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献帝刘协,字伯和(公元181-234年),东汉灵帝之子,九岁登基,
公元220年(建安25年)禅让与魏曹丕。
大秦二十九年,海内升平。始皇帝第二次东巡至博望沙,忽有一刺客从路边跃起,投掷铁椎,正砸中始皇副车。始皇并未殒命,但大惊失色,匆匆结束东巡回京长安。博望沙古称阳武,当是现在的原阳县地界,也是北通塞外,东去齐鲁的怀川外缘。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次袭击的主谋正是后来汉兴重臣张良,一砸不中,力士向西,张良往东逃亡丰沛,结识泗水亭长刘邦,从此400多年汉祚启始。
经过文景之治、光武中兴,西汉东汉29帝,汉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汉献帝刘协逊位与曹魏后,又来到北拥南抱的怀川,封地山阳城,汉王朝自此勾始又就此寂灭。所以,汉朝的历史叙述起来,起自徐州,但落在覃怀。
古怀川位于太行之南,黄河之北,也称覃怀、河内、山阳、野王,是华北东南通向西京长安、东都洛阳的要道,历来北达上党太原,禁带京畿,犹如中原明珠,又是兵家必争之地,自有许多历史不解之谜。
献帝生于赵国,母亲为汉室王氏美人。后宫美人本来在贵人之下,可见地位之低。恰恰何皇后嫉妒成性,王美人怀胎数月,悄悄用帛带束腰,后来看隐瞒不住,只得服坠胎药,哪知此胎就是不曾下来。亏得侍女寻机报知灵帝,这个孩子才算保存下来,取名“协”。
这里还要说刘协的父亲灵帝,自是一位奇葩皇帝,政令任由身边宦官当家,不知道冤死多少忠臣良将,只把汉朝的最后一点本钱(人才优势)输得精光。除了毫无主见,还好色好游,竟然在后宫自扮商贾,让宫女们相率采买,玩所谓“设市列肆,易服为商”的游戏。其实,灵帝最大的恶是纵容坐大外戚、宦官和外臣三股势力,终于从内部纷争,演变成外部巨变。先是巨鹿张角起义,黄巾军以一曲“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民谣,直指汉室。后有董卓犯上,废去只当了五个月皇帝的刘辩,立已是陈留王刘协为帝,这就是汉献帝。
刘协登基时只有九岁,尚未弱冠,但哪里不是慌张、动荡?好在宦官势力已被倾轧,但刘协为董卓所立,先天不足的献帝早已从君权神授的神坛上跌落,哪里能昭令天下,能招致的只能是天下怨愤。各路坐拥兵马的群雄你来我往、讨伐兴兵,自此汉家天下进入风雨飘摇时代。
先是董卓急于摆脱盘根错节的外戚,执意将都城从洛阳西迁长安,以便独据汉室。与纵情享乐、安于现状的灵帝不同,小小年纪的献帝并不甘于为董卓所制,拉开了与外官争斗的帷幕。他指派人员联系羁留的函谷关东诸军,号令他们推翻董卓。奈何关东军内分歧重重,首领袁绍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正在忙着扩张地盘、壮大力量,并不急于发兵西征。接着,献帝借王允策反吕布,导演出一番借刀杀人的美人计,不失为精彩一笔。但刺死董卓,其兵力却落入了部将李傕、郭汜等人的手里。汉献帝再一次被挟持,仍然禁锢在西京长安。
好端端的东都洛阳被毁,西都长安被烧,再一次烧出了汉王朝体制之“痛”。其实东汉并非中央集权制,2500多平方公里疆域,朝廷的治理手段一是军事征剿,但它没有军队,而是通过发布号令,指挥调动军队;二是吏治,即对朝廷三公九卿和郡国官员的任免,地方管理则由这些官员自行决断。这就容易出现令行不止、拥兵自重的窘境。前有董卓、袁绍,后有曹操,莫不如此。
很多人并没有真正认识汉献帝,认为他令不出宫门、政不出左右,甚至从未见他有真正的决策旨意。实际上他号令全国、勤于政事的手段并不在前任父辈之下,无奈缺乏共识和威权,朝小野大。刘协本有底蕴,想当初登基之时,“圣德伟茂,规矩貌然,丰下兑上,有尧图之表;有周成之懿。”也有奋发,面对李榷、郭汜初乱,也曾登宣平城楼大声喝止:“卿等放兵纵横,究怀何意?”更有长安城灾荒之年,赈济灾民,宫门前安置粥棚的忧民情怀。这时候的汉献帝更是只身出朝,历经艰难险阻,还都东京。
虽然出了长安,却发现前无接引,后有追兵。直落得内臣流离,后宫被虐,所有御物国籍抛弃殆尽,单剩得帝后两车,辛有近臣伏完、董承保护,由孟津渡黄河逃至安邑(今山西运城夏县)。此时已无处栖身,没奈何露宿郊野。从金枝玉叶到丧家之犬,可伶见地,献帝自己住的是篱笆荆棘,门无关闭。群臣议事在茅草房内,甚至所授官印,也是用铁锥简单画出来,字迹模糊便及颁发。
献帝刘协已经成人。一边是新婚的妻子伏后,一边是黄河北的旷野,虽然惊险,但犹如初出樊笼,在安邑呼吸到了自主的空气,也割除了外官牵制。河内太守张扬,河东太守王邑,听到献帝蒙尘的消息,驻守野王的张扬派人送来米面,王邑派人送来布帛。这时候的献帝手里只有空头支票,那就是封官许愿,他毫不犹豫地封张扬为安国将军,王邑位列侯爵。
就是这个张扬,为献帝重返东京洛阳起到莫大作用,护驾、建宫,被献帝封为大司马、晋阳侯,献帝回洛阳第一个居所就命名杨安殿。张扬柄直威严,并不贪恋权位,功成身退,重返野王。野王是河内太守府邸,大抵今天的焦作沁阳市,也许献帝与焦作的缘分应从此始。他那里知道自己的归宿将来就在这里?
焦作之重要得力于独特的地理形势,分布着太行八关中的三关以及黄河渡口。三关分别是位于济源的轵关、位于沁阳的太行关以及位于修武与辉县交界处的白陉关,这三关可以说是华北平原进入山西高原的通道。一个渡口,则是黄河上的孟津渡口。在仰韶文化时期,孟津渡口就已经成为人们来往于黄河南北的一个重要渡口。高祖刘邦在这里智夺韩信兵权,西晋司马氏在这里根深叶茂。
一切在好转,命运也许就在自己手里。献帝由张扬、董成、杨奉护驾,从安邑重返洛阳,改元建安,这是汉献帝第五个年号。本来如果献帝抓住时机或许可以重整汉室,这是他离成功最近的时刻,大汉的命运应该改写。然而,面对已经坐大的地方势力,献帝并没有迎难而上。百官无处安身,暂就破壁颓垣,没有饭吃,向各州郡征求,竟十无一应。自尚书郎以下,只能亲自出城收割无主的糜谷,朝不保夕,或者饿死,或者被京城附近的游民打死。
真正的生猛,那是要用血来祭祀的。有人说汉朝是一个盛世,在刘协为帝的时代,更不乏英才辈出,从三国的刘备、关羽、张飞,到孙坚、孙策,从董卓、袁绍,到曹魏诸将,哪一个没有手刃过对手?哪一个没有见过喷溅的鲜血?所以,后汉的天空是弥漫着血腥的天空。男有吕布,女有貂蝉,有血性的忠烈,也有血性的鬼魅。
但是,刘协恰恰缺少了那么一种野性,他的手上没有血,他内心的忧和善,他的为君之道在这样的群雄乱世,恰恰是一种软弱,是豺狼登堂入室、兴师问罪的借口。
返回东京的献帝为什么没有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为什么没有招贤任能、开化思想,树立君威?为什么不在东京举起令旗,建立中央军事力量、平番削乱?为什么不减租惠民、充盈财政,依取民众民意?那样也许他就会崛起为一代雄主,或者在东汉末年群英谱中占得领先位置。谜团,这是真正的谜团,这是我们无法描绘的了。时也,机也,命也。
强敌环伺,最近的那群狼正迂回逼近,就要撕扯并咬断猎物的喉舌,但被捕食者并不自知。最先认识到献帝尚有价值,尚可借用以图谋大业的是冀州袁绍的谋士沮授,沮授为袁绍进言道:“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为将军计,正应西迎帝驾,安宫邺中,挟天子足以令诸侯。”
然而,一代枭雄袁绍并没有听进去。
后有谋士荀彧,向曹操进说:“昔晋文公纳周襄王,终成霸业;高祖为义帝缟素,天下归心。此时上奉帝驾,下从物望,便是大顺,内秉至公,外服雄杰,便是大略,手持仁义,旁招英俊,便是大德。若一失此机,让人占先,将来恐无此机会呢!”
曹操大喜道:“文若所言,正合我意。”
逃得禁锢的汉献帝竟然迷失方向,自废手脚,身边的亲近大臣伏完、董承等被交出权力,成为散官。宦官早已扑灭,外戚自动放权,朝廷转而依赖强势诸侯扶持,与曹操的逢迎一拍即合,这才有了“狭天子以令诸侯”,以至葬送江山。抓住机遇,做得登峰造极并且成功的是曹操。
自此,建安时期的汉献帝演变成和曹氏家族开始的爱恨情仇,恩怨与计算,终可谓成也曹氏,败也曹氏。但缺乏战略的进攻,犹如刀架在脖子上,仅仅是一种就事论事的不甘和挣扎罢了。
面对曹操的眼线安插,步步紧逼,刘协寄人篱下之际,所能回应的,只能暗下衣带诏,嘱国舅救驾,董承接诏联合众臣,不料事陷败露。曹操带剑进宮,喝令卫士缉拿董贵人,献帝看着董贵人的惨容,已是万箭穿心,哭着对曹操说:“董女方怀孕数月,等生下孩子,治罪未迟啊。”曹说:“怎么能留下种子,将来为他的母亲报仇吗?”当着刘协的面,将她拖出宫,令人勒死,车骑将军董承等诸臣一并诛杀,并夷三族。
十四年后,伏皇后因为与父亲伏完书信中流露对曹不满。曹操大怒,踏入宫中,是故意的挑剔,还是早有预谋。伏后凄惨地说:“我们就不能在一起活着吗?”献帝又一次面对生离死别,痛不欲生,哭着说:“我也不知命在何时!”转而喊道:“天下能有这样的事吗?”伏后披发跣足,牵入暴室,与刘协所生的两个皇子也一同被毒杀。伏氏宗族百余人被处死。
好一派杀戮,控制与被控制,一方处心积虑,一方一退再退,屈从克己。终于是曹操将三女送入刘协宫中,刘协迎娶曹操次女曹节为皇后,曹操成了刘协的岳丈。再由刘协女儿下嫁曹操儿子曹丕,曹丕成为后汉的宫中驸马,几次三番,一出乱伦的宫廷连姻大戏。这血腥的温柔,只有曹操演得严丝合缝。抽梁换柱,甚至嫁祸伏氏,接入魏种,这还不够,又迎娶公主嫁魏王,权利与婚姻的捆绑,是以下犯上的忤逆,还是既无韬略,又无威权的软弱?作为命中的一国君主,此时的献帝已经无可抵抗了。
应该指出,也许正是没有集权的禁锢,宫廷之外,早已众星璀璨,波澜壮阔。除了政治上的三国鼎立、群雄割据,文学上以建安七子为主流的“建安文学”,军事上一些著名战役如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渭南之战,科技民生上建安三神医华佗、张仲景和董奉都在这一时期。刘协个人在这样的时代,最后以禅让谢幕,让人唏嘘无能,还是让人礼赞文化开明?我想,可能两者兼而有之。但这又有什么,岂不都是在汉家舞台上演的吗?而这个舞台的主人正是汉献帝刘协。
然而现实的宫墙内外,安有净地?直至建安二十五年,曹操已死,献帝仍有三分窃喜,渴望可以亲政,因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那里想到此时曹丕继位,更胜乃父,竟逼令献帝让国,要他禅让江山。可伶刘协泪湿龙袍,只能祈求曹丕的妹妹、皇后曹节:“你哥想夺我的帝位呢。”曹后听罢对那些人斥责说:“你们这些人贪图富贵倒也罢了,敢造逆谋,我父亲功盖天下,尚且事汉。上天不会保佑你们!”可伶此时国天下等于家天下,而汉朝天子早已是一层纸糊,一戳而透。
从深宫后院到布衣草民,谁也没有汉献帝的落差大,谁也没有汉献帝的感触深,谁也没有汉献帝的含辛茹苦,从单骑东归到后来宁愿被挟持,落得安定和体面,以江山换平安,蒙上了一层失败的人生灰色,而他的澹泊宁静回归平凡,又为山阳国的乌托邦奠定了亲民的亮色。
曹丕哪里知道,曹魏江山不过五世,47年后,曹奂为司马炎所逼退位,匆匆落下历史的帷幕呢?同样源自怀川的古温家族司马氏重演了一遍魏退晋室、帝制自为的史剧,演绎出一番晋朝帝事。正应了此下流行的熟语: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
延康元年十月乙卯日,献帝禅诏退位,封山阳公。以天子车服郊祀天地,宗庙祖腊皆如汉制,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都山阳之浊鹿城。俨然国中之国。曹丕还同时给刘协留了句客气话:“天下的好东西,我跟你可以一起享受”。
终于,那个体制终于轰然倒地。他不需要再在这个体制中苦苦挣扎,他不需要在自觉和现实之间无可奈何在他的山阳国,已没有前世的劫持禁锢,也没有后来的抗争与无奈。山阳国是他的理想国。他在这里生活十四年。在这里,他可以亲力亲为,他可以把自己的理想高高树立起来,落到这一小片地下,按照自己的禀性生活。在这里他决定赋税减半,垦荒种植者,免交三年赋税。闲暇无事,利用自己在宫中学得的医术为病人解除痛苦。行医之余则入山采药,所采之药,无偿施与,针灸、艾炙、拔罐、刮痧皆为免费,外购之药,酌收成本。焦作一带有“中药不还价,针灸不要钱”之俗,此即刘协传下的千年老规矩。
闲暇,刘协喜欢到浊鹿城北的覆釜堆登高远眺。盛夏季节,他常到南太行的百家岩游玩,一边纳凉,一边观赏吼声如雷、喷珠溅玉的天门瀑布,在那里他依然喜欢远眺。他念念不舍,时常去看,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现时的魏都来来回回匆匆忙忙的人影,还是过去的旧都洛阳?他在那里出生,在那里继位。他看见自己一路筚路蓝缕的人生吗?他看到了自己的生母王氏,看到了原配伏皇后、董贵妃吗?这种不甘,也许就是他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原因。也许此时的他什么也没有想过,只是走走,只是在太行山上、茱萸峰前留下了平平常常的“避暑台”遗迹。
山阳国啊,好一个国中之国。好一个献帝呵护的乌托邦。他的政通人和,他的爱民忧民,他的谦和刚正都在这里。即使晋朝初立,山阳国依旧无人擅动,他影响了这片土地近百年,至今当地仍有许多传说和民俗,和献帝有关。汉晋也是怀川大地少有的稳定盛世。
魏明帝青龙二年(234年)三月,五十四岁的刘协善终,也葬于他的山阳国。遵帝制,仍用汉天子礼乐,墓号禅陵,追溢为孝献皇帝。下葬之日,由河南尹亲引丧车,三百校尉护卫,太祝进献祭品后,司空校尉覆土成陵。陵墓高二丈,周围二百步。这一天,明帝在许昌都城衰服素冠,亲率群臣百官致祭,盛赞汉献帝“冠德百王,表功嵩岳”。其后,刘协孙刘康祠为山阳公,到晋怀帝永嘉年间,五胡乱华,时山阳公刘秋被杀,祚绝国亡。汉献帝的后代刘阿知见混乱之世,在289年率领儿子刘都贺等两千余人东渡日本。
刘协的山阳国封地其境域应包括今河南焦作市区和修武县西部、北部,国都浊鹿城,应在今天的焦作修武五里塬。除城址台地外,还残存有高五六米、长数百米的西城墙,现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境内的刘协墓北依云台,地处山前洪积平原。东南数百米处有一突兀小山,这就是郦道元在《水经注》所说的覆釜堆,因刘协葬于此,此山被改名为古汉山,村子也称古汉村。其后的一千多年,虽经朝代更迭,仍相继建有山阳公祠,并由历代县令遥祭。
夕阳西下,如今的禅陵已然没有了以前的规模,陵高约七米,周长一百多米,上面杂生着杨榆枸桃等乔灌木,有的已经很高大。陵前有享堂,汉代建筑风格,上世纪九十年代复建。陵墓与享堂之间留有碑刻三通,一通是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的各村会首祈求平安碑,一通是雍正九年(1731年)汉献帝陵墓址碑,一通是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河北镇总兵王普所立的汉献帝陵寝碑。在禅陵的东北和东南一百多米处,各有一小冢,墓主不详,有人推断可能是刘协之孙刘康、玄孙刘瑾之墓。
汉献帝禅陵是东汉十二帝陵中惟一不在洛阳附近的帝陵,也是豫北地区惟一一座保护完好的帝陵。现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作家马伯庸说:“刘协本人资质并不差,也曾试着奋力反抗,重振汉室荣光。奈何天不佑汉。从史书上对他有限的记载中,我们能感受到一位末代帝王聪慧、倔强、痛苦和不甘心。倘若他生在治世,未尝不是个文、景、明、章那样的明君。可惜他生不逢时,陷于乱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汉室沦亡。曹魏给他议定的谥号是献,聪明睿哲曰献,知质有圣曰献,算是个公允的评价。”
查《谥法解》正云:博闻多能曰献,慧而内德曰献,智哲有圣曰献,聪明睿智曰献。
刘协和他的那个时代在怀川大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也留下必须反复思考、证明的诸多问题,需要我们正面回答。
问题一:汉王朝在刘协手里是怎么断送的?我们写来道来,一路铺陈,献帝既有皇位先天不足,也有汉王朝体制的不足,但是外官是推到它的直接根源。这些藩镇诸侯不但拥有财政、人事、地方发展权,甚至拥有军事指挥权。拥兵自重,甚至以下犯上就不失为汉民族朝代更迭的一大宿命。在中国,适度的强权、集权未必是一件坏事。
问题二:汉献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刘协无疑并不昏庸无能,这是许多史学家的基本共识,相反,他是一个勤明贤能的皇帝,甚至是开明君主。但他的不足和局限在于:一是没有接过改革的大旗,快速削弱外官,相反延续前朝体例,毁于外官势力。二是他的和平新政,绥靖软弱,他的手段和个性更像当代的戈尔巴乔夫,因为一场轻率的改革断送了前苏联帝国,也断送了自己。所以,因时因事,在正确的时候干正确的事何等重要。
问题三:汉献帝东汉,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汉献帝九岁即位,在位三十二年,与他个人的平凡、悲戚相对,汉末尤其是建安25年,是中国历史流光溢彩的时代。不论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我们要肯定建安辉煌,也要肯定汉献帝的丰功厥伟,这才是对历史人物的正确定位。
问题四:怎么看待中国历史朝代的禅让?在中国历史上的朝代更迭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暴力摧毁,另一种就是和平递让。禅让也是一种痛苦,但避免了生灵涂炭、种族灭绝、百姓遭殃,也避免了对国家机器的破坏。所以,禅让某种程度上是中国历史一种成功的权力特征,值得肯定、研究,对现当代中国特色顶层权力架构,值得借鉴。在中国历史上,一种是尧、舜、禹的禅让,历史是颂扬和肯定的,一种是晋末、明末为外夷挟持的降让,后者事实上是被骂名的。我们且不说这种历史评价的对错,只说刘协的禅让,一方面保证了汉民族的嬗变传承,另一方面从这次禅让的时代影响看,我们说它是积极的,应该是值得肯定的褒益,值得总结。
在汉献帝陵,透过一蓬蒿草和残树,我们看见了什么?看见一个灵魂,看见一位历史上隐隐绰绰、模糊不清的东汉末代皇帝,一半成功一半失败、客观成功自我失败的清晰身影。一个活的灵魂,与我们一起共舞,也引起我们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