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终于可以坦然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朴树:终于可以坦然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走着瞧旅行 内地男星 2019-01-13 20:30:11 648

来源 | 砍柴书院


知乎上有人这样评价朴树的歌:


那些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们

那些在厨房为三岁的女儿调辅食的人们

那些在陌生的机场等着延误航班的人们

那些悄悄走到阳台偷偷点起一根烟的人们


会在副歌响起的刹那回到自己人生中最无畏的年华。


他们停下了手边的事情,望着窗外的阳光或者雨滴,想起一个人的温柔和背叛,想起一个梦想的升起和破碎,想起至今自己最万众瞩目的那一刻,想起声嘶力竭也唤不回来的离别。


有人可能会哭起来,也有人会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乐坛人来人往,可总有一个位置,是专属于朴树的。



朴树原名叫濮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北大的教授,北大教授的孩子正常的成长轨迹应该是:


北大附小-北大附中-北大-出国。


可在小升初那年,朴树却因为0.5分之差和北大附中擦肩而过。


那0.5分之差,仿佛是朴树的宿命,后来回忆多年阴郁症的根源,朴树说,就是从那0.5分开始的。


朴树有个哥哥叫濮石,当年濮教授给濮石买了一把吉他,濮石上大学把吉他留在了家里,这把吉他就成了朴树的玩伴,也是从那时开始,朴树爱上了音乐。



初中还没毕业,朴树就跟父亲说:“音乐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初中毕业之后,朴树跟父亲说“不想上大学了”,想做一名音乐人,可把濮教授气坏了,愤怒地质问:“北大教授的儿子不上大学?”


无奈,朴树豁出命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对父母说:“这是替你们考的啊,我不去了啊。”


后来在父母的循循善诱下,朴树总算去读了大学,大学的时光是无聊且漫长的,多数时间朴树都躲在宿舍里,睡觉弹琴和发呆。


大二的时候,他实在熬不下去了,就申请了退学,这在当时看来,着实是一种极为叛逆的行为。


退学后,朴树就喜欢跑到家附近的小河边上,弹着吉他唱着歌,从太阳下山一直唱到深夜。


隔着光阴,仿佛能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在落日余晖下,低声吟唱,那背影坚定又孤单。



在家当了两年的无业游民,一次母亲说:“你是不是考虑去端盘子?”朴树才意识到,自己该赚钱了。


朋友知道他在音乐上有些天赋,就劝他写几首歌去卖钱,还把高晓松的电话给了他。几经辗转,朴树找到了高晓松。


不过,高晓松对朴树的试唱并没有多大感觉, 但他还是从朴树的歌声中听到了一些才华。


随即把朴树介绍给了刚从美国回来的宋柯。


后来高晓松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道:


我和宋柯认识多年,从没见他哭过,当时朴树抱着吉他唱《那些花儿》的时候,宋柯哭得一塌糊涂。


几天后,朴树又唱了一首《白桦林》,宋柯哭得像鬼。



宋柯说,你不用卖歌了,干脆自己唱算了。为了签下朴树,高晓松和宋柯决定成立一家唱片公司,取名为麦田。


高晓松这样评价当年的朴树:


歌词特别诗化,嗓音又特别脆弱。他的歌“就像朗诵诗一样,脆弱就会特别打动人。"



1999年,港台歌手一个接一个地涌入大陆,但并不影响朴树的走红。


第一张专辑《我去2000》面世后,在唱片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创造了50万张的销量。


千禧之年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朴树的歌声,人们哼唱着白桦林的忧伤。


那一年,朴树火了。


网吧的扩音器里、KTV的包间里、校园的宿舍里,容量不大的MP3里都是朴树的歌声。


每个人在他的歌里,似乎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故事,性格沉闷的朴树,仿佛是一团火,燃烧了一代人的青春。


正如高晓松所说:“朴树的创作靠的不是底蕴,而是燃烧自己。”每一首歌他都全力地燃烧自己,把最好的呈现给歌迷。


突来的名利也曾给朴树带来短暂的满足感,但这种满足就像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美好却短暂,烟花留下的是一地的灰烬,而名利的突袭,带给朴树的却是无尽的焦虑。



和那些喜欢聚光灯,喜欢被万人敬仰和瞩目的人相比,朴树注定不属于物欲横流的娱乐圈。


他的内心单纯的就像个孩子,他的人生观纯粹得就像一汪清泉,容不下任何杂质。


2000年的跨世纪春晚,朴树也在受邀名单里,直到彩排时,他才知道要假唱,这对于追求极致完美的朴树而言,简直就像晴天霹雳。


他拿着吉他,甩下一句“这个春晚我不上了”,就跑了。


最后,公司负责人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丫的知道尊重不?公司所有人都在为这事付出,你临时撂挑子,你不去,公司上上下下的路都被你堵死了。”


放下电话,朴树嚎啕大哭,最后他还是去了,但那会他心里特别瞧不起自己。


除夕夜,朴树的父母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面无表情的朴树,觉得他和那个五光十色的舞台特别违和,濮教授忍不住问妻子:


“他怎么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谁得罪他了?”



上了春晚,朴树火的一塌糊涂,各种商演纷至沓来,当时的出场费仅次于内地一哥孙楠。


虽然钱大把大把地飘进口袋,但朴树心里却不快乐,他失眠、焦虑、痛苦,被人无限向往的娱乐圈,反而成了他的人间炼狱。


那段时间,朴树经常一个人开着车跑到秦皇岛,坐在浪潮滚滚的海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再连夜跑回来。


白天他是到处跑通告的艺人,晚上他是全世界最孤独的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若是平常艺人,肯定会趁着大火的时候,乘胜追击,不断地用新作品为自己积攒名气。


但朴树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拒绝写歌,直到2003年,才发行第二张个人专辑《生如夏花》。


这首专辑的名字出自于泰戈尔的《飞鸟集》: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当时许戈辉看到专辑的名字时,特别愤怒,泰戈尔的诗在她眼里有一种神圣的感觉,结果看到歌手的名字是朴树,那种愤怒就消失了。


等她拿到专辑,看到那几行字:“蓝天下献给你我最好的年华”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感动涌上心头。


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那些年,多少人嘴角上扬,眼角含泪,听着朴树低沉又忧郁的声音。



《生如夏花》打榜无数,拿奖拿到手软,但这种登入巅峰的感觉,却直接把朴树推向了深渊。


娱乐圈的虚伪和逢场作戏让他作呕,他精神上和生理上都备受折磨。


他开始以“下周我可能生病”为由,拒绝商演,拒绝出席活动,拒绝和别人打交道,把自己封闭在孤独的世界里,拧巴地活着。


他对娱乐圈的抗拒不是耍大牌,不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厌倦感。


于是,绚烂至极,他选择了逃离,一夜之间,这个叫朴树的少年消失了。


原以为他只是短暂的逃离,不曾想这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一个歌手的黄金期,朴树却选择了岁月安稳。


远离娱乐圈的朴树几乎过着隐士般的生活。2009年,在妻子的建议下,他把市区的房子卖了,搬到了北京顺义的一栋别墅。


每天的生活就是写写歌,遛遛狗,散散步,或者骑着电驴子去附近买买东西,过着特别诗意与随性的生活。



很多朋友都担心他把自己过成山顶洞人,但朴树说,蛇在蜕皮的时候,它会藏在一个连光线都没有的地方。


朴树的隐居,其实是想让自己成长,和这个嘈杂的世界和解。


青春年少时,我们都想与全世界为敌,想拼尽所有力气去对抗这个世界。那会儿总觉得,自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一定超凡脱俗,遗世独立。


后来才发现,我们终究要接纳平凡的自己,然后认真的老去。


很多人认为2014年,是朴树的回归年,那一年,朴树为韩寒的电影创作了《平凡之路》。


电影还未上映,歌曲在微博上仅用了7小时便打破了汪峰2013年创下的百万试听的记录。



十年,多少沧海已成桑田,世界也变了一翻模样。


但当朴树再次回归时,他依然拥有无数歌迷,依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从拥挤的人潮中抽离出来,躲在某个角落里,眼角含泪跟着朴树一起唱: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十年前,他如“夏花般绚烂”。


十年后,他明白“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再次归来的朴树,仿佛和之前有了一丝变化,用网友的话说,他开始接受人间烟火,也开始尝试上综艺。


但舞台上的朴树,只要一开口,人们便知道,他还是当初的那个真实的少年。


在《跨界歌王》的舞台上,主持人问他为什么来,他坦言自己最近需要钱,到了第二季他还是坦诚说靠这个赚钱,人总要吃饭,第三季的时候,他可以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朴树已经尽力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但也正如他所说,人需要吃饭,而且他还养着一个乐队。


在鲁豫的访谈里,他毫不遮掩地说:


“代价就是这里,你很清楚你要付出什么东西,你要放弃什么东西。”


当年他的吉他手程鑫被诊断出胰腺癌,朴树开始带着他四处治疗,西医不行看中医,朴树的经纪人问他:这几个月治疗,花掉了你几年的收入你要想清楚了,你卡里的钱根本不够。


朴树说:不够我们就去签公司,卖身嘛。跟救人比起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又算什么。


这两年,围绕朴树最多的话题,大概就是朴树缺钱了,朴树又没钱了。其实,他不是没有赚钱的能力,而是有自己的底线。



有一个品牌曾愿意花很高的价格,请朴树唱年会,但因为不能带乐队,他果断拒接,因为他答应过乐队:


“不会瞒着大家去接商演。”


但遇到自己喜欢的,他完全不会考虑钱,朴树一直很欣赏侯孝贤导演,他喜欢侯孝贤导演对工作的态度。


2015年,侯孝贤找他为《聂隐娘》配乐,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只是意思了一下,收了一点钱。


十年蛰伏,朴树只是选择了接受这个世界,但他仍然是那个充满善意又不世故的朴树。 



18年年初,朴树带着乐队跑到北京什刹海公园,在零下七八度的天气下,为来来往往的路人唱了一首《猎户星座》。 


那天的什刹海只是个普通的周末,有在冰场上追逐、嬉戏、玩耍的孩子,有分食棉花糖的伴侣,有坐在路边穿着棉袄卖老北京小物件的奶奶,也有骑着三轮车卖着冰糖葫芦的老爷爷…


在唱歌前朴树说:“我想唱给那些早出晚归的人们,那些生活特别艰辛的人们。”


站在高处的朴树,带着墨镜,穿着朴素,站定后他冲着人群微微一笑,羞涩地挥挥手说:“周末好”。


随着音乐声的想起,他开口轻轻地唱:


你是否得到了,期待的人生,梦里的海潮声,他们又如何,从指缝中滑过,像吹在旷野里的风……


人群中,有人默默地跟着打拍子,还有人嘴角上扬跟着哼唱。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切都变得柔软起来。


演出很短,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唱完歌的朴树,冲着人群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围观的人们默默地散去,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朴树的背影,镜头扫过之处,有人在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朴树与这些路人素昧平生,但他愿意走上街头,为这些忙碌、各有艰辛的人们,唱一首歌。


歌曲末尾悠扬的口风琴,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给这个寒冬里的听众带来了一丝温暖。


想要看什刹海演唱现场,请点击该视频


现在的艺人,天价出场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谁会放低身段在寒冬腊月跑到公园,去为来来往往的行人唱歌,但朴树可以。 



娱乐圈向来是喜新厌旧的地方,但对朴树却格外的长情,有网友说:


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他,觉得他文艺;后来长大点儿讨厌他,认为他装逼;现在却愈发热爱他,因为终于懂得了他的纯粹。


在商业化社会,他对音乐一直抱有敬畏和虔诚之心,多么难得。



去年八月,朴树在上海举办歌唱会,唱完《且听风吟》后,他不满意,觉得自己唱得有点烂,满脸歉意地说:“我再唱一遍,不好意思。”


歌迷喊道:说句话

朴树害羞地回应:爱你们

歌迷继续喊:说句话

朴树回应:我不能说太多,容易走神,忘词,要全神贯注

歌迷喊着:歌神,牛逼,没毛病

朴树:哎,又忘词了

歌迷:不许哭


这就是朴树,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是清白之年的模样。



我们总喜欢用“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来形容朴树, 对于这种说法,朴树不以为然,他说:


“不是我仍少年,是这个国家的人都选择过早地老去。”


年少时,我们都渴望成为朴树那样的人,干净、单纯、不世故,可后来发现,人生要经历的事太多,无论哪一件都会让我们卷进世故的旋涡。


想做少年,太难。唯有在朴树的歌声里,才会记起自己曾经的少年模样。


只是希望,往后余生,历经沧桑后,我们可以像朴树一样,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可随意洒脱地生活,也可天真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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