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又一个世界读书日来了。
在我们这个信息几乎无限丰富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专门的“读书日”似乎不会在人们心中掀起大的波澜,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在信息的“大海”里,大家似乎又处在一种“迷失”的状态,有着不同程度的阅读焦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读书?书那么多,该读些什么?
全民阅读,不必每个人都是专业人士,但读书应该成为每个人的必需品。世界读书日之际,我们走进了作家、编辑、书店主理、普通读者的阅读世界,他们作为写书人、编书人、售书人,同时也都是看书人,他们是怎样读书的?他们又是怎样理解读书的?
移动互联网年代,读书要做“减法”?
几天前,中国文学“扛把子”莫言在公众号上发了一段视频,回忆了自己儿时的阅读经历。11岁,刚上完五年级就辍学当了放牛娃,有限的读书生涯,认不了太多的字,但莫言酷爱读书,十里八村带字的书基本都被他读了个遍。最后实在没有书了,一本新华字典成了他的最爱,按照拼音顺序研究字典里的字,奠定了他后来写作的认字基础。
莫言讲述儿时的阅读经历
小木是莫言20多年的铁粉。他是一个典型的80后农村青年,通过上大学在城市安家落户,论年龄,莫言正好算是小木的父辈。酷爱文学的他,和莫言这样的诺奖巨匠虽相去甚远,却也神交已久。
本世纪初,上大学的小木深深地迷恋上了莫言的小说,在学校图书馆里,他和室友借来了《红高粱》《檀香刑》《食草家族》……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他现在还记得看到《红高粱》开篇那句“我爷爷这个土匪种……”时给他带来的震撼,也记得把“(奶奶)十几日来,风吹转篷,雨打漂萍,满池破荷叶”等句子记在笔记本上。
读了研究生,莫言出版了《生死疲劳》,这时的小木仍然手头拮据,但挤了挤生活费,还是第一时间入手了,几乎又是一口气读完。作品奇绝的想象力,魔幻又真实的艺术世界,凌厉的批判现实主义笔锋,小木将之评价为莫言的又一巅峰之作。几年后,小木工作了,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小木和发小分享着这一消息,表达着对自己当年读书眼光的得意之情,还会拿出当年读莫言时的读书笔记来“显摆”。
小木当年收藏的莫言作品
如今,莫言人老心不老,与时俱进的他,经常活跃在手机端,熟练运用各种新媒体表达手段,小木作为铁粉,一直追随着。小木告诉记者,他觉得莫言这种段位的大咖,已经不再需要制造流量了,“他能入驻平台,用新媒体和大伙互动,真是读者的福利。”
然而,每日忙于工作的小木似乎是阅读时间越来越少了,一部书经常打开翻了十几页就放置一旁,任其吃灰。“莫言儿时那个年代,是信息的荒漠时期,是‘阅读对象’极度匮乏的时代,他对文字的饥渴、对文学的饥渴,要求他在生活中拼命地‘做加法’,找邻居借书,找外村人借书,甚至一部字典都成了研究的对象。而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移动互联网年代,总感觉需要‘做减法’,身边太多太多的信息,太多太多的书,纸质书,电子书,客户端,公众号……还有各种短视频平台,感觉被压得透不过气。”
“有时候这一天下来,总感觉有很多东西要读,但又不知道该读些什么。”小木困惑着。
作家陆天明:读书要一生坚持
人生海海,信息万千,我们每天这么忙,还要不要读书,还要不要静下心来读书?
著名作家陆天明的答案是坚定的,他告诉津云新闻记者,世上只有两件事是必须一生坚持的,否则就做不了大写的人,一是吃饭,二是读书。
这位写出多部当代反腐名著的老作家,虽已年届八旬,但仍保持着阅读的习惯,他对读书的理解颇为通透而富有哲思——“读书要泛读精读相结合。只有泛读,则滥。只有精读,则呆。”他告诉年轻人,在信息的海洋里,要学会取舍,有所甄别,要做到“泛读和精读相结合”。
“读(学)和思,思和行相结合。以读(学)促思,在思中导行,以行验读和思。以此反反复复,一生不止。”辩证的思想,深彻的体悟,回复完记者,老作家还不忘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
资深编辑:用“碎片化时间”听书
同为专业领域人士,湖南文艺出版社资深编辑陈小真的阅读生活,给广大年轻人和亲子家庭提供了一个有益借鉴。
陈小真从事过多位当代名家的作品编辑出版,因为职业关系,他平时阅读更倾向于当代作家,如马原、毕飞宇、林白、范稳,最近他就花半个月的业余时间,读完了范稳的《水乳大地》和麦家的多部重要作品。不过,抛开职业原因,从个人爱好上他更喜欢外国文学名著,从去年底到现在,他重读了《唐吉诃德》《月亮与六便士》《罪与罚》《人间失格》等。
读书就是陈小真的职业生命,深厚的读书积累让他受益良多。近年来,陈小真还发现了一个全新的读书方法——听书,并深深地沉浸其中。“现在的音频平台有很多,会员价也不高,很多都是专业老师在朗读,效果很好。”听书的伴随性,让他拾起了很多碎片化时间,送孩子上学路上,他会陪孩子一起听四大名著的青少版,送完孩子,自己要去上班了,他就会切换到自己喜欢的内容。
陈小真陪孩子读的绘本
女儿还在两岁时,他就带着孩子读绘本,多年下来,读过的绘本已有两千多本,如今孩子刚上二年级,观察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进步很快。陈小真说,为了提升家里的阅读氛围,他把客厅的一面墙打造成了书墙,家里人从不看电视。
现在的手机和网络吸引眼球的东西太多,他给青年人建议,不管专业人士还是普通读者,都应该尽量少看一些短视频,少“刷手机”,应该给阅读以更多的时间。“每天的时间都很短暂,很宝贵,花太多时间在手机上,阅读的时间就少了。我不看朋友圈,一打开朋友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书店人:给读者创建读书“场景”
在信息海洋里坚守精品,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为读者提供一个安静的空间,无数的书店人在努力着。
拥有百年历史的内山书店,在天津落地大半年,迎来了入驻天津后的首个世界读书日。主理人赵奇和团队策划了好几场丰富的线下活动,从名家讲座,到名社书展,赵奇忙得不可开交,到下午了,他才匆忙扒了几口饭。
书店刚落成时,团队承诺,会延续鲁迅时代的漫谈会。如今,内山书店漫谈会和沙龙活动拥有了更加丰富的内容,从生活到艺术,从文学到哲学,圈粉众多,风生水起。
内山书店(资料图)
“比如读书日这天张宇先生的漫谈会,来现场的会有内山的书友,也有张宇的粉丝。张宇先生是泥人张第六代传承人,通过和他的近距离交流,大家可能更容易走进泥人张的技艺世界。”赵奇告诉记者。这时的书店,就成了作者和读者、非遗和粉丝之间的一个桥梁,交流场景的搭建,成了读书、理解书的一个重要方法。
回归中国大半年来,内山的品牌,得到了很好的经营和传承,年初疫情带来的影响慢慢淡去,赵奇对书店的信心越来越足。
经过大数据分析,赵奇惊喜地发现,不同于一般商业体内书店的形态,来内山的读者中,60岁及以上年龄段的顾客占到了足有六分之一。“老龄不是老朽,我们发现这部分读者,有着更强的线下消费的粘性和忠实度,学历和文化层次也要高一些。”
一些小发现,不停颠覆着赵奇的固有认知,他发现,不少老年人喜欢读推理小说,而为数不少的年轻人则读起了王阳明。
独特的背景,让日本文学在内山书店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一些年轻书友来到店里,不只是为了看某一个作家的书,更是为了挑选某个独特的版本,很多读者在版本上都达到了相当高的理解水平。“一些粉丝过来,就是相信我们店里推荐的版本”。
和书打交道多了,赵奇对读书的理解更加地包容。几天前,他跟一位朋友开了个玩笑,说“如果你不只是每天刷抖音快手,看朋友圈,还保留着一些阅读兴趣,不管是实体书还是电子书,如果你还读一点文字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在4·23这天装得不那么辛苦。哈哈!”
来源: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