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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黄云腾  李豌

音乐声响起。片刻的沉默后是瞬间裹挟全场的巨大音浪。数十位少女就在这种情况下闪亮登场。和宣传片里相比，聚光灯下的少女稍显普通，但梳着日式刘海和发型、戴着花型发卡以及身着制服感蓬蓬裙的她们，是整个剧场里唯一不突兀的存在——和四周粉色白色相间的墙壁、和背后舞台中央的纯白城堡城门、和城门上闪着彩虹色光芒的“BEJ48THEATER”LED灯、和斑驳如星光的灯光效果，形成近乎完美的搭配。 

4月20日，在迎来运营SNH48的小有成就、与获得来自华人文化新一轮的投资之后，上海丝芭文化传媒决心推出两支新组合。这场发布会就是为了对外界正式宣告它们的诞生，首发成员、距离观众最近只有2米远的30多位少女都是它们的一份子——以北京命名的BEJ48和以广州命名的GNZ48。依托于48系赖以发端的剧场文化，这群少女将会成为北京广州两座星光剧院的常客，每周一次公演，打开她们敞亮的星途。

丝芭文化CEO陶莺向《三声》透露，未来这一趋势还将在内地更多城市生根发芽。“沈阳、成都都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在明年都会（具体）成型。”

2013年，粉丝FR（化名）刚复员回到上海。他与SNH48的第一次相遇就发生在2013年浅水湾艺术中心的首演。他事后回忆，那场演出“她们跳的不好，然后MC也是冷场很多次，首演的音响也是一团糟”，但后者在舞台上卖力的表现仍然深深打动了他。

发布会时间是2016年4月，距离SNH48首批成员招募已过去接近4年，丝芭文化迎来新股东华人文化，面向女子团体市场深挖的战略与决心也越发明朗。在未来，“开启偶像生态产业新纪元”的SNH48将逐步成为BEJ48、GNZ48等分团仰赖的旗帜与基地。

而少女的明星梦，将会在不同的城市以相同的方式反复上演。SNH48自2012年10月份出道，是日本女子团体AKB48的海外分团。借着AKB48的强势东风，一群身怀梦想的女孩被迅速聚集在当时还被称为久尚演艺经纪公司的丝芭旗下，并组成了SNH48的首发队伍。

随着SNH48部分成员曝光率的不断提高，48系市场逐渐从小众走向大众，从在上海剧场的340个座位初始不过三分之一的上座率，到现在一个周期八场演出的门票在1小时内全部售罄；两个半小时的公演线上同时在线数据达到100万、一般演唱会达到200万；2015年的五期生招募，报名成为练习生的女孩数目成功翻滚至12万，而最终仅余35人的选拔结果与SNH48反复提倡的“原石理论”（丝芭文化CEO陶莺说，原石理论是指“所招募的成员不会刻意要求她在入团之前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而是希望她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人”。）相对照，也再度证明成功有多来之不易，却又触手可及。

这样的机制无疑也饱含着自然法则的意味。尽管SNH48如今已拥有SII、NII、HII、X、XII五个队伍，许多如今颇具人气的成员一开始也是坐冷板凳。在去年成为SNH48总选举第三名的李艺彤就曾表示：“刚来的时候我替补的是C（Center）的位置。我属于很极端的人，有时候觉得很自信，人生充满光明。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替补，好难过，觉得自己好没用。”

但这样残酷而现实的淘汰机制，非但没有令SNH48的光芒黯然失色，反而令少女的偶像养成游戏收获更多人的参与。每年SNH48一百多名成员间都会有一次人气评选，获得票数最高者将能获得来年丝芭为其准备的优质的演出资源。“每年的偶像年度总选举，是通过粉丝的投票来决定她们的排名，排名的高低也意外着她们能否出现在新歌的MV中以及获得其他一系列资源。这都激励着她们不断努力提升自己，以获得更多粉丝的支持。”陶莺告诉《三声》。而只有通过这一关，平凡的少女才能实现麻雀变凤凰的梦想，拥有与赵嘉敏、鞠婧祎、李艺彤、费沁源等人气成员并肩的机会。

粉丝们很快就接受了这种为偶像成功买单的丛林法则。FR告诉《三声》他对这套制度的看法，“蛮好，优胜劣汰，除了刚开始不理解，现在能理解。”他甚至自嘲，为了获得拥有投票资格的投票券，他终于弄明白了“饭偶像要买周边，买周边要钱，钱要努力赚”。

SNH48目前成员人数高达170余人，理论上人员可达无上限。本次以SNH48为基础，BEJ48与GNZ48顺势推出，前者的35名首发成员和后者的33名首发成员由在上海正式出道的部分SNH48五期生成员、和此前处于培训前期间的部分SNH48六期生成员组成，她们再分为两支队伍，分别是BEJ48的B队和E队与GNZ48的G队和N队。光在北上广三地布局还不够，陶莺介绍，“沈阳市、成都市都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在明年都会（具体）成型。”

与此同时，丝芭文化还将别的计划一并公布。专攻区域内受众外，丝芭文化也正在打造多型态的女子偶像组合，多元化、细分化受众。其中包括以00后14~16岁女艺人组成的五人少女偶像组合“Color girls”、 由18~22岁的SNH48成员组成的七人歌舞偶像组合“7Senses”、针对高端电竞和游戏直播市场的女子偶像组合“电眼少女（Electroeyes girls）”、以及针对时尚平台的7人女子偶像组合“Style7”，这四支新生女团将分别打开低龄市场、亚洲市场、游戏市场和时尚市场，从不同的角度切入不同的受众。而同时，以“Style7”为代表的Idol’s  Generation品牌专属网店也将在今年下半年 上线，从电商市场切入女性用户群体。

这背后隐藏的固然是一个巨大丰厚的市场。据易观智库《中国电子竞技产业专题研究报告》显示，全球电子竞技市场规模有望在2017年突破465亿美元，观看人数则将超过3300万人。同时，面向时尚电商的Idol’s Generation也刚好切中网红风口，足以在网红元年博得一些喝彩声。

目前，丝芭文化的运营情况看起来不错。陶莺说，“SNH48除了通过粉丝经济运作模式，在唱片、演出门票、周边销售等渠道获得收入以外，还与传统艺人经纪运作模式相同，很大一部分来自影视剧、综艺通告、品牌代言、商业演出等，每块业务的数字每年都在不断提升。”选择在4年后南下北上，正是因为丝芭满怀着对SNH48品牌与新商业模式的信心。

清华大学博士陈曦为《三声》详细剖析了丝芭的战略选择。在他看来，SNH48与丝芭的快速成长首先得益于女子团体与偶像文化在内地的大范围空白，其次是主流消费群体不断向低龄层次转型；通过握手会、公演等固定的节目形式，丝芭旗下的女子团体与粉丝间的联系也在不断强化，终至产生“养成偶像”这一概念。

而陶莺也回应，在SNH48身上得到成功运用的偶像养成理论，会再度延续到这些小团体身上。“这个成长的过程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养成’过程，因为我们粉丝群体一直在扩大，不断会有粉丝加入，看着自己的偶像一天天成长，这个过程对于粉丝来讲也非常具有成就感。”

这或许也可以解释少女们此刻的懵懂与来日的成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的确经历了粉丝全程参与的进化过程。SNH48、BEJ48、GNZ48的数百名少女一度舞姿笨拙，台风稚嫩。但FR感慨，最近一次公演和第一次公演比起来，“音响比以前好很多，灯光又多了，女孩们长大了，各种方面。”

但显然，少女们还未能意识到时代所造成的巨大症候，那就是一切成功都被认定可以复制。Tfboys与SNH48之后，风起云涌的养成偶像与女团经济正在成为娱乐年代的一部分。韩国女团与日本女团轮番收割市场果实，人们意识到，撇开twins和S·H·E，国内的女子团体市场尚属空白，而其中的想象空间远非SNH48的170人可以填满。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国内成立女团多达30支。其中既有希望以中国风来抵御日韩文化的萌萌哒天团，也有互联网公司YY娱乐试水的女团1931。此外，偶像养成机制也成为许多传统媒体自救的工具。常年陷入收视之王苦战的湖南卫视与浙江卫视，本次将凭借《夏日甜心》和《蜜蜂少女队》争夺电视平台女团养成的冠军宝座。甚至就连复播的《超级女声》，也在犹疑不决中宣布将会打造一支女团。

“没有竞争，这个市场也是不成熟的。”陶莺回应，“正因为有着SNH48的成功，所以才造就了中国女团风，之后也出了很多的跟随的团体。”

从她的口吻来看，丝芭并不畏惧竞争，也不担心同类型对手的数目正呈现几何状快速增长。陈曦证实了丝芭的这一说法。他认为，SNH48早年间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AKB48海外影响力的加成。正由于AKB48多年以来未能寻找到中国市场的突破口，才给了官方授权的SNH48收割市场果实的好机会。对于推崇AKS系的粉丝，SNH48握手会、年度总选的方式让他们找到了其余未经授权的偶像团体无法给予的熟悉感，“这让（粉丝）花钱的方式没变。”陈曦说。

但这其实提出了另一个艰难命题：即在以48系招牌打开市场的同时，SNH48尚未形成良好的造血能力。现在，SNH48名义上仍是AKS授权、AKB48对外的中国内地姐妹团，几首热门单曲也都出自前者的曲库。“AKB48与SNH48的关系是很微妙的。”陈曦告诉《三声》。

由于AKB48制作人秋元康近来谋求48系的全球变革，宣布与酷酷音乐集团达成合作进军中国市场，加上三支台北（TPE48）、菲律宾（MNL48）和泰国（BNK48）48系海外新团的成立，SNH48四周正遍布来自母团的威胁。

SNH48试图摆脱AKB48影响的意愿已开始有所体现。在过去一年内，丝芭将SNH48多位成员投入到综艺节目、网络剧，甚至是电影的拍摄之中。此外，3月面市的全新EP《源动力》，SNH48放弃了从AKB48曲库中摘取热门单曲的做法，6首歌曲均为原创的标注显得颇为醒目。丝芭副总裁与音乐制作人郭建良还称，“我们将会通过设立在上海、广州、北京独立的音乐制作团队，结合国内外各类型优秀音乐资源和音乐团队，打造更多精彩作品。”

不过，“主流受众会觉得挺好，我想要的娱乐需求都满足了。”陈曦也表示，“它继续取得商业成功我是认同的。主流受众会很容易感到满足。”毕竟，在这些少女的背后，是日渐汹涌的女团经济、是成长着的二次元拥趸们越发坚定与庞大的购买力，是那座恍若城堡的剧场——事实上，由日本和美国专业团队历时一年打造的BEJ48星梦剧院以德国新天鹅堡为设计灵感，一共分为两层。和上海SNH48星梦剧场一样，第一层是咖啡厅和周边店，需要顺着角落的红地毯，再爬过两段纯白色罗马风格的楼梯，才能到达二层剧场的入口。整个剧场共占地约1,200平方米，在北京东二环这一寸土寸金的核心商业区里闪闪发光。这块人来人往、商家流动的地方将是BEJ48未来的常驻地，每处装饰本身无不在传达着星途坦荡的印象。

何况，她们还有着一群忠实的粉丝。为了支持当时主推的成员，“去年总选，信用卡刷完了，单反也卖了，差不多就这个程度吧，在不影响生活的前提下，最大限度支持一下。”性格温吞的FR坦承，SNH48为他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毕竟在他心里，没有这些女孩，“我可能还呆在家里啃老，也不会遇到爱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多好基友，可以无所顾忌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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