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方言话“女”字

□杨 欣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尤其是老祖先创造的汉字有深刻的内涵。汉语里赞美的文字偏旁多有“女”部，如：好、媄（同“美”，颜色好。）、妙、嫽、婵、娟、娇、姣、娥、媚、媛、嫣、姯（guāng 女子容貎妍丽。）、嬅（《集韵》胡化切，音桦，女容俊丽，与华同。）、婀娜、婤（zhōu,指女子美好貌）、嬼（liǔ《集韵》力求切，音留，美也。）等等，不一一列举。

       自西周始，陕西关中方言被称为“雅言”，经历了周秦汉唐，关中话发展成了标准的普通话。“女”字偏旁的汉字在关中方言中也“能顶半边天”。这里略举几个例子。

       首先就是百姓常说的“娃”，谁家生个女娃就叫“女子、丫头”等，而关中方言却把生个男孩称为“娃子娃”或“娃子”，这是为何？按理来说方言也应叫“男子”。当然“男”会意，从田，从力。表示用力在田间耕作。从男从力，言男用力于田也。——《说文》这是把男孩不能称为“男子”的一个原因。其实古代称美女为“娃”，《廣韻》《集韻》《韻會》（《康熙字典》）：美女也。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娃，美也。如，娃姣(美女)，娃馆(宫女的馆舍)，娃儿(美貌女郎)。美女一般娇小玲珑，小孩是爱情的结晶，是家庭的希望，是父母的精神支柱，是生活中的开心果，也是大人手中的“玩物”，对小孩的宠爱是人的天性，所以民间也称小孩子为娃。关中方言把男孩称为“娃子”，可见古代重男轻女，尤其爱男孩子。

        婆娘，关中人指已婚妇女，意思是说她们大部分时间在婆子（公婆）家，有时在娘家（亲生母亲家），可谓比较中肯。姺姤，xiān hóu关中人指弟兄妻子的合称。书面语叫“妯娌zhóu lǐ”，姺，即妯娌里年龄辈分比较长的；姤，即妯娌里面辈分比较小的。《汉书·郊祀志上》：“神君者，长陵女子以乳死，见神于先后宛若。”颜师古注：“孟康曰：兄弟妻相谓‘先后’。师古曰：‘古谓之娣姒，今关中俗呼为先后，吴楚呼之为妯娌。’”清·王念孙《广雅疏证·释亲》：“男子先生为兄，后生为弟，故妇从其夫而亦有先后之称也。先后，亦长幼也。”这些记载里的“先后”后来演变成“姺姤”，就是关中先人创造的典型的会意字，比正规的书面语还容易理解。

       关中人说，这小伙娶的媳妇媉wó也很，就是说媳妇长的漂亮。还把日子过得舒坦、美满、幸福或称心如意、事情顺当就说“媉也”。“媉”的基本义为：女性在私宅内表现出来不拘一格的着装、举止，泛指美好的样子。

       关中方言“liáo的很”、“liáo的太”、“liáo砸（扎）咧”，也是“嫽”字。《辞海》：嫽，美好。《诗经·陈风·月出》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注：僚通嫽，美好。即美人多漂亮呀！），舒窈纠兮。”给《诗经》作注的汉代学者毛亨说：“嫽，好貌。”汉代的另一位大学者扬雄在其《方言》一书中也说：“嫽，好也。”此后，这个词便一直保存下来——不过，大多是以复合词的形式出现的。如唐代的白行简《三梦记》中记有这样的诗句：“鬟梳嫽俏学宫妆，独立闲庭纳夜凉。”“嫽俏”，形容美好、俏丽的样子。我国青海一带，也把“好”叫“嫽”。

      再如生活美满幸福，关中方言就说“日子过得chàn”，两人关系很好，就说“他俩chàn得很”，事情办的很完满说“办的chàn”；庄稼长得很茂盛，叫“长的chàn；好事情叫“chàn事”。关中人把“chàn”单独使用，表示美、好、合适、满意等赞美之词，延续几千年。这个字就是“婵”。“婵”是一个听起来舒心，看起来顺眼的字。“婵” 字单独使用也符合汉字组合规律。

       还有，关中人说女娃长的漂亮就说“man的很”，这个“man”是“嫚”。嫚，普通话一读mān，从女从曼，①<名>方言，称女孩子：～儿（mānr ），～子；②“女”和“曼”联合起来表示“仕女袖裙延展的、拖长的”。引申义：（仕女形象）柔美的。二读yuān<形> [嫚嫚] 柔美貌。不论哪一种意思，因而，“嫚”是比较准确的。

      总之，方言是历史的活化石，“女”字偏旁的关中方言字既来源于典雅的普通话，又深深扎根于普通劳动人民中间，在中华民族的语言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