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大家讲一个华语乐坛优质Vocalist的故事。
他来自马来西亚,是梁静茹的表哥;他是地道的理科男,却对唱歌着迷;他做过高中物理老师,当过机械维修工程师;他歌声行云流水,如怨如诉,暖人心房;他是20世纪初华语R&B军团的耀眼明星,却在激流勇进时怀疑起了自己适不适合演艺圈;他脱离了唱片公司,自资推出两张唱片后,却又陷入自我怀疑;他被如今的经纪公司阔思音乐视作一块宝,曾带过孙燕姿、徐若瑄的经纪人,主动出击签下了他;如今出道18周年,他再战歌坛,带来一张旋律悦耳情绪丰满的专辑《18》。
2017年张智成强势回归,发行新专辑《18》。
他是张智成。
在新专辑3月14日发行的前一天,张智成与着调相约其下榻的酒店,分享自己音乐路上心灰意冷后热情重燃的经验,讲述他与表妹梁静茹的年少时光,以及自己面对校园霸凌时的应对策略。
采写:麻乐
特约摄影:王攀
实习生:陈盈宝 林可涵
乖学生
“他们会把水蛭、
壁虎的断尾巴塞在我衣服里”
《18》的主打歌《瘀青》MV里,一位女生惨遭校园暴力的蹂躏,被同学整蛊,程度直逼身心伤害。这段剧情跟张智成的童年经历有些瓜葛。藉此,张智成希望社会能关心到这些遭受校园霸凌的同学们。
张智成成长在村子里,他在小学班里是典型的好学生,便成了坏同学指定蹂躏的软柿子。“班上一定有比较坏的学生跟比较乖的学生。我就是比较乖的学生,他们就会抓那种乖又小的学生来欺负,我小时候个子比较小的嘛,所以他们就会固定来欺负一下我。”
他们会把水蛭、壁虎的断尾巴塞在张智成的衣服里,“我吓死了,妈妈啊什么娘都叫出来了,超娘的那一天……”回忆儿时遭受的恶作剧,张智成倒也释怀,还讲到捧腹。“壁虎尾巴断了也会在衣服里一直转一直转,我是很怕爬虫类的东西的。”
《瘀青》MV。
跟MV里的情境不同,张智成觉得小孩子一定是在开玩笑,没有达到人身伤害的地步。还有同学趁张智成不防备,一把辣椒涂在他的嘴上,等着看张智成的香肠嘴。“辣椒涂上去用什么东西洗都没有用,全班同学就会一直笑你。女同学也会笑你,那种就会造成心理障碍。”张智成形容当时是“很丢脸、很痛苦”。最后,他想出了办法——跟班上最高大的“坏”学生”结伴。“我就去跟他做好朋友,然后他就会保护我,以后都没有人欺负我了,看到的都是别人被欺负。”
虽然如今可以把童年往事当成笑话来讲,可张智成觉得校园霸凌问题程度不一,“其实造成的阴影还是蛮大的。你不能帮他解决什么,但要帮他走过,要关心他们一下。”
张智成呼吁社会对校园霸凌多一些关注。摄影:王攀
2
理工男
学习费劲那就多谈恋爱多玩音乐
张智成自己的家里,包括他在内有六个兄弟姐妹,全家人都喜欢唱歌,可是村里条件限制,张智成没有机会学习什么才艺,音乐上的积累都是靠读书时的社团和业余生活来补充。张智成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坚持钻研乐理,但天生对音乐敏感,听过的歌两遍就会唱。
到了大学,他进入“螺丝钉”创作工作坊,开始接触写歌,认识了许多会写歌的朋友。那时他主修物理,辅修教育系。张智成的要强,也体现在专业上的选择,“选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可以,读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想死,因为太抽象了。”
张智成在大学时期进入“螺丝钉”创作工作坊,开始接触写歌,认识了许多会写歌的朋友。
“大学的物理,真的是去到爱因斯坦的世界里,已经是念相对论;数学已经是1加1不等于2了,都快哭了,要去证明1加1等于2这件事情。我现在还历历在目,四五年前我还会每天做梦梦到我还在考试,自己准备得还没有很好。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毕业了,觉得——啊,还好!还是有这种压力,那个阴影超大的。”
当时他把更多精力放在了音乐、运动、社团和恋爱上,虽然读书很费劲,他的成绩也不难看,终归毕了业。
工作后,张智成做了生产线的机械维修工程师,找工作他也想找一份最难的,这样以后的工作再难也难不过这份工。采访时,张智成拿起面前的饮料瓶,把瓶底的生产日期打码工艺讲得头头是道,说这是“hydrolic system(水压系统)”的电脑跟机械弄的。
起初他还身兼销售业务,可是经常实话说出自己产品缺点的人,实在不适合推销,他就退掉了业务部分。在社会工作的三年,张智成周末还是会去民歌餐厅唱歌,“我们那个餐厅就是唱歌的餐厅,它不是唱民歌,是唱流行歌,什么歌都可以唱。”1996年,张智成在马来西亚“七星杯歌唱比赛”获得全国冠军,又在次年的“七星杯歌唱大赛”亚洲区获得殿军。
3
表妹梁静茹
她给他电话“直播”齐豫演唱会
已过不惑之年,在乐坛打拼18载,张智成近些年做梦还会梦见读书时考试的场景,“这个阴影是一辈子的事哈哈。”
在村子里念书,张智成一直都是佼佼者,考个第一第二是家常便饭。这时,15岁的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证明一下自己是否真的那么好。于是,已经上初二的张智成,就搬到了小城里的四姨家住,转去小城读初中。四姨家有一个表妹和两个表弟,表妹就是梁静茹。
年纪相差5岁,表哥和表妹从小都爱唱歌。
因为学习好,做插班生的张智成,直接被安插在学校里的“第一班”,就是学习最好的那个班,这令他备受瞩目。面对弟弟妹妹,张智成要做好榜样,可是城里的尖子生实力不容小觑,“做插班生的时候,被吓到了,原来我不是很好。我以前都在前三名,一插班第一个期考了第十九名,整个被吓到了。”
不但自尊心受挫,这时班上一个女生还来添油加醋:“我以为你好厉害的。”张智成心里遭遇一万点暴击,于是暗自发恨:“好,我就厉害给你看!”第二年,张智成就当上了班长,并保持着全年级前六名的成绩。
梁静茹 - 一家一(feat 张智成)
身在异地读书,张智成常常有零用钱花,于是他攒钱买流行歌磁带。表妹表弟就一起跟着听,“我喜欢听音乐,念完书我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听音乐、唱歌。”张智成和弟弟妹妹们的互动都在音乐里。
梁静茹比张智成小5岁,“不太想跟他们玩是真的,因为差了五年以上嘛。他们在我眼里是屁孩中的屁孩。”不过张智成一直都做好哥哥的榜样,心里有责任感,跟弟弟妹妹相处过程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别扭,“我不是一个会跟人家吵架的人,顶多会不说话。可是家人你能躲去哪呢?这个家就是那么大,第二天就没事了。”
但张智成和表妹都钟情于音乐,长大后经常一起参加创作比赛,“当参加一个什么的时候,大家会——表哥,我们做什么;表妹,我们做什么……我记得她来台北,李宗盛发掘她的时候,我心里面也是好羡慕,说为什么不发掘我呢哈哈哈哈!”
张智成选择先完成学业,到社会工作,再耕耘音乐梦。
而当时张智成,选择先完成该完成的事情,“我还是完成我的学业,再到社会工作。因为我自己想要有经验,有人找我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一点自信都没有,我还不是很足够,就会让自己准备多一点。”
梁静茹在台北看齐豫演唱会,激动地不能自已,打电话给表哥:“表哥!表哥!”张智成感觉到,表妹已经感动得快哭出来,那时手机还是按键款,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越洋资费昂贵。“我小时候很喜欢听齐豫的专辑,我有能力买就买了很多,她就是听我买的卡带,然后就很爱齐姐。”
这次在电话里听到表妹直播的演唱会,也激起张智成埋藏心底的梦,“对于马来西亚每一个做音乐的人来讲,唯一想要去的地方就是台北。当时台北的音乐环境很厉害,去台北发片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别说同乡戴佩妮、阿牛、光良、品冠,就是邻国的孙燕姿、林俊杰也选择在台北征战乐坛。
张智成不赞成“音乐大环境”的论调,他说那是借口。摄影:王攀
4
低潮时
去做DJ、出演舞台剧、去旅行
张智成在马来西亚的音乐动作频频,并推出个人首张专辑《名字》,已经是当地响当当的歌星。终于在2002年,他踏上了台北的征程,签约台湾华研唱片,以“R&B小王子”之姿陆续推出《May I Love U》、《凌晨三点钟》两张专辑,初战告捷。
那时的台湾乐坛堪称正在经历一场高潮,歌手们争相发片,一年两张是正常做法。“我其实出道的时候就有跟公司说,我不想要一年发两张。”张智成是喜欢真实感受的人,“到《凌晨三点钟》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说。但到第三、第四张的时候,就有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的感觉,我很害怕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不喜欢被人家牵着走。”
两千年代初,身在大公司的许多歌手都没有自主决定的权利。“我不是公司唯一的歌手,他们只有一个team,要做五六组艺人的企宣、制作和宣传。如果每组一年发个一两张唱片,全年也要十张左右。所以他们其实很难有新的想法,可对我来讲,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能够妥协去做很多事,可是有时候我也想要做一些我想做的事。可不一定有人会听你讲,因为大家没有这个时间。”
张智成的个体意识被压抑着,他不是“听话”的歌手,“我本来就是一个想法比较多,或者说我怕无聊,我超怕无聊的。”于人于己要求严格,以致他被冠上了“难搞”的大帽子。
于人于己要求严格,以致他被冠上了“难搞”的大帽子。摄影:王攀
2008年的一次访问里,他说:“公司要我做的我没办法做到,公司想做的我也没办法妥协。”此时的张智成已和华研合同到期两年。2006年正常的合约到期,被八卦媒体写成被唱片公司扫地出门。可是那之后,他跟前东家还陆陆续续有一些业务往来。
在华研最后发的一张《爱情树》,却是张智成自我怀疑的巅峰,他那时唱歌已经唱到没了感觉。“你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发现自己跟台下的自己差距好大。”张智成台上依旧强颜欢笑,而台下却躁郁难耐,心情跌倒谷底。“你的快乐都不是快乐的,就会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不适合继续做这个事。”
“我那个年代做唱片的时候,歌手能讲话的机会比较少,公司会掌控很多事。可我本来就是收歌型的歌手,必须要在过程里面,从别人的歌里找到我自己。”
张智成用了3年时间找回唱歌的热情。他当起了中广音乐网假日DJ了、出演了音乐舞台剧《我要成名》,去美国、香港找朋友游玩,张智成做了自己出道以来没时间做的许多事,第一次为了旅游而旅游。唱音乐剧让他重拾对舞台、对唱歌的热情。
5
重启时
在北京的生活像是深造
大学实习时,张智成当了四个月的高中老师,教高二物理和数学。每当有隐退的想法,张智成都觉得自己可以回去继续做老师。
2014年,在自资推出《暗恋》、《你爱上的…》两张唱片后,他又萌生了休息隐退的想法。上一个合作伙伴建议他来北京常驻,方便发展。可是过来后,音乐之上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他们没有安排太多我想要做的事,跟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反而是跟王铮亮切磋网球,并认识了许多年轻音乐人”,在北京的生活像是深造。
“我们歌手,无论你年纪到哪里,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可以学的地方。我就来感受一下,认识这边的朋友,看他们做音乐的精神,感动了我,有点像我刚开始做音乐时那种热情。”
张智成常常问自己,是否想继续在音乐上做下去。在遇到没有什么东西想做的时候,他会主动做出一些改变,搬去别的地方,跟合作18年的制作人老搭档彭学斌畅聊,正要暂停一下的时候,现在的经纪公司阔思音乐打来了电话,接洽合作,张智成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个诈骗团伙。经纪人林明蓉透露,自己的经纪人生涯里,都是在做全新的艺人,孙燕姿、徐若瑄、飞儿乐团,都是从素人开始打造,而她头一次做张智成这样已经成熟的歌手,就是因为不舍得这把好嗓子被荒废掉。
张智成觉得,爱情里的瘀青永远不会消失。摄影:王攀
6
爱情观
爱情里的“瘀青”很难消失
张智成18年的制作人搭档彭学斌操刀制作,并奉献多首词曲。主打歌《瘀青》由彭学斌作词,这首歌让张智成泪洒录音室,“《瘀青》的歌词比较像我这个年纪会有感觉的,因为其实《瘀青》这首歌歌词的意思涵盖的年龄层比较广。因为每一个人谈一段感情,搞不好就是什么都愿意。”
主打歌《瘀青》让张智成泪洒录音室。摄影:王攀
说到哭点,张智成想到了自己的多段感情,被“青春不就是染上付出的恶习”这一句戳中,“小时候你就觉得时间很多,你可以闹着玩,或者是看到对的人,就觉得还好,以后还会有对的人。就是一直付出、付出,我觉得付出变成了一种习惯。我觉得很多人也是这样,就是你在一个完完全全付出的状态里,完全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把自己也算进去。所以这样的付出其实是不完整的、不完美的,所以才会导致感情会产生不平衡。”
张智成是一个会检讨自己的人,“我十八岁的那一段感情,其实是专辑设定’18’这个概念的由来。我想到《瘀青》这个歌有点像我18岁面对的那一段,第一次失恋很严重的一次感情。当时那么小就要用三年的时间去调适,历历在目。平时身体上的那种瘀青它会消,可是心里面的不会消。我觉得爱情的东西是很难消的,因为如果爱情会消的话就不会有情歌了。因为你听到一首情歌,你就会想到某一段感情。”
7
音乐观
“环境不好”才是最大的机会
我很厌倦别人觉得现在唱片市场很没落。很多人将事情归结于一个时代的转换,说专辑只是一张名片,把架子放得很低。我不喜欢。
我从1999年入行到现在,没有变的一点就是,我还是很想要做一张完整的作品。一个歌手必须要有完整的作品。就像一个演员,必须要有一部电影。可是因为电影里面有很多不同的角色,你可能是其中之一。而歌手是比较吃重的,你从头到底就只有你,一人分成十个不同的角色。所以我很怕一直跟我说,大环境不好,要怎么样怎么样。
音乐也是一个创意行业,它其实是要走在最前面的,它必须要引领市场,而不是被市场牵着走。这个市场坦白说也是我们这些做音乐的人去创造的。如果你要跟着这个潮流走也可以,你要颠覆也可以。所以我是个不想被框架框住的人,我觉得说市场、大环境不好是一个借口。环境不好才是最大的机会,不是吗。环境好的时候就太容易做了,每个人随便发都可以卖很多,随便发就很成功,其实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R&B不是转音
我出道的时候是1999年到2006年嘛,是R&B在中文市场刚刚崛起的时候。大家对于R&B的想法就是转音啊什么的。即便我一直告诉别人不是转音而已,可是大家还是……尤其上综艺节目的时候,就一定会叫你改编一个歌,改成R&B。有时候我心里面是三条线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R&B不只是技术,R&B的由来还是有它的历史。所以我后来,从《暗恋》开始就会把我转音的部分在专辑里尽量地按照歌曲的变化去做变化。
我是个不太安分守己的人,比较不喜欢被流行的大齿轮牵着走,所以我到这一张,第九张,大家听得出来,我会比较平实地去唱一首歌。因为这些歌够好,所以唱得时候根本不需要用什么花哨的技巧,就用我最真实的声音和我的历练去唱就好了。
歌手中性论
我觉得人本来就是中性的。我们唱歌可以感动男生,也可以感动女生。有时从女生的角度看情感,有时候是在站男生的角度。爱情本来是无性的,你不知道你是用哪个方面去对待对方——有时候你是付出的,有时候你是占有的这个很难说。
我一直都觉得歌手就是声音的演员,有时我听了一个女生唱的歌很好听,我就想说我用男生的角度去唱,也是可以的,所以才有这么多人翻唱女生的歌,或女生翻唱男生的歌。
编辑:思敏
助理: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