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和温哥华的纬度类似。但当哈尔滨大雪纷飞、寒冷彻骨时,温暖的洋流正滋润着温哥华宜人的气候。
曲婉婷就生活在这四季如春、碧草如茵的温哥华。在她的家乡哈尔滨,566名底层职工因为她母亲一手主导的“改制”失去了生活来源。零下24度的冰天雪地里,这些职工没有拿到遣散费和保险,烧着碎煤勉强度日,奄奄一息。
曲婉婷不像是一个坏人。在微博上,她为巴黎恐袭祈祷,为哈尔滨大剧院的建成而自豪。她只是不曾见过、不愿面对或者不能理解那些被她母亲吸干了血的底层人的生活。
在新歌《最好的安排》里,她唱道:“我时常想起你/再次出现的情景/晴天突然/下起大雨/冲刷干净/这些年所有委屈”。我猜这个“委屈”,大概指的是明明很多人都贪污腐败,为何中央巡视组就只抓了她的母亲。因为我的一位有着类似经历的朋友(其父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曾经在我面前愤怒的咒骂这个国家:“我爹是最好的人,这就是有人在整他。有人贪的比他多多了,为什么不抓他们抓我爹?这个国家烂透了。”
广袤的东北大地上可不止张明杰这一位大贪官。事实上,白山黑水的沃土似乎是贪污者的极乐世界。作为老工业基地,每一次“振兴”、“转型”、“改制”都能挤出丰厚的油水,任何一个有点实权的公职人员都能来凑点热闹分一杯羹。
张明杰作为一个副厅级干部贪污3.5个亿似乎已经骇人听闻,可在我的老家辽宁抚顺,一个地级市里科级的女干部可以轻松敛财1个多亿。
这位“土地奶奶”落马前是抚顺市顺城区国土资源局局长。顺城区有多大?我小的时候骑自行车绕全区走一圈都用不上一个小时。就这么一位手里资源如此有限,又实在没什么“色相”以供上位的科级干部,在自己任上的7年间,通过收受房地产公司贿赂,侵吞征地款和动迁补偿款共达1.45个亿。
和张明杰一样,如果她只是吃开发商回扣、收受贿赂,或许舆论上罪不至死。但她财富中还包括占用农民的动迁补偿款。事实上,为了骗取这一利润,她常常直接跑到钉子户家里,拿着工具和钉子户对骂脏话。一边拿着开发商的行贿钱,一边偷着动迁户的补偿款,抚顺的土地价值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掉进了她的口袋。
天道有轮回,巨贪伏法,故事却还没有结束。抚顺市最近的三位市长中,已经有两位(王阳、栾庆伟)因为贪污等职权犯罪被双开。而更让抚顺市成为新闻头条的是上图这个奇葩的建筑-“生命之环”。为了振兴负增长的经济也好,为了自己敛财也好,某位领导批准了这么一项大工程。结果地批下来了,环建好了,黑天鹅也买来了,腰包鼓鼓的了,楼却烂尾了。如果你开着车沿着沈抚新城那宽敞而空无一人的街道走上一圈,看看马路两侧那荒芜的精品楼盘,你就丝毫不会怀疑这个城市会一步步从衰落走向灭亡。
有在“改革”中吸血的,就有在改革中被淘汰的。作为”体制的牺牲品“,年过半百的他们没什么“从头再来“的资本,只能走上街头,出着尚不能被替代的一膀子力气。也幸亏这是东北的小城,力工还得在街上找。一般扛几十个100斤的袋子能挣50块钱,一天干几次活,倒也能糊口。只是他们的孩子念得起一本、二本,念不起三本,三本太贵。
东北是人情社会,人情社会确实容易滋生腐败。可这不是某些人心安理得的吸血,又自诩“英雄”的理由。这里税务局的部分底层公职人员年底不给点好处就不让个体户过审。你说,该怪个体户成天想着送礼,还是该怪这位公职人员没有贯彻“两学一做”呢?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豺狼当道,安问蝼蚁?
对于曲婉婷来说,母亲的被捕算得上晴天霹雳。可她依然可以在加拿大做音乐、出专辑、谈恋爱,不时发个微博祈祷上苍把母亲放出来。而对于那些被吸干了血的底层人民和他们的孩子,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又有谁会替他们祈祷呢?
或许这就是阶级的不同吧。有的人,天塌下来换种生活方式就好了。而有的人,哪怕这社会有点风吹草动他都求生无门。这就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