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Y作者 / 罗勒
编辑 / KY主创们
最近,蔡依林的“恐怖”新MV上了热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确实有点被吓到。
这首《红衣女孩》讲述了新娘在新婚之夜,目睹闺蜜出轨自己丈夫后,砍下闺蜜的头,伪装成自己被杀,并嫁祸给了丈夫。
另一首歌《你也有今天》更是与32位猛男共舞,但Jolin的气场依然全场最强。
在娱乐圈爱打破常规的人不在少数,但Jolin算得上是其中更加屈指可数的类型。
现在的她在舞台上光鲜亮丽,成为了天后级人物,人称亚洲舞后。
但大家没看到的是她曾经艰辛的成长历程。
刚出道时,她被贴上“香肠嘴”的标签、还被吐槽身材比例太差,穿衣风格太烂。
面对流言蜚语Jolin也曾试图迎合并改变自己,她苦练身材,严格控制体重却因为暴瘦出现了闭经,还差点患上厌食症。
为了提高自己的舞蹈技巧,她学缎带舞、练体操、跳钢管舞。练到腰椎受伤、肩胛骨错位。
当她的努力终于获得认可,凭借《舞娘》获得金曲奖最佳女歌手时,网友却讽刺她说“一个体操运动员拿了最佳女歌手奖”。
为演唱会准备的高难度动作,也被网友恶搞成了表情包传播,网络上的“淋言淋语”也是专为“黑”蔡依林所做。
当外界的恶意越来越膨胀,蔡依林的痛苦也在加剧,她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很努力地按照大家的要求去做。为什么招致的恶意却丝毫不减。
后来她似乎是想明白了,开始用特殊的方式“反击”,穿上被群嘲的“卫生巾礼服”出演MV,更在MV里表演全套“地才蓝表情包”。
在《玫瑰少年》中为LGBT群体呼声。歌中提到的台湾少年叶永鋕因为自身女性化的特质遭受霸凌,最终致死,她唱着“生而为人无罪,你不需要抱歉。”
经历了一系列群嘲、贬损之后。她开始对大家说“偶尔产生的邪恶,也要握手或者和他亲吻,不需要责怪自己。”鼓励大家拥抱负面情绪,和自我达成和解。
蔡依林在受伤之后依然顽强生长的样子让我想到,明尼苏达大学发展心理学家、临床医师Norman Garmezy,在他四十余年的研究中,见了数以千计的孩子。其中有一个男孩,得到了他持续多年的关注。
他认识这个男孩时,他9岁,有一个酗酒的母亲,没有父亲,吃不饱饭。尽管如此,长大过程中,男孩始终在学业、人际、心理健康方面都表现良好。
这个男孩属于一群特别的孩子。——在很多年的时间里,Garmezy寻找那些处在糟糕的处境中,有很大概率成为问题少年,但实际却成长得令人骄傲的孩子。Garmezy说,他们“尽管经历过异常困难的处境,却不断走向成功、不断获得超越大多数人的优秀”。
今天KY想跟大家聊聊,蔡依林和这些孩子身上具有的这种力量——经历过创伤而最终度过的人身上会表现出来这种力量,一种穿越黑暗,在挣扎与恐惧之间迸发出来的巨大能量。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们把它叫做“黑色生命力”。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生命力,支撑着我们迎接每一天的开始。但“黑色生命力”不同,我们用它特指那些,经受过巨大的压力、逆境和或创伤,并渡过、幸存(survive)下来的人,最终展现出来的一种力量。
它主要包含三个层面:
1.情绪能力
这种情绪的能力包括两个层面:
一个层面是情绪的广度,也就是说,这些经历过创伤的人,除了日常的喜怒哀乐之外,他们体验过极端负面的情绪,因此比一般人拥有更复杂、更广泛的情绪体验;他们能感受和体会的情绪是更多样的、范围更宽广的。
另一个层面是情绪的深度——相应的情绪理解能力与处理能力。在经历创伤而幸存的过程里,他们曾与自己极端的负面情绪做过正面交锋。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如何与自己悲痛、失望等负面情绪同在,虽然负面情绪总是令人不快,但他们学会了不在负面情绪前手足无措。
他们熟悉痛苦,虽然一切仍然不会变得容易,但他们的确比没有经历过重大负面经历的人更懂得如何处理痛苦。
除此之外,经历过创伤的人也更能共情他人的情绪。Arous等人(2016)对经历过童年创伤的人(遭受性虐待、情感忽视等)的研究发现,痛苦的人比快乐的人共情能力更强,更能真切地对他人的情绪感同身受。这可能是这些自己曾深刻体会过痛苦的人,对他人痛苦的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敏感。
2.对复杂的认知和理解力
经历过创伤的人,有一种对复杂现实的认知和理解能力。他们曾经经历过极端的状况,对真实世界的复杂有着高于一般人的认知,比如“我明明没这么做,却要遭受非议和指摘”,“本该相互坦诚的人,却相互欺瞒”等等。因此他们相对更少会对复杂感到意外。
第一次面对复杂、难以理解、逻辑上不一致的现实,总是最难的。
可以说,他们在穿过创伤的过程中,承受了这种不一致。他们也曾感到绝望或愤怒,但最终他们的生命消化了这种不一致和它所承载的情绪,形成了他们对复杂的识别与了解,他们也能以此为世界的复杂做好准备。
同时,这也让他们更容易从不同的视角看待真实。他们可能比一般人更清楚地了解:世界上没有黑白分明的“好”、“坏”。实证研究也的确发现,经历过童年创伤的人,换位思考的能力更强——更能从不同人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Arous, et al., 2016)。有时候这对他们来说甚至不是一种意愿:他们只是更能够看见,非常自然地看见。因为曾经极端的痛苦曾经逼迫他们不得不去揣摩他人,非常困难地去解读伤害自己的人和事件——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锻炼。
3.一种得以应对世事变迁的人生哲学
经历过创伤的人还会获得一种人生哲学,又被心理学家Tedeschi(2004)称为“智慧”(wisdom),它包含4个层面,自我、他人、世界观,以及行动准则。
首先,个体会变得更加“自我依靠”。在度过创伤的日子里,他们体会到了自己比想象中更强大,更相信自己是可以依靠的,这种自我效能感与价值感的提升会成为支撑Ta度过人生中更多坎坷与挑战的力量。
同时,他们也会变得更珍惜关系。在他们度过创伤的日子里,不论是因为曾经寻求过或获得过的他人帮助与支持,还是曾经失去过重要的人,都让他们更懂得感恩,珍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链接。蔡依林也坦言,人生的低谷期让她更加珍惜身边真正爱她的朋友和家人。
另外,经历过创伤,也让他们不再一味对世界抱有美好幻想,而是对人生的艰难与坎坷有了更多的心理准备。尽管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悲观,但却令他们拥有了一种面对世事变迁的平常心。
拥有黑色生命力的人,对风险的“忍受”能力也会变得更高。也正因为如此,相较而言,在这些拥有黑色生命力的人生中,也有更多的机会/可能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
尽管,黑色生命力“属于”经历过创伤的人,但并不是只要经历过创伤,人就可以获得这种黑色生命力。
当创伤发生,人们会遇到三个层面的挑战,在任何一个挑战上失败,黑色生命力都不会发生。
对情绪管理的挑战:创伤发生后,人会有一些应激性的极端负面情绪,会经历剧烈的情绪波动;
对生活叙事的挑战:当面对创伤的时候,人们也需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是我”,“我遭遇的为什么是这些”人们原有的理解自己人生的方式会受到挑战,需要一套合理的说辞,一种新的讲述自己人生故事的方式(即新的生活叙事);
对人生图示与信念的挑战:这指的是,创伤会挑战我们对世界和人性的基本认知,会让我们怀疑人生。
有些人会长时间地想要压抑心中内疚、自责、沮丧、羞耻、自我怀疑、绝望等情绪,也放任自己反复陷入“反刍思考”之中(rumination),比如他们会不断地去想“是不是我当时做错了什么,大家才会这样暴力对待我?”,“是不是如果我努力变得更优秀,别人就会善待我?”等等,使得自己长久地活在过去的创伤之中。
而另一些人度过创伤的过程则是:
1.接纳自己那些极端负面情绪的存在
比起压抑情绪,这些人选择承认自己在面对创伤时所感受到的种种情绪,允许它们存在。正如蔡依林在采访中所说,“如果说不痛,肯定是假的”。她选择去承认和面对这些情绪,找到应对的方法(比如找到她朋友的陪伴和支持)。
2.积极的认知重评(positive cognitive reappraisal)
当情绪被允许存在之后,他们开始展开一种叫做 “认知重评”的过程,系统地分析这件事对自身的影响。他们会在不是自欺欺人的前提下,努力倾向于以更积极的方式去叙述创伤,比如更着重去讲述经历了这件事,自己获得了什么。但不会否认这件事本身的悲剧性。
认知上的改变,会让人们对创伤的情绪感受发生积极的改变(Troy et al.,2010),比如,认为自己最终经受住了而感到“欣慰”,因为接受了这就是一种“不幸运”而停止自责。心理学家指出,认知重评是“控制和管理艰难情境”最有效的策略(Castro, et al., 2016)。
3.有意义的反刍(deliberate rumination)
他们也会进入对创伤的反刍思考,但不同的是,他们更加专注于“对问题解决、意义寻求的回忆与思考”之中(Martin & Tesser, 1996)。
也就是说,比起自责,他们会在反复思考的过程中,去看到自己曾为解决困难做出过哪些尝试,哪些是奏效的(可以被之后继续使用的)——这可以帮助他们为今后的人生挑战做好准备,也有利于他们积极地去理解创伤。
不同于其他人,Zoellner和Maercker(2006)发现,以这三个步骤经历创伤的这一类人,更有可能在尝试与创伤抗争的过程中幸存下来,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积极的成长——获得属于自己的黑色生命力。
正如前文所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以同样的方式经历创伤,但为什么不同的人会以不同的方式经历创伤呢?
首先,这与先天因素有关,我们的基因影响着我们应对创伤和负面情绪的方式。
其次,在成长的过程中,一个人是否曾经在他人的身上见到过“黑色生命力”,也会影响Ta在面对创伤时的反应。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换句话说,黑色生命力,也是极具感染力的,它会给周围人带来面对创伤的勇气。
不仅如此,自身经验的积累,也对人们经历创伤的方式有影响。如果在早年经历的创伤中,我们曾经偶然尝试过“认知重评”,并感受到积极应对创伤的好处,我们就更可能在之后遭遇创伤时,以这样的方式尝试与创伤抗争。也可以说,黑色生命力,是一种可以持续累积的力量,是一种良性循环。
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糟糕的经历本身并不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发展心理学家Werner也曾经对698个孩子进行了长达32年的跟踪研究。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那些经历过创伤与痛苦的孩子中,有一部分成长为了“有能力、自信和充满关爱”的人,并取得了学业、家庭和社会意义上的成功。
在对这群孩子人格特质的进一步研究中,Werner发现,这些孩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重要的是,这些孩子远比一般人更相信:自己的未来更多是由自己掌控的。他们首先深知自己的不幸,承认自己的不幸,随后持续地与这些不幸抗争,并认真地活下去,最终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平静和力量。
是否遭遇创伤,任何人都无从选择。但我们的的确确可以选择度过它、穿越它去看到自己生命的另一种力量。
有人说,曾经经历过的创伤会形成一道伤疤。这可能是真的,但一道伤疤,同时也是一枚勋章。它提醒着你曾经有过的抗争、取得的胜利。
对于有些人,活着的感觉,像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一场战役连着一场战役。似乎比一般人更难,有时觉得看不到尽头和希望。但如果你停下来看看自己,你会发现这些攀登和战斗的过程,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好的结果”。
拥有黑色生命力的你,将越来越在找到幸福的路上,变得不可(被命运)阻挡。
加油吧少年。
以上。
References:
Arous, A. et al., (2016). The associationbetween childhood trauma and empathy in patients with stable schizophrenia.European Psychiatry, 33, 114-289.
Castro, M. C., Martínez, M. A., &Abarca, X. F. (2016). Deliberate Rumination and Positive Reappraisal as SerialMediators Between Life Impact and Posttraumatic Growth in Victims of StateTerrorism in Chile (1973-1990).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 1-17.
Martin, L. L., & Tesser, A. (1996).Clarifying our thoughts. Ruminative thought: Advances in social cognition, 9,189-209.
Tedeschi, R. G., & Calhoun, L. G.(2004). " Posttraumatic growth: Conceptual foundations and empiricalevidence". Psychological inquiry, 15(1), 1-18.
Troy, A.S., Wihelm, F.H., Shallcross, A.J.,& Mauss, I.B. (2010). Seeing the silver lining: Cognitive reappraisalability moder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res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Emotion, 10(6), 783-795.
Werner, E. E., & Smith, R.S. (1982). Vulnerablebut invincible: A longitudinal study of resilient children and youth. New York:McGraw Hill.
Zoellner, T., & Maercker, A. (2006).Posttraumatic growth in clinical psychology: A critical review and introductionof a two component model. 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 26(5), 626-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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