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崔健!也告别我们的摇滚年代!

告别崔健!也告别我们的摇滚年代!

拾文化 内地男星 2019-12-17 08:00:32 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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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鹏
来源:秦朔朋友圈(ID :qspyq2015)


50/60节?
2019年12月31日,对60后来讲,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的特殊性就在于60后将集体迈入“年过半百”,正式与年轻告别。
从今往后,我们完全可以开启一个新节日:“50/60节”,今年是60后过节,10年后是70后过节;再往后,是80后,90后,00后……
为此,我想起了庆典,想起了摇滚,也想起了崔健。上网一查,崔健也是60后(生日:1961年8月2日),作为60后的一员,很快就将迈入60岁了。
回想崔健刚刚出道的1986年,三十多年都过去了,中国的摇滚不仅没有“立”起来,而最早听摇滚的一拨人,也都开始年过半百,早生华发。
回首那一年,我们如何开始听崔健?
我最早听到崔健的歌,是在1988年的春天。有天晚上,大学隔壁寝室,同乡老何,带着神秘的笑容,说要给我听点好东西。
他拿出一盒卡带,放到一个大砖头一样的单卡录音机里,我第一次听到了崔健的歌,一共两首:《不是我不明白》和《一块红布》,都是演唱会的录音。
我当时就被震撼了,中国摇滚,第一次被种进心田。等到1989年,我买到崔健的第一张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崔健在我心中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虽然过了几年,已经很少听崔健的歌,但无论何时何地,一旦崔健的歌响起,思绪总是会被带到其“开始的地方”……
今年年初,当我想起这些往事,在微信里问好友老何,当时的录音是从哪里搞来的,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说他也忘记了。
我之所以问他,是因为《一块红布》。当时我从他那里,听到的是现场录音,但后来崔健各种专辑和现场录音、录像中所有的《一块红布》,都不是当初我最早听的那种味道,那个版本——很粗燥,也很柔和,忧伤的气氛很浓,后来版本的《一块红布》,充满了激情,把原来的忧伤给覆盖掉了。
在此之后,我很神奇地在网上搜到了崔健首唱《一块红布》的现场录音,虽然无法考证,有可能就是我最初听的《一块红布》。我反复听了几次,但已经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第一次听崔健的那种感觉,已经固化在我心中,成为我个人“记忆化石”的一部分了,再也无法更改了。

渐听渐远,崔健成了《红旗下的蛋》?
我逐渐远离崔健的摇滚,最初是在1994年的冬天。当时,我从西四一家音像书店购得了崔健的第三张专辑——《红旗下的蛋》,听完之后,我感受最深的,是一种对于崔健的失落。
记得当时,这盘音带是在柜台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的,这同柜台里这星那星的音带形成了太大的反差。我有点想不通。但当我回到家中,打开录音机,听完《红旗下的蛋》之后,就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了。
整个专辑,这耳朵进,那耳朵出,没有打动我。我的第一感觉是:崔健老了,原来的激情已经如流水般流走,剩下的、当时能够让崔健激动的,是他想对他所经受的一切宽容,一种经历了种种磨难后换来的,别人不太容易具备资格的宽容。后来,经过了许多年,才发现,不仅仅是崔健要“宽容”别人,其实也是崔健想要被别人“宽容”,因为崔健当时背负着很多人的期望,但崔健令人失望了……
此后,崔健的《红旗下的蛋》就静静地躺在我放磁带的抽屉里面,任凭时光一如既往地匆匆而过,再也没有进入我的脑海。尽管崔健依然是我关注的对象,但这种关注已经是在一种特殊心境下进行的关注。
随后,是偶尔知道的崔健的一些消息,崔健在此之后,依然演出、出专辑、演电影、还导电影,但都像是小石子落入了大海,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也许崔健没有想到,多年以前他所唱的《浪子归》中的一句歌词——“光阴匆匆似流水,它一去不再回”——与这种境况这么贴切。
不知道当时崔健为什么给第三张专辑起名叫“红旗下的蛋”。我私下里自己体会,“蛋”其实是一个回到“原点”的象征,就像电影《巴黎最后的探戈》中最后一幕那样,主人公像胎儿一样死去,被解读为回到原点的结束。
崔健的摇滚也就在此时,开始远离现在,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崔健的摇滚开始被固化为经典,崔健本人,也成为一种时代符号,使人沉思并开始让人产生“距离”,从而划分了时代。
反思摇滚,究竟谁的《南泥湾》?
其实,崔健的歌让我感触最深的,还不是《一块红布》,而是《南泥湾》。关于崔健,被人经常提起的,是他1986年5月9日在首体唱《一无所有》的那个“经典时刻”,但真正意味深长又使人思绪万千的一个时刻,我自己却认为,应该是1987年1月14日,崔健在西安用摇滚唱《南泥湾》。
回想我第一次听崔健唱《南泥湾》时,是一种从来都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直到听完这首歌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中缘故,就在于同样一个《南泥湾》,不同时代的两代人,进行了不同的诠释。
郭兰英唱的《南泥湾》,作为一个时代的经典,尽管只是一首歌,但也就像一个具备着全部遗传密码的DNA一样,储存着那个时代的全部信息。《南泥湾》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就在于它作为一种象征,通过不断咏唱,可以不断复制那个时代的理想和价值。对它的维护,也就是对那个时代的理想和价值的维护。
但是,当崔健用摇滚再来唱起这首歌时,摇滚的《南泥湾》和民歌的《南泥湾》并没有达成一种人们想象中的继承,而是形成了鲜明的对立。摇滚的《南泥湾》像一座桥,在当时整个社会正经历着一种时代变迁的背景下,连着两个不同的时代。民歌与摇滚的对立,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使崔健用摇滚对《南泥湾》这个旧时代经典的重新阐释,意味深长。
崔健的《南泥湾》,不仅意味着对旧时代理想和价值的沉思,而且使一曲《南泥湾》为新时代与旧时代划了一个分界线。对新旧两个《南泥湾》的态度,也区分了新旧两个时代的人群。崔健的《南泥湾》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伤感”,这其实就是他后来经历的,一切麻烦的源头。
而当一群咏唱着感伤的《南泥湾》的人群和一群咏唱着高昂的《南泥湾》的人群对立时,两种不同的人群,两种不同的历史观念,两种不同的时代理想,两种不同的价值判断也就凸现得极为分明。也就在这样的时刻,崔健用歌告诉大家,时代变了!
其实,当崔健在唱起摇滚的《南泥湾》时,他未来所有其他的选择项已经被否定了。对于崔健来说,他只能走向今天这样的人生之路,与别的歌手大不一样的人生之路。一曲摇滚的《南泥湾》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不能融通的坚决和一种无可挽回的断裂。尽管崔健唱起它之前,可能并不明了其后果,但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无路可退。
崔健用摇滚把人们拽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也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崔健给这个新时代烙上了一系列的记号:这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从头再来》的时代,这个时代是人们唱着《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要《快让我雪地上撒点野》的时代。
此时此刻,崔健已不是他自己了,他已经转化为一种符号,承载着人们对这个新时代的感觉。崔健给整个社会带来的是一种“震惊”。适应了这种“震惊”的年轻人,表现为“被点燃后的狂热”;不适应这种“震惊”的老一辈,则表现为“被反叛后的愤怒”。两种互相撞击的力量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而崔健被置于中心位置。
此时此刻,已化为一种符号的崔健,面对这两种力量的挤压,只能是身不由己。各种社会力量都在崔健及他的摇滚中寻求所需。但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很久,社会变化的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崔健很快就被赶下了神坛,没有几年,崔健已经只能代表过去,不能在新时代找到一个新的位置了。
崔健是谁?《一块红布》遮住了什么?
今天,当我们面对着一个已经“被完成”的崔健时,一种尴尬是避免不了的。那就是当我们面对现在仍然活蹦乱跳,还在弄自己的音乐,还不停地推出新专辑的崔健时,现在的崔健是谁?以前的崔健是谁?
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刻,时空此时似乎拐了个弯,让两个不同时空的崔健在一刹那迎面向我们走来。而我们的尴尬是:当我们在心中认定其中一个崔健是真实的,另一个崔健只能是游魂。那么,究竟“被完成”的崔健是游魂,还是现在活蹦乱跳的崔健是游魂?
这不是一种臆造的景象,也不是M·C·埃舍尔的版画在现实中的凸现,而是崔健用他的摇滚塑造的一种现实画面。崔健的歌为我们走过的历史留下了记号,但这些记号并不因时光流逝而流逝,它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崔健以及和崔健一起度过这段历史的人们一个定律:过去总是千方百计地纠缠着现在。
崔健现在已经变成了“历史人物”。对于现在的崔健来说,崔健以及他经过的那个时代已成为了过去:崔健不能再代表什么,现在的崔健也不愿意再代表什么。新的时代已经不再需要崔健这样的人物再给它烙上什么记号,也不需要一个类似崔健的人来充当承载千般的符号,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个万众皈依的金灿灿的符号了。
现在,对于崔健来说,他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那不太遥远的过去使他“证明了自己”,而如今他终于可以“成为他自己”。崔健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弄自己的音乐,听着爵士,把各种他认为好玩的元素,融入他写的新曲子里。他可以把他的曲子整成交响乐的“模样”,也可以把它演绎成爵士乐,无论人们喜欢与否,崔健可以为自己活着,不再去充当一个人们需要的“符号”。
这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其美丽之处,就在于时代正在或已经“溶解偏执”,过去所有固化的东西,都开始趋向瓦解。这其实,是崔健最终的梦想。
有关这一点,崔健的MTV——《飞了》提供了最后的场景。
场景之一:崔健和他的乐队在一个由木头搭建的舞台的底层,无法面对观众,但十分卖力气地唱着不痛不痒,分都分不出歌词的歌;
场景之二: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随节拍而舞,服装由传统转为现代;
场景之三:台下全部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老人;
场景之四:结尾,老人们全体起立,热烈鼓掌……。
这其实是一个寓言般的场景,这也是一个梦臆式的狂想,它表露了崔健的最后希望——老人们终于接纳他和他的摇滚,并为他全体起立,热烈鼓掌,而这只有在最庄严的场合,才可能发生,但它的发生则意味着最高的赞许与敬意。
这可以说是“被完成”的崔健的最后的梦想,这也是崔健最伟大的梦想,而时间将证明,这也是崔健一生最辛酸的一个梦想,因为已经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崔健,你现在还想在雪地上撒野吗?
但是,就当崔健越来越成为他自己时,对于许许多多伴随着崔健的摇滚,走过了这段摇滚年代的60后来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仪式没有完成,那就是人们来集体地“告别过去”:三十多年的时间,对60后来讲,是几乎一半的人生,而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却只不过是短短一瞬。然而当人们蓦然回首时,已是沧海桑田……
正如现在的崔健正在告别自己一样,这种集体地“告别过去”是一个在过渡年代完成之后必须的仪式。
对于走过这段历史的许多人来说,这个仪式不是一个简单的告别,而是一个纠缠于心灵的“成人仪式”。尽管当中的许多人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完成这种告别,但这种个人化的告别还是与我们已经度过的时代不完全映衬。
因为,一个以集体为特色的时代,需要一个集体特色的告别仪式,并且具备象征色彩,让人能在生命的里程中记住这一告别的时刻。
由此,崔健及其摇滚可以充当最后一个角色:成为这场告别仪式的主角,充当这场告别的象征物——人们对作为摇滚年代符号的崔健做一场心灵上的告别。
告别崔健,在这里,不是告别崔健的摇滚,而是对曾经属于我们所有人的一个过渡时代的告别;告别崔健,不是告别崔健本身,其最本质之处是告别我们自己。
时代需要我们自己学会告别自己。对崔健的告别,如果不能成为一场“为了聚会的告别”,也至少应该成为一个让人能够记忆的时刻。
在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三十年之后,可以回忆起来,曾经有这么一个时刻,我们告别崔健,也在这一时刻告别了自己,告别了已经度过的年代。
此时此刻,对于崔健的摇滚,我最有感觉的,其实是那首《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如果我见到崔健,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你现在还想在雪地上撒野吗?
对于我们这些60后来说,现在可以说是我们人生最尴尬的时刻。尽管年少轻狂已经是昨日黄花,但前后左右已经把我们牵绊得不成个样子了。
想想,面对父母,作为儿女,你能撒野吗?
作为父亲或母亲,面对儿女,你能撒野吗?
作为领导,面对下属,你能撒野吗?
作为前辈,面对后辈,你能撒野吗?
现在,我们处在了一个,不敢撒野,不能撒野,也不想撒野的时候了。
现在的崔健,最让我吃惊的,其实是他展现出的“文雅”。看着他的访谈,听着他最新的音乐,能感觉出,崔健已经演变成了一个“知识分子”,真正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不停地在思考着我们的社会,执着于表达自己的见解,希望这个社会向理想的方式迈进……
现在,如果崔健要办一场告别演唱会,应该唱的曲目我都想好了:第一首一定是《一无所有》,后面少不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南泥湾》《一块红布》《花房姑娘》……,还有《红旗下的蛋》《飞了》,还包括最近,看了让我惊艳的《鱼鸟之恋》,但最后一曲,一定应该是《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
这应该是崔健最后的告别词:
虽然我们老了,
但也还想在雪地上撒点野,
Are you ready?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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