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季花》 關心妍 Jade Kwan

有人說過，第一位用花來比喻女性的人是天才，第二位已是庸才。我甘願當個庸才。只因，今天看著一把粉紅頭髮的關心妍，腦中閃過一朵粉紅色的蜀季花。蜀季花生命力極強，耐旱抗潮，不怕風吹雨打，總能萌芽開花。這，正是關心妍的寫照。十三年前，瓶中的蜀季花開了，憑藉獨特的聲線，以及一首首令廣大女生動容的慘情歌，令她在香港樂壇茁壯成長，連年橫掃音樂頒獎禮。可是，在事業登上高峰之時，花瓶竟莫名其妙地摔下，瓷片散落一地。在娛樂圈這個修羅場，花開花落，本是尋常不過。蜀季花感到氣餒、憂心，卻發現地上還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於是，她慢慢投入義務工作，幫助他人，也救贖自己。沉澱過後，也得到愛情滋潤，小小的蜀季花終於尋回信心；在沒有花瓶的束縛下，她可以自由生長，做自己喜歡的事。去年她與王雙駿、陳詠謙、馬天佑等人合作的C12計劃，把過去的關心妍「推倒重來」，令人拍案叫絕。以風作試煉、殛為考驗；雨作滋潤、炙為養分。蜀季花的靈魂，已經在起伏跌宕的歲月裡被喚醒。以下，讓我們一同見證關心妍的花樣人生。

花開

蜀季花有個別名叫棋盤花。原來心妍亦曾經有當棋子的感覺。用她的言語，是「商品」。事關去年在一篇專訪中，她說過去的自己像一件商品，凡事都只懂聽從唱片公司的吩咐，規規矩矩，跟足樂壇的遊戲規則。於是，她在2002年發表「對樂壇失望」之說。「其實我不是對樂壇失望，而是對整個制度失望，讓用心做音樂的人欠缺空間，要他們兼顧很多與音樂無關的事，焦點好像沒有放在音樂這門藝術上。音樂人要有花邊新聞，要拍戲、拍劇，要人紅了，音樂才能紅。一些真心做音樂的人，會因為這些制度而灰心，灰心不是指歌曲不流行，而是歌曲未派台已被打壓了。」

是為了掙脫這些掣肘吧？她在去年推出C12計劃，瘋癲狂野程度令人咋舌，彷彿要徹底卸下「慘情歌姬」的形象。「其實C12才是我的真實想法，慘情歌只是純粹商業考慮，我不是只有慘情歌和K歌，它們成就了我，卻不代表我。我不慘許久了，結婚已經六年，哈哈！但如果這些慘情歌能令一些朋友找到心靈安慰，我也感到欣慰，覺得自己的音樂有力量。」

她笑言，已在樂壇「捱」了十多年，是時候做自己喜歡的事。「C12整張專輯都很瘋狂，探討的都是社會問題，如小三、謠言、自殺等。我在工餘的時候，會去探訪一些邊青或戒毒者，早就看到很多社會問題，卻未能放到自己的音樂中，因為這些都不涉及商業元素，沒人想聽你怎樣幫助沉淪毒海的人，沒人想知道自殺者怎樣對前途沒希望……慢慢地，我希望我的音樂能找回自我，能夠讓人思考。」

凋零

蜀季花的花期很長，開花半年，顏色也能保持鮮艷。心妍自2002年推出第一張專輯《Jade-1》以來，入行已經十三年，算是香港樂壇的「老臣子」了。不知這位「老臣子」在性格上有何變化？「性格是因為經歷而改變。」她一邊說，一邊在空中比劃出一道像心電圖的曲線。「初入行時，我總是戰戰兢兢，卻又很大膽，不顧慮太多，不計算，不考究，就像是『死就死吧！』那種心態。慢慢地，當你得到一些東西，建立了地位，便開始感到害怕，怕失去擁有的一切。愈怕，你便愈迷失。」出道僅兩年，她便能在紅館舉行兩場《Jade I Am Ready關心妍演唱會》，氣勢一時無兩，卻突然掉入事業低潮，不但被電視台封殺，又飽受網絡流言攻擊。「那時我失業了數年，彷彿一下子由高處掉下來，一夜之間失去一切！我們不如上班族般，努力總會被老闆看見；作為藝人，即使每天多努力，沒法出鏡，別人就不會留意到你下的苦功。」

領教過演藝工作的不確定性後，她的惶恐彷彿加深了，幸而在低潮的時候，她接觸到義務工作。「做義工讓我找回實在的人生，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太害怕了，甚麼都不敢做，彷彿封閉了自己。」由2005年開始，她堅持每星期做義工，尤其關注青少年濫藥的問題，令她在2011年獲頒第四屆「香港傑出義工獎」，是首位香港歌手獲得此獎項；翌年她再獲得「十大傑出青年」，以表揚她在義務工作的貢獻。

生命力極強的蜀季花，宿根可以越冬，翌年春天便會自動萌發新芽。在低潮的歲月，心妍頑強地堅持過去，亦幸運地遇上丈夫楊長智。「他給了我很大鼓勵，對別人、對自己、對生命，都重新有了安全感。」在義務工作中感受到無私奉獻的愛，伴隨著丈夫給予她無微不至的愛，統統成了她的養份，助她捱過低潮。

新芽

心妍和楊長智在2009年於印尼峇里成婚，剛過渡五年「木婚」，正邁向六年「鐵婚」。聽到這，她露出溫宛的微笑。「結婚六年，我們的關係是愈來愈深，也愈來愈依賴。我本來不是一個愛依賴別人的女生，可能因為在單親家庭長大，總覺得『世上沒有誰不行！』後來有次我們外遊，因某些原因他先出發，到我上飛機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許久沒有獨自出門，頓時覺得很不習慣，渾身不自在。方發現，原來我已經很依賴這個老公（笑）。這是一種幸福，但都要戰勝『怕失去』這種心理。」

擁有愛，自然怕失去，這是每段生命皆難以踰越的高牆。好比成長在單親家庭的孩子，要對婚姻重拾信心，也要戰勝巨大的心魔。成長在單親家庭的她，對此有甚深體會。「成長在單親家庭，你不會懂得愛，覺得人是會離開的，遇到問題就會逃走，不論是爸爸還是媽媽。單親孩子眼中的愛是破碎的，不願承擔，壞的東西不會修理，丟棄便算。從來我對婚姻都很害怕，覺得自己是不會結婚的人，加上媽媽常教我不要靠男人……其實這種想法是不健康的，不該向小朋友灌輸，只因一旦這觀念紮根，明明對方沒有問題，都總是覺得他不可相信。」

助她重拾對婚姻信心的，是信仰。「我是基督徒，信心是由信仰而來，也在信仰中學懂何謂愛。今天你們很開心，覺得對方可愛，自然能夠愛對方。但，愛是當你覺得對方不可愛的時候依然愛他，當他脾氣不好、煩躁或是遇到困難時，你都能在他身邊，這才是愛，才是婚姻；我唱過一首歌叫《愛是不保留》，沒保留的愛，才是真愛。」她和楊生都是基督徒，兩人都以《聖經》的標準行事，婚姻自然更穩固。「加上他給我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甚麼事情都很貼心，打破了我從來不打算結婚的觀念，哈哈！我沒想過自己能在三十歲結婚，這是沒可能的吧？對一個如此不相信婚姻的人，也許要到四十多歲才會思考婚嫁的事。所以說，人生真是很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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