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怀念那些和我一起在“奈林”同甘共苦的朋友们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经过了很多事,可是记忆中的那个夏天,却始终是美好的。怀念那些逝去的日子,怀念那些久违了的人和事。
2002年的初夏,随着学校的安排,我和所有在校同学一样,盲目但疯狂地跟随着学校就业指导中心的安排,到山西交城安了营扎了寨。我在这个朴素的城市里,和我曾经的同学一起努力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最后却成为记忆中超出学校生活之后对同学和老师印象最深的一瞥。
我们生活的厂区在一个叫奈林的村子里。奈林村距离交城县大概有三四公里,村子不算特别大,因此才得以在两年的时间里遍布我们的足迹,如今我当年的同学和朋友已经有很多都在这里安了家。已经有好久没有回去探望这个曾经留下许多欢乐的村子,应该有很多的人和事今非昔比,但记忆还是留在当年的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天气很热,远远望去,整个厂区光秃秃的,只能看到几个高耸入云的蒸馏塔孤单单的矗立在发白的日头底下。蒸馏塔不远处,是几排反射着阳光的油料罐,这些用来存储原料油和成品油的油罐被保温用的锌皮一包,格外耀眼。厂区很大,我们的活动范围也很大。我们可以自由的穿梭于各种设备之中,可以跟着带队的专家们“参观学习”,也可以蹲在一边跟搞建设的工人师傅们拉家常,还可以和搞电建的工程师们交流电子知识,还有一些时候我们在整理厂区的卫生…… 说真的,我后来的好多知识都是从当时交往过的那些师傅那里学到的,这不得不说是在无意中得到的很大的财富。
当时的宿舍安排条件是比较好的,之所以说当时比较好,是因为后来的住宿着实不如一开始。我们在一起住的哥几个,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一个宿舍或临近宿舍的,谈不上陌生,大家自然处的是比较融洽的。实习的我们也有休息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哥几个会一起去奈林村“赶集”,采购日用品,虽然只有几步之遥,大家在一起也能走的有滋有味。记得当时村口靠近厂门口的一家开有一个小卖部,后面的院子里自家开着一个澡堂,我们最初的几个月都是在这里洗澡,购物。后来回去过一次,这里貌似已经被翻盖过了,在时间的印记里,我已经无法辨认当年的小卖部,因为周围涌现出来的房子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那年夏天,奈林村里正在流行着《流星花园》,这或许是因为我们这帮外来孩子的原因吧,把外面已经过时的信息带到了这里。当时的网吧在这里还不普及,村里当时有两家“网吧”,说是“网吧”,其实就是自家买了5、6台计算机,然后拉根电话线,供大家上网,看个网页什么的,勉强能打打网络游戏。当时“网吧”里经常放的歌曲是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和“浪人情歌”,当时并不懂这些歌中的真正意义,直到后来被周杰伦的“东风破”顶替,也没参透其中的含义。我的第一个网络游戏生涯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的。那时玩的是网易的《大话西游2》,这个号现在也已经给了别人,具体升到了什么地步,我已没有兴趣去了解,因为我本身并不好玩游戏。当时的操作系统是 Windows98,我是那里的常客,去了倒不是为了玩游戏,有很多的时间是坐在电脑前看电影、电视剧。因为这家的主人不错,同时作为电脑经常有坏的,我就主动负责系统的修复,硬件的维修更换,时间一长,关系处的也就不错。我后来对计算机的了解,有很多都是来自这里,不得不感谢一下这家给我提供的这个实践机会。后来有一次到交城探望一个朋友,还遇到了这家的女主人,阿姨在三年后居然还能记得我,很是不容易的说。
奈林村里有个供销社,供销社前面是一个大戏台,这个位子应该算是村子的中间吧,供销社不大,但是东西很全,也都很便宜,只是后来已经没有机会再去看看这个地方是否还存在。
我当时身体很是虚弱,三天两头的就会不舒服,于是村里的卫生所也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提到卫生所,就不得不说说当时卫生所的老医生。这里的卫生所不大,中药柜子却很大,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么多中药。老医生的到底姓什么,我现在已经无法记起,只是从他满脸的皱纹和略微发白的须发能看出已经饱经沧桑。老医生是个不错的人,能看出来在村里也算是有声望的人物。我经常买药,甚至于从交城医院替上药让人家到宿舍帮我注射,老先生总是和蔼的很。转眼间已逝去多年,不知道老人如今是否仍健在,惟愿老天护佑,好人一生平安。
一天过完,快要落山的太阳烧红西山顶的一片片云彩,湛蓝的天空和红色的火烧云形成强烈的对比,周传雄的《黄昏》很合适宜的在这个时候响起在耳边。我喜欢无忧无虑的坐在厂区旁边的水泥石墩上,看着天边烧红的晚霞。如今回想起,总感觉当时的天比现在的要蓝,不知道究竟是天空不再碧蓝,还是我们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当时那般鲜红的晚霞。
当时在厂区后面不远处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那里也曾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树林的深处有一条小水渠,我常在黄昏时分穿梭在幽暗的林荫中,幻想不远处的小溪边会突然出现白胡子的老神仙或者能站立起来的老虎豹子等,也甚至将这里想象成鲁迅笔下社戏途中的小树林…… 不过这些终归是想象罢了,如今的小树林已经不复存在,早已化身为厂区的锅炉,站立在那里朝天空吐着灰白的烟圈。
记得当时有一个带队的工程师,姓祁,名字隐约是叫做“家国”,因为他们是上海人,我们几乎无法完整听清楚他们之间吴语的称呼,只能揣测是这个名字。祁工是个很风趣的人,他能跟耍孩子脾气的我们仔细周旋;祁工业是个很认真的人,在关键时刻沉着应对,负责确保不出一点问题。后来他在生产正常后就回上海去了,不过现在还记得他和我们几个小孩子一起坐在空荡荡的厂房里面聊天,讲故事的场面。当时比祁工晚些时候,还有一个山东的李工,也是个很有意思的老人,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不多,却能感觉出来他是个很和蔼的人。李工现在应该是这个厂里总经理级别的人物。
想到我的师傅。姓杨,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当时每天跟着他跑东跑西,却不觉得累。杨师傅这个人风趣的很,讲话做事很是幽默,索然无味的东西经他一讲总能风生水起。他是个电子爱好者,刚开始流行和旋铃声手机时,他买了,刚开始流行彩屏手机时,他又买了…… 直到如今我们依然有联系,而我对他的称呼却变了,以前是叫杨师傅,现在可以直接称呼他的大名了,因为他和我同学结婚了。当时我还是伴郎。
昨日忽然接到杨同学从江苏打来的电话,忽然生出诸多感慨。杨同学平均可以一个月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却几乎从没有或者很少和大家联系。难道是我真的忘记了大家吗?现实的生活虽然可以磨掉人的棱角,但是却无法抹去心中的感伤和思念,这种思念一旦失去表达的机会,就会沉沦为一种回忆,不可自拔。现在就在我身边也有不少和我一起奋战过的朋友,我们可以经常见面,聊聊天,谈谈心,包括杨师傅和他的爱人我的同学小贾,包括我的老乡小乔和他的爱人我的同学小李,包括下午刚刚给我打过电话的身在交城的小孟,甚至还有在交城的很多久违的朋友……
两年的时间其实转眼就过去了,尤其是在回忆里,时间往往短的让人都不敢眨眼。后来,我们的同学,曾经在一起的朋友都开始各自变化,有一部分留在交城安家落户的,有跟我一样不安现状流窜到太原的,还有成为专家远离家乡奔走江苏江西的,这些人中,不论男女,不论大小,不论平时是否经常联系,都是我回忆中不可或缺一部分,我们有一个同样的回忆在心中延伸着。
由衷的祝福所有的朋友,包括身边的,远在他乡的。
其实距离真的不是障碍,它是一种用以延续友情的催化剂。
2010年2月5日夜 于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