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数据造假”又一次成为人大代表批评的焦点。

根据《新京报》报道，最近召开的全国人大期间，代表曹可凡将提交建议，建立公平客观的文艺评价体系，以打击影视数据造假现象。报道还列举了中视丰德举报央视索福瑞、湖南卫视、北京卫视和浙江卫视收视率短期急跌等例，以作证明。

其实对影视行业来说，无论是数据造假，还是批评数据造假，都不算是新闻了。影视行业数据造假这事儿真是历史悠久，涉及者众——从影视制作方，到播出平台，再到数据监测机构，每个环节都有数据造假的利益动机。

如果影视数据造假人士愿意站出来指认的话，那么中国将诞生全世界最大的娱乐丑闻——但很遗憾，这种明目张胆而又自欺欺人之举，只有在中国影视圈才能这么畅行无阻而心照不宣。

我们姑且以最近大热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为例，做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根据腾讯娱乐2月22日的通稿：

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自开播以来，一轮又一轮的收视高峰和讨论热潮随着剧情起伏被不断掀起，不仅收视双台持续破1，全网播放量更是火速攀升，上线23天迅速突破186亿大关。

然后依然是腾讯娱乐2月23日通稿：

该剧自开播以来便备受瞩目，在双台收视率接连破1的同时，全网播放量也以风驰云卷之势迅速冲破200亿，掀起全民追剧热潮，网友纷纷表示“守候三生”已经成为每日必备项目。

所以开播23天，网络播放量超过186亿，平均每天点击量为8.08亿，而从22日的186亿到23日的200亿，一天之间点击量猛增14亿！然而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ICT深度观察报告会的数据显示，预计2017年中国网民规模将接近7.6亿人……

也就是说，不论是前23天，还是从2月22日到2月23日这一天，就算中国全体网民不分男女老幼地全体都看，工薪族上班期间也要花时间蹭公司网络看，也不能满足每天8.08亿和14亿的点击量。

“可不是咋的？”

PingWest品玩（微信ID：wepingwest）曾注意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反常数据，并先后质询这部网剧播放前三名视频网站，优酷、爱奇艺、腾讯视频均表示，他们自家网站禁止刷量。

不过一位要求匿名的网络剧营销人士告诉PingWest品玩，各个平台有自己一套方法防止刷量，爱奇艺通过机器算法来防止异常数据，优酷则通过人工检测来完成。虽然视频网站禁止监守自盗，但一位前视频网站从业者则表示，他们不可能做到“绝不刷量”，有些网站的刷量是“渐进式”的，每天刷一点，最后累积成“热播”的假象。

至于电视剧制作方和营销方面（不限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因为与电视台或视频网站签订“收视率对赌”或“播放量对赌”，刷量已是行业潜规则，如果对赌协议比较苛刻，则制作方/营销方会铤而走险，通过买量形式来“做数据”。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网站刷量，污染收视统计样本，收买第三方数据发布机构……

最后，连《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自己都搞不清“收官”点击量到底是240亿还是300亿了——

但无论你选择相信哪个数据，都令背后的公司赚翻了：根据证券日报的消息，这部剧于3月1日播出完毕，而在次日，参与投资这部剧的新三板上市公司嘉行传媒即增发不超110万股公司股权，募集资金不超过2.75亿元，定增后，嘉行传媒估值高达50亿元。

从登陆新三板之初的2500万元估值，到现在的50亿元，嘉行传媒的资本回报率高达200倍（《证券日报》数据为：挂牌时估值为2.5亿元，收益为20倍）。

事实上，近年来文娱行业创投过热，几十倍 PE 屡见不鲜，但此次嘉行传媒的 200 倍 PE 值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而更关键的问题是，嘉行传媒此前发行的剧集列表中，除了《亲爱的翻译官》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大热之外，《漂亮的她》、《翻译官2》、《烈火如歌》、《紫川》、《曾少年》、《周末父母》都无甚声息。

嘉行传媒估值一夜之间大涨，投资人杨幂潜在回报飙升，全因为一部点击量和收视率都存在极大疑问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以及杨幂、迪丽热巴等明星经纪——这令人不得不咂嘴：原来数据造假也是生产力。

虽然人大代表曹可凡建议影视行业数据造假应归为诈骗罪，但如果考虑这些数据背后巨大而致命的不当得利，再从重处罚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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