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16日，7天的时间短暂而充实，我们在环保NGO绿色江河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参观了位于青藏公路旁的青藏绿色驿站格尔木驿、长江源驿，在高原上回收垃圾，学习了垃圾的分类处理知识。

溯源而上，我们从长江尾来到长江正源沱沱河畔，在长江源水生态环境保护站扎营，直面长江源头垃圾问题，参与水土保育和野生动物调查研究的工作。我们与绿色江河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同吃、同住、一起工作，朝夕相处，对他们是怎样一个组织，怎样一群人有了直观、感性的认识。

1986年，在攀枝花电厂做会计的他因摄影小有名气，参加了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完成长江全程漂流。此后7年，他的足迹遍布长江源头。1994年，青海省治多县西部工委书记索南达杰为保护藏羚羊在可可西里和盗猎分子的枪战中英勇牺牲，他深受触动。1995年，他创办绿色江河，致力于藏羚羊的保护事业。1997年卖书筹资，在可可西里建起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是中国民间第一所自然保护站。他极富个人魅力，原1986年中美长江漂流队的孙建军、格尔木人民医院的高原医生寒梅追随他做志愿者二十多年，受他和绿色江河的感召，自1995年起来到可可西里和长江源的志愿者超过2000余人。

他，就是杨欣。

作者与杨欣的合影

8月13日凌晨3点，火车到达海拔4500米的沱沱河站，满天繁星亮度惊人，空气稀薄而且干燥，我们鼻腔、喉咙和嘴巴有强烈的不适感，稍走快两步，呼吸就很急促。杨欣亲自开车来接我们到保护站，他个头不高，戴着眼镜，一头及肩的花白头发压在户外款的鸭舌帽下，络腮胡子已经全白了。温暖、干脆、不修边幅，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在驻站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和这位江湖传奇人物一起工作，朝夕相处，对他进行了非正式采访。

A：可以说是一种个人情结吧。我是四川人，20岁出头的时候在攀枝花电厂做会计，那时候喜欢拍照，就走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在当地小有名气。80年代，美国人提出要漂流长江，中国也掀起了长江漂流的热潮，当时我走过长江上游的很多地方，听说要漂流长江，心想这怎么可能。1986年，我受邀申请参加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刚开始是只做会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吧，我正式参与漂流，并且漂流了长江全程。

A：我有过9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在40岁之前，就是祈祷自己能活到40岁。今年5月，我刚过完55岁生日，我感觉40岁后的这15年都是我赚到的。1986年长江漂流，死了10个人，我不是英雄，是那些为漂流长江献出生命的壮士衬托我们成为英雄。

A：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我们开展的项目都是落地项目，要解决实际的问题。比如垃圾问题，你们在格尔木驿站也体验过了，靠我们这些志愿者，再多人捡也是捡不完的，必须得有一套符合青藏高原特征，可持续、可复制的模式，这件事才能持久地、不断地做下去。

从2005年开始到今年，我们已经做了13年，摸索出来的经验是“分散收集、长途运输、集中处置”。

第一个是绿色驿站，发挥政府的资源和支持。以南北走向的青藏公路为纵轴，在沿途计划建立18个以垃圾回收站为主题的青藏绿色驿站。驿站的土地资源和基础建设由政府支持，日常运营由绿色江河动员社会力量来支持。驿站以垃圾回收为主，兼顾提供长途货车司机、自驾车游客短暂休息和环保宣传。其中，青藏公路青海境内格尔木到沱沱河的这420公里路段建立6个站点，目前已全部建成投入使用。青藏线是进藏物资最主要的线路，大货车从拉萨返程基本空载，可以借助大货车司机在返程途中帮我们把驿站收集的垃圾运到格尔木去集中处理。

青藏公路沿线的绿色驿站

第二个垃圾换食品计划，调动牧民的积极性。牧区地广人稀，居住点分散、不固定，单纯宣讲环保理念效果不好，采用“垃圾换食品”鼓励牧民把牧区的可回收垃圾带出来，根据品种和数量，根据一定规则兑换成米面粮油、啤酒等等。为了方便牧民收集垃圾，保护站免费为牧民提供铁质的垃圾收集装置，在牧区的实用性和受欢迎程度远高于编织袋、步袋等等。

第三个是长江主题邮局，发挥邮政的资源。以东西流向的长江干流为横轴，以邮局为平台，沿着长江干流的每一个省、市、自治区建立一个长江主题邮局，青海为“长江1号”，还计划在南京、上海建设“长江10号”、“长江11号”，并用互联网连接，搭建一个认识长江、热爱长江、保护长江的互动平台，让更多的人关注到长江水源保护问题。

A：一个是我们的志愿者招募平台。绿色江河目前除了14位专职工作人员以外，其余的服务人员均为志愿者。大量使用志愿者能节约成本，我们能够把有限的经费用到真正的项目上，也可以宣传理念，储备人才。

为了挑选到合格的志愿者，我们采取面试官制度，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等主要城市由资深志愿者作为面试官，志愿者在线报名完毕，由专人完成初筛后，把入围者名单发送给在各个城市的面试官，面试官与志愿者进行约1小时的面谈，合格后再经过体检，才能被接受。

第二就是长江源水生态环境保护站。保护站建在唐古拉山镇，地处沱沱河与青藏公路的交界处，也是青藏公路进入西藏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站，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保护站是支撑垃圾回收驿站和长江邮局运营的大本营，也是本次志愿服务的主要驻扎地。保护站设计理念十分先进，拥有完备的后勤设施和水陆交通工具，建筑材料取自环保节能专利产品，在通风、保温、隔热、电力、水循环等方面有很高的能源利用效率。保护站也是由志愿者设计的，在长江正源沱沱河畔是最有设计感的建筑，吸引往来游客在保护站参观展厅，带走垃圾。

据了解，近两年，绿色江河每年志愿者数量在200名左右，入选比例大约为5%。志愿者的年龄、职业背景丰富，性别比例均衡。我们本次志愿服务，在格尔木见到了上海地区的面试官，她拥有财经院校毕业、金融机构工作经历。她介绍说，环境问题和环境保护是一种理念，在做志愿者招募的过程中，也比较看重志愿者的影响能力，这两年招募会向老师、媒体等适度倾斜，我们在志愿者中也遇到了两位中小学老师。另外，作为志愿服务的延伸，绿色江河还要求志愿者回到当地后，开展讲座或其他形式的宣传活动。

在保护站的几天里，志愿者们轮班做饭，轮到杨欣的时候，所到之处， 都会一再强调物品归位、卫生打扫等标准，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处女座。对于这一点，杨欣说，“我是漂流出身，细节会关乎生命，所以对细节的关注近乎苛刻。对于环境保护工作来说，如果不注重细节，可能会遭到很多非议，澄清需要很大精力也不见得能有效果，另外这种信任一旦打破，再建立就很难了。” 在驻站体验期间，站内的运营成本管理也比较严格，每人一天的餐费标准是10元，每餐的标准是一主食、一菜、一汤。

杨欣还专门提到“2015年，我们拿到了福特的30万元环保奖金，福特后来专门请了第三方机构来审计，看每一笔资金的用途是否都落实了，企业对待捐助资金的细节关注，可见一斑。在对钱的使用和管理上，我们力求更严谨，同时把我们目前正在做的每一件事做好，做扎实。”

作者正在修理垃圾围栏

提及在目前的工作中，最难的一点是什么，杨欣哈哈一笑，“没有不难的！建站、运营都需要费用，我没有钱，要到处去‘化缘’，现在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很薄的，捐助、赞助的企业有很多疑虑：你这个钱是用到哪里去了，会不会用到你自己身上。”上海的面试官也提到，目前国内的慈善捐助，环保是最难筹资的行业，原因主要有：见效时间比较长，距离自己比较远，结果相对城市臭水河治理等项目来说比较抽象，大家对环保资金使用没有具体的概念。

在格尔木驿站交流的时候，站内的志愿者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你们是证券公司，为什么会关注到环保事业，为什么会想到与我们绿色江河合作？”关于这一点，我现在有了直接的答案： 6300公里的长江是连接我们的天然纽带，饮水思源，益心华泰，一个长江，一起守护！

“益心华泰 一个长江”项目志愿者

华泰证券融资融券部

孙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