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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写天台》
作者:范 明
输12
简介:
女,常用笔名兰浅。湖北武汉人,广东省作协会员,深圳《羊台山》杂志主编,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有作品见于各报刊杂志,多篇诗歌、散文作品编入市、区文学、诗歌文集。出版过散文随笔集《休息日》、诗集《听雨集》、《多少日子淡成了浅蓝》。
本文原载于《特区文学》深圳作家专号
《再写天台》
导读:本文由友人赠书为引,抒发了笔者通过友人而对其故里——天台的一片赤诚向往之情。文中笔墨主要着重于被誉为唐诗之路的天台山,引经据典,请来古来今往诸多文人骚客力抒其美。
天台的朋友寄来一本他自己的书《家山影像》,朋友是个摄影家,爱好广泛,喜文学、书法、茶道、参禅,听他说还曾是陈式太极拳的高手,拿过全县比赛亚军。他在县文联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件幸运的事。这本《家山影像》有他拍摄天台的摄影作品,有他描写天台的散文。天台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是滋养他性灵的地方,是他精神的归属地。当身边有些人去沿海城市谋生活的时候,他一直固守地处江南山区的家园,他说,不喜欢折腾,在家很好。
朋友的家乡天台县位于浙江省东中部,台州市北部。朋友在书中写他的老家贤投村,“在天台山下始丰溪南岸,出门见山见水,是最适宜生活的居所。”如果不亲身去过天台,这样的描述算也平常,中国的乡村像这样出门见山见水的地方很多,可我还是充满了羡慕之情。因为我出生成长在武汉,从小看见的是宽大的马路、齐整的树木、车水马龙、人流拥挤、修饰过的风光、霓虹闪烁的夜景……虽有雄伟的长江大桥、滚滚东流的长江水、位于蛇山峰岭上的黄鹤楼、广阔秀丽碧波万顷的东湖这些风景胜地,但我在城市里的童年没留下什么有着泥土气息的记忆,所以长大以后,随着年岁增长,我越来越对乡村的景物心向往之。我喜欢乡村的质朴和宁静,还有那些泛着旧日斑驳时光、深藏百姓人家生活故事的老屋,街巷,那些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就存在的自然风物。
朋友是个真诚热情的人,许是太热爱自己的家乡,希望更多的人能领略到天台的美,了解这个“唐诗之路”的神奇所在,他接待了全国各地很多的文人墨客、摄影爱好者,大多亲自带着去琼台、石梁、国清寺、华顶观光游览,去看老屋村巷的一片瓦、一堵墙、一扇门、一口井、一棵树,而这些地方都是他平日已经转过无数次、拍过无数照片的地方。他的办公室处在一个安静的院落,一个普通的二层楼房子里,院子简朴,面积不大,一进他办公室的门就能看见茶几上摆着一盆兰草,清风从窗外吹来,满室幽香。朋友也是个谦和之人,不喜夸夸其谈,也看不出有丁点儿的江湖味儿,又是个心思活跃的人,往往谈笑间云淡风轻,又不失诙谐风趣,与他相处轻松愉快。我们偶尔谈起喜欢的散文作家和作品,也许我们是同个年代的人,所以都喜欢民国大家的文章,那种冲淡与平和、孤清与洒脱的气质,那些散发着生活情趣、生命哲学,闪烁着理性光芒的文字。
阅读他的《家山影像》,他写他的老家贤投村,写华顶的雾、石梁的雪、琼台的仙、国清寺的秋,写古道忆徐霞客……我边读边赞叹,认识他十几年,他的文字愈发细致,沉淀着岁月的疏朗与静美。他个子不算高,眉宇清晰,不胖不瘦,喜欢穿当地小作坊做的像米袋子布料的布衣,如果混在人群里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被发现的人。可能常要去山野拍照,他的皮肤晒得有点黑,走路如脚下生风,说话不紧不慢,讲普通话时带有明显的江浙口音。我对他说:“你的散文写的好,比我好。”同时也在自我检讨,在我虚度光阴的时候,他却在不断地进步。有时候,我会发些我拍的照片给他看,满以为自己拍了一张好照片,但经他讲解后,令我茅塞顿开,他讲的既专业又通俗,并不多说,几个字,一句话,一语中的,然后全靠我自己再去琢磨。因为有了这样的朋友,于我是时常的鞭策,我可不能太落于他后了。
我们之间淡淡的、愉快的友谊,使我对天台产生了无比的好感。我先后去过两次天台,也只走了天台的几个地方,虽对天台了解不深,但就那么几个地方,足以让我觉得天台是个可以一去再去的旅行理想之地。
记得第一次去是2012年的5月,“去时下雨。人说江南雨多,但我们去时不是那种烟雨朦胧的三月。雨时下时停,是五月初夏的急雨,带来了许多清凉的况味,这种天气适合在雨的吟唱中品读山野的气质。”我当年记录下这样的文字。
天台山是浙江省东部名山,素以“佛宗道源、山水神秀”著称,又是活佛济公的故里。东晋文学家孙绰曾在《游天台山赋序》中描绘道:“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矣。”唐代诗仙李白也曾高吟“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的向往之情,并在天台山结庐居住。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三上天台山,写下两篇游记,赫然标于《徐霞客游记》篇首。清代著名学者潘耒在游览天台山后发出浩叹:“吾足迹半天下,所见名山岳镇多矣,大率山自为格,不能变换。掩众美、罗诸长、出奇无穷、探索不尽者,其惟天台乎!……台山能有诸山之美,诸山不能尽台山之奇,故游台山不游诸山可也,游诸山不游台山不可也。”对天台山的自然景观作了高度的评价。名士硕儒王羲之、谢灵运、孟浩然、贾岛、刘禹锡、皮日休、朱熹、陆游、苏轼等都在天台山留下过诗章墨笔和足迹。难怪天台人说,天台山是唐诗之路,有一定道理。
我们去时,先是领略了天台山的云雾。驱车去天台山,沿途远远望去,就看见云雾缠绕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这在我而言是从未见过的奇景。仿佛山体所到之处,云就紧紧相随,山在云中,云在山中,尤其是在雨中,使山峦更增添了许多仙气。我想,我去过的名山大川也不少,黄山、庐山、华山、武当山、峨嵋山……但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云山相依的奇景却是头一次,当我步行至天台山间,置身云雾当中,成了这山里画中人。
虽已是5月初夏,山中还显清冷,犹如包裹在早春的春寒里,空气却极好。“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我边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边踏着山间的一段石阶小路,路上飘落了一地粉紫色的杜鹃花瓣,当我在细雨中沿着这些花瓣铺成的路慢慢走上去再走下来,飘飘然地,一时间迷失了自己,仿佛我不是个匆匆过客,而是在此山居已久、过着一种超凡隐逸的生活。
接着,去国清寺。国清寺是保存完好的著名寺院之一,公元605年隋炀帝敕建、清雍正年间重修。当我们远眺这座隋代古刹,只见国清寺四面环山,五峰拥抱,古老隋塔立在半山坡上,掩映在一片红墙灰瓦,古木参天,绿树成荫之中。待走进寺院里面,迎面而来的是清幽古静的建筑,照壁拱桥,碧水长流,殿堂齐全,气势恢宏,点燃的香火飘着一股好闻的清香。寺内古木繁多,松树高大,有的达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但见这些树木仍是挺拔苍硕,并无老态龙钟之相。两棵玉兰古树,玉兰花正好开了,花开得像一只碗那么大,远远看去犹如清水白莲,一尘不染。
随后,我们沿着雾中青翠的竹海,走在了一条徐霞客走过的羊肠小道上,如果不是朋友指出,谁又能知道这隐蔽在竹林深处、毫不起眼的山间小路是徐霞客曾经走过的呢?我说不清走在这条古道上的滋味,但想着总会沾一些大旅行家的文气吧。朋友在他的书中写道:“‘癸丑(公元1613年)之三月晦,自宁海出西门,去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这是徐霞客游记首篇的开头所写,游记首先从《游天台山游记》开始。”想是当年徐霞客早早从宁海出发,心情特别地好,是为了“急着看一看天台山这座神奇的山,这座前人无数描述的有着好多好多灵异的山”。
在山中,我们偶然碰见几头小黄牛,它们站在一个土坡上,身型长得好生漂亮。一头小牛远远地站着不动,透过雨雾看去像是从云山深处跑出来的一般,画面美如水墨写意。这时候,山上走下来几个收工的农人,扛着农具,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其中一位还乐颠颠地哼着小曲一路小跑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像个活神仙,我们不禁哑然失笑。待我们也准备下山继续往别处去时,陡然看见一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扛着锄头的人,从雨雾的山道上走下来,此时我的脑海中冒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意境,心中也暗笑自己尽往古诗古画中去联想了。
朋友说,一年四季,只要有时间就到国清寺周边转一下。国清寺的春夏秋冬景致不同,而他最喜欢国清寺的秋。他说国清的秋是安静的,有慈悲之胸怀,明净之秋阳,晨钟暮鼓,香火袅袅……我曾经有个想法,选一个秋天去国清寺静修,一个人在寺里住一段时间,远离俗事繁冗,直到我不堪清冷寂寞为止。我曾为游国清寺作诗一首,记录了当时的心境:“幽静的寺院/细雨纷飞/时间的碎步更轻了/石壁上的图腾古朴斑驳/历史的印痕与我的目光对视/我立于一角/来不及惆怅/人声将我唤回现实/高大的树借着凉风/为我解说内心的疑惑/踩在雨打湿的青石路上/脚印浅浅/我并不想急于离开/只愿多停留一会儿/洗一洗被蒙尘的心”
第二次去天台山,是冲着杜鹃花去的。
2013年的时候我刚买了部相机,想学摄影的热情很高。于是,那一年的5月初,我兴致勃勃地去到天台,专门去拍天台山华顶上的云锦杜鹃。一大清早,当我走在杜鹃盛开的山中,才知道杜鹃原来长这个模样:花朵大而艳,花瓣粉红,单是一朵一朵地细看,并无特别之处,最神奇的是她的树干和枝干,生得粗犷,生得妖娆,从弥漫的晨雾中观望,仿佛来到一个巨大的迷宫,神秘而诡异,人怕是一走进这迷宫就很难走出来。走在这奇形怪状的树林里,一眼望去,争相竞放的杜鹃花沐浴在缭绕的云雾里,而她的枝干就像探出的千条万条长长的手臂,随时随地会将你缠绕住,使你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以为,看杜鹃花必是要雾里看才更好看,从雾里探出一些晨曦柔和的光线,山中人影、树影都是朦朦胧胧的,每株树上近千朵的杜鹃一簇簇一团团,或只是几朵挨在一起,攀爬在黑色的树枝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花瓣,浅浅的粉红,显得娇媚清纯,秀美可人。如果运气好,人站在山顶时,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鹃开得繁茂丰艳,似锦若霞,那山花烂漫的景象恍若人间仙境。晨雾中的华顶原始又迷离,像一个童话的王国。
如果此时周围的一切悄无声息,会不会有一只美丽而优雅的仙鹿在这宁静的清晨中漫步,饮得花上的露珠呢?我一边联想,一边拿起相机拍了好多张照片,但总也抓不住杜鹃花的神韵,拍出的画面远远不如我所见到的那种独特的丰富的美,杜鹃花树仿佛灵异附体,舞出万种风情,这是一种野生的、不可抗拒的神奇力量。
云锦杜鹃的美让我难以捕捉,然而,她的美就在华顶上,在云山雾深处,这片神秘的树林,每年的春天,杜鹃花都静静地绽放。
天台山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比如朋友书中所写的万年寺、桃源、螺溪、始丰溪、寒岩等。朋友喜欢带我们去一些清静之地,比如去山林,看石梁的飞流瀑布,清澈溪水,在茶棚处喝一杯清茶;去老街,看断垣残壁,一米天空,看斜阳落在木门窗上,落在一把生锈的锁、一个破旧的水壶上;去看寻常人家的小平房,老人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小狗绕膝,猫儿眯着眼趴在窗台上,一对夫妻安静地在院子里做农活,孩子们在矮旧的木桌上写作业。他还带我们看集市上的摆卖,拍摄集市上的人,那些人总是对着他咧着嘴笑,露出一脸的憨厚。
我们还碰到过一场社戏,也不知戏台上演的是什么,只见台上的演员们一阵莲花碎步,长衣飘飘,台下的观众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好生热闹。我们想看个究竟,但人太多无法靠近戏台。朋友便从台下钻到台后,抓拍了好多镜头,跑出一身汗,他说这样的场景难得一遇。
他很多年前出了一本拍摄荷花的摄影集,想必也是在天台山所拍,集子是淡青色的封面,书里面都是那种淡淡的绿色,里面的初荷、夏荷、雨荷、残荷、枯荷,形态各异,意境淡而幽远,烘托出荷花的清芬脱俗。我喜欢他其中一段的描写:“蛙声在荷花间跳跃,高亢、清亮,与草丛中不知名的低徊缠绵悠长舒缓的虫声,组成一曲清晨的充满活力的乐章。”我以为,这本荷花影集也代表了朋友的心智,他充满感情地踏遍天台山每一寸土地,遍访山中自然,与山水奇石、花鸟虫鱼亲密接触,深切对话,用摄影和文字,挖掘、拍摄和描述天台山卓越多姿的美,组成了一曲曲充满活力的生生不息的乐章。
我想,今后有机会,我会沿着天台山的唐诗之路,再访天台,去领略它的古奇清幽,它的无限风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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