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胖
今天恰逢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100年诞辰之际,我们来探讨一下相声这门艺术。
我接触过一些相声演员,也玩过票,有比外行多那么一点点的了解,我也不是行内人士,所以这不算刨活儿。
相声是撂地的艺术,一个字,难。有一句话叫“刮风减半,下雨全完”。人都躲家不来听你的,你说给谁听去?而且相声不比打把式,那边一个胸口碎大石,顶两个水缸,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相声不行,全两张口,怎么办?唱!
这难不倒相声艺人,因为说相声的第一人,是个唱八角鼓的艺人。
张三禄,道咸年间之人,在他还没有说相声之前,是一个拆唱八角鼓的著名丑角,但他和同行不睦,受到了别人的排挤,没有人愿意和他搭档,于是,他就开始改说单口相声。
他会唱,会说,而且说口干净。以前的这种民间脱口秀,很多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笑话,说之前,艺人们会把妇女儿童请走。但是张三禄不是,反而有很多的妇女喜欢,他也被认为是说相声的第一人。
不过,你可能还听说过另一个相声祖师爷,“穷不怕”。
本来认张三禄当祖师爷是没跑儿的,可有人说当年在街头看见张三禄碰到了“穷不怕”,还叫了声“师哥”。
就这么着,“穷不怕”被认成祖师爷了。
“穷不怕”是他的艺名,他真名叫朱绍文,他也是从别的行当改过来的,原先他是唱京剧的,唱了些年头,老不红,他心想,得,我这辈子吃不了这行饭,改说笑话吧。
“穷不怕”善以白沙撒字。这个本事侯宝林大师曾经表演过,过去老先生识字不多,手攥汉白玉的粉末,从一写到十,再从十到一地舔笔画。别看是粉末撒出来的字儿,很有笔锋。边写嘴里还得边唱,“一字写出来,一道房梁;二字写出来,上短下横长……”有板有眼,有腔有调,旁边人就都凑过来了。
这就是相声演员拉客的方式。
现在白沙撒字这个技能基本失传了,现在到园子里说相声,先付钱后听相声,说得多次都不怕你跑了。不过,当年德云社还没起来的时候,何云伟那些人都在门口打着快板往里面请人的。
相声里失传的东西还不少,过去艺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行业机密,满嘴都是“黑话”,又名“江湖春典”,现在相声演员不常用了。
过去两个说相声的聊天,行外人根本听不懂。比如说人丑,叫“念嘬”;说姑娘漂亮,叫“尖儿”;说老婆,叫“本果”……
还有一个挺有意思,说啪啪啪,叫“捏托”。
朋友圈一个相声演员发了一张图,水果摊卖柿子,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写着“不让捏”。我当时就笑得不行,旁边人不知所云。
我们现在看到的相声,一般是两个人在台上面对着观众说。撂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四面都围着人,该朝那一面说?
所以,逗哏和捧哏的是面对面站着,“穷不怕”和弟子“贫有本”合说对口相声就是这样。后来有了桌子,但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形式,那桌子是个大客户坐旁边使的,后来进了茶馆说相声,才有出现了现在的形式。
相声就是这么接地气的艺术形式。演员和观众距离很近,这叫平面抠饼,对面拿贼。演员的一切,都在观众眼中看得真真儿的。有那个喜欢起哄喜欢接下茬儿的观众,你得接得住,不然你可能收不着多少钱。
相声艺人的本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点一点的被磨练出来的。
一个段子,一个笑话,让人听完哈哈一乐,身心愉悦,回家和街坊邻居说笑,所以很最容易被传播开。
老百姓喜欢,说相声的也越来越多。后来有了“相声八德”。“八德”中有一个“万人迷”李德钖,他祖父是“万人迷”李广义,李德钖从小跟着祖父学,人称“小万人迷”。
后来他名气大,更多人熟知的“万人迷”就是他了。1906年,时任九门提督的肃亲王善耆特别不喜欢相声,认为相声里脏口太多,不利于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要查禁相声,他听说李德场是万人迷,就决定擒贼先擒王,找茬儿整死李德扬。
这天,善耆把李德扬的班子叫到王府花园里演堂会,问他:“你是万人迷?听说你能耐大,靠说话能把人逗笑?那你用一个字把我逗笑了,要是能逗笑我赏你20两银子,要是逗不笑,那你就是在坑蒙老百姓的钱,得把你乱棍打死,扔出京城去。”
李德扬一听善耆的话音,就知道这是要借机弄死我。但是,他还是满口应承下来,扭头找来自己的师哥,是专给李德扬伴奏的弦师,双目失明,长得个头儿跟潘长江差不多,体型跟孙越差不多,矮胖矮胖的,还新剃了光头。
李德对胖师哥说:“师哥,王爷点了我一个节目,无论如何你得帮衬好我这活儿,完了我谢您20两银子。胖师哥满答应,问道:“咱给他唱哪一段?”李德扬说唱不唱,得看情况,但只有一条,你得听我指挥,我让你干啥就干啥。胖师哥说:“没问题,只要能把这堂会应酬圆了,我都听你的。”
善耆正坐在花园的鱼池子边上,端着茶碗品着茶,一抬头看见李德扬领着个胖秃子过来了。
李德扬问:“王爷,可以开始了吗?”
善耆说:“开始吧!”
李德扬把弦师带到水边,喊一声:“跳——”
胖师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看不见,但记得师弟说让听他指挥,于是扑通一声就跑进鱼池子里去了,跳进去才发现自己落了水,爷呀妈呀地叫起来了,一张嘴又咕咚咕咚地呛几口水。
善耆刚一口茶刚喝到嘴里,直接就把这口茶给喷出去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不少相声演员的能耐,都是在生死之中被逼出来的。
刚才说到“相声八德”,到了后来,就是第五代相声演员张寿臣,马三立,朱阔泉等人,而侯宝林大师,就是朱阔泉的徒弟。
侯宝林不姓侯,父母被送到一户姓侯的人家了,后来家里也活不下去了,养父就送他去学戏,也正是这几年在戏班坐科,侯大师的作品里柳活(唱)使的非常好。
不过他后来学不去了,他对相声感兴趣,想方设法的拜倒朱阔泉门下,(视频中已说,不再赘述)。与侯大师同辈儿的第六代里,高手云集,单口大王刘宝瑞、少马爷马志明、王派快板的创始人王凤山……
他们还培养了第七代相声演员:马季、侯耀文、石富宽、苏文茂、唐杰忠、师胜杰、范振钰、杨议、牛群……
在这些大师级别的艺术家中,侯大师的贡献,有划时代的意义。
侯大师不光很扎实地继承了老一辈的手艺,还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逗哏的台风讲究“帅、卖、怪、坏、赖、快”,侯大师的台风是典型的“帅”,他的儿子侯耀文与他如出一辙。在台上非常稳健,不紧不慢,没句话都勾着你想往下听。
侯宝林、刘宝瑞和马季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他和老舍把很多传统相声重新修改,一些脏口荤段,统统删去,加入破除迷信等新中国刚成立时期的文化宣传需求。
他为相声这门艺术在新时代存活下来做出了巨大贡献。
“(自行车)反正除了铃不响,剩下哪儿都响。”,《夜行记》里的这句梗,一直到现在,都没被忘记。当时的老幼妇孺,随口就能冒出一两句侯大师的金句。可想而知,侯大师的作品是多么深入人心。
再往后,是相声登上了春晚舞台。马三立马老爷曾登上过85年春晚的舞台,效果不是很理想。
后来的牛群冯巩算是应景应情得玩出了些新花样,可毕竟是在电视上,体会不到相声当年“平面烙饼,当面拿贼”的艺术魅力了。
加上有小品的新型喜剧形式的冲击,相声渐渐势衰。
老梁说过:“相声是一门娇嫩的艺术,你快了不行,慢了不行,往前一快不乐,往后一快也不乐,这尺寸必须要刚刚好。”
我举个例子,相声里讲究“三翻四抖”,一翻接一翻的铺平垫稳之后,包袱才来,时间长节奏慢。可小品中的肢体语言,情境的设置,人物的扮演,直接把“翻”的过程省略不少,包袱来得快,来得密,这让相声完全处于劣势。
人们开始嫌弃这个“不好笑”的艺术。
这时候,天津的一个小黑胖子站了出来,把快被遗忘的传统段子找出来,翻新,改编,再说出来,多年没听到传统段子的观众,感觉特别新鲜。人们又开始愿意走进园子里,花钱买票听相声了。相声又回归到了和观众面对面的距离,回归到了市井之中。
这个人就是郭德纲。
郭德纲,虽然比不上侯大师划时代的意义,但他拯救了相声,没了他,我们可能早忘了相声了。
所以呢,与时俱进,才能保证一门艺术存活下来。“倚老卖老”,只会死得更早!
相声里头的事儿,单单这些文字是说不完的,有好多好玩的事儿,也不方便在这里和各位分享。总之,我姑妄说之,您姑妄听之,我说的不对胃口,那就希望您多多自我批评吧。
当然,真要是批评我,也不怕。笑对人生的苦难,这或许是侯宝林等相声老前辈们,给我们留下的最珍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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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652次推送,Dong Dong 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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