小西的办公室，对楼里的情况还算熟悉。十一楼是新发公司的办公区，有六个办公室，一间会议室，一个服装展示室。我按照顺序检查完了会议室和办公室，对小西的办公桌的位置进行了重点检查，并没有有什么异常发现什么异常，我便把重点放在了服装展示室。那是火源地，也是发现受害者遗体的地方，说不准那里还有之前刑侦队没发现的线索。

    服装展示室原本陈列着小西公司设计出来的最新款服装，光彩夺目，现在都付之一炬，惨不忍睹。我将房间内仔仔细细看检查了一遍，果然在门后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东西——布偶！

    它应该与那个小女孩怀里抱的人偶一模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只是这个布偶的双眼被挖掉了，变成了两个黑洞洞的口，看着怪瘆人。看着看着我竟有种感觉，布偶不是玩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它曾经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现在却被人生生挖掉，两个黑洞洞的口似乎在诉说着冤情。

    我摸了摸那两个黑洞口，想检查一下那里是不是曾被按上过两只真眼，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就像人的哭声，声音很低，有种刻意压制的感觉，听上去很吓人。

    不过我顾不得害怕，把布偶放回门后面就快速地冲了出去。

    我先拿强光手电扫了一圈，确定楼道里并没有人。然后我又挨个房间检查，可房间检查下来后里面全都空无他物。再仔细听，那声音似乎消失了，我正纳闷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时候楼梯间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立刻关掉强光手电，并迅速地躲进最靠近楼梯的那个房间的门里面，同时做好了应战准备。出乎我意料的是，来人上了楼梯后，竟然打亮了手电筒，并喊了声：“穆哥在吗？”

    我细细分辨了一下来者的的声音，确定他是小西的同事古晨。他是小西公司的新人，我曾在前不久小西公司年会上见过他，算不上熟悉。我对他的印象是：一个聪明谦虚的年轻人。

    我回了声“在”走出房间，看到果然是古晨，就问他：“你怎么来了？”

    古晨显得很着急的样子说：“我一直在等你，我去过你家，也去过公安局，一直没机会找你，料想你会回到这里，就在这里等你。下面那两个看现场的死活不让我进，还好我知道楼后面有个入口，偷偷从那里翻进来的。”

    我忍不住好奇的问他：“这么急找我有事？”

    古晨点点头说：“下午的时候小西姐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我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她说让我告诉你，回家以后记得把她那件丝绸的睡衣晾在北面阳台上。”

    我把这话重复了一遍，感觉小西不应该是给我布置个任务，应该是话里有话，又问他：“除了这话，她还说了什么？”

    古晨摇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当时我也很奇怪，我还问她干嘛不打电话给你亲自说，她说手机坏了，而且说完之后她就匆匆出门了，手机也没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就发生了火灾，没想到她的尸体竟然出现在火灾现场，唉，太惨了，小西姐是这么好的一个人，穆哥，你一定要节哀呀，还有，你是警察，一定要抓到凶手替小西姐报仇……”

    现在我可没时间悲伤，我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小西的话，但实在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就问古晨：“你也认为死者是小西？”

    古晨愣了一下，我忙解释说：“要知道警察是讲究证据的，现在死者的dna比对结果还没出来，所以……”

    古晨摇摇头说：“我当然不希望死的是小西姐了，不过那根手链怎么解释？又一次我夸她手链漂亮，她还自豪地对我说是你送的呢。”

    暂时纠结这个问题意义不大，我又问他：“你们公司里的员工当中，有没有家里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的？”

    古晨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其他人我不清楚，我就知道魏姐有个女儿，五岁的样子吧，她离异了，有时候家里没人看孩子的时候会带着她来公司，其余的人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才来公司不久，对大部分人都不熟悉。”

    “哪个魏姐？”我想了想，也没想起小西同事当中有个姓魏的。毕竟她公司有几十号人，也就她办公室几个关系要好的我能说出叫什么来。

    “魏然。”

    “你有她孩子的照片吗？”我有些等不及了，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天大的真相。

    “你等等，我记得手机里有。小女孩特别可爱，我特意给她拍过照。”古晨说完摸出手机，翻看照片，我也大量强光手电，瞪大眼睛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他找到小女孩的照片后，举到我眼前，可这一看，我彻底失望了，照片里的小女孩跟那个抱着布偶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一个人。即便晚上光线昏暗因素的干扰，但我也坚信我的判断力。

    “怎么了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