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微信号“龙猫杂言”。
我叫高野干男,这是我的妻子小晴。今年是我们结婚的第五个年头。
认识小晴的时候,她还是个在绘画学校深造的女孩,但从她的笔触里,我感受到了最纯粹单纯的快乐。于是我向她求婚了,让她安心在家画最爱的漫画,卖不出去也没关系,由我来做她最忠实的读者。至于家庭的重担,没关系,我来挑就行。
我是一个做事严丝合缝、按部就班的人——我会将所有的乳酪分类,每天在便当里放固定的口味。
我也会把领带分类,每天戴不同的颜色。
通勤的电车虽然拥挤不堪,但为了家庭我可以忍受。
致电投诉的顾客时常蛮横无理,但为了家庭我依旧可以一笑置之。
但是最近,我感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小晴特意为我做的什锦饭我却毫无食欲。
明明只是坐着听音乐却腰酸背疼。
整宿整宿的失眠让我总是双眼通红。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家门口等待回收的生活垃圾,成为了不被需要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我被告知患上了“抑郁症”。
完了!我的父母、妻子、家庭都将因为我的疾病陷入混乱。我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可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告诉小晴我的病时,总是大大咧咧的她却如此平静,认真地对我说:“辞职吧,不然我和你离婚!”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小晴当时对我说的一句话——只有完好无损的才有价值。
于是我提交了辞呈。
上班的最后一天,总是赖床的小晴和我一起搭乘了通勤的电车。
一如既往的拥挤与推搡好几次让瘦弱的小晴踉跄,当她艰难地凑到我身边对我轻语“这么挤的电车真亏你能坚持5年,干男,辛苦你了。”的时候,我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在电车里嚎啕大哭起来,如今想来还是双颊滚烫。
就这样,我与小晴开始了与抑郁症的抗争。
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在抗抑郁药物的影响下,我的心情仿佛钟摆一样,时好时坏,时晴时雨。
状态好的时候,即使是初冬清冽的空气、邻里盛开的寒山茶也能让我眉头大展。
状态不好或者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我甚至无法走出屋子,浑身乏力、精神萎靡。
然而即使是面对这样麻烦的我,小晴还是给了我最温暖的笑容。她告诉我:“晴云交替,就如人生悲喜。”
抑郁症真的从我的生活中夺取了许多原本理所应当的“快乐”。
我无法与人交流,打电话从此变成了奢望。
我甚至无法坐电车出门,即使短短的一站于我也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连过去如此擅长的料理,现在也完全做不好了。搞不清顺序,尝不出味道。
一切都让我觉得生无可恋,几个月前的自己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小晴背后坚实的靠山,可是转眼间却成了在家混吃等死的废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不被人需要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脆弱不堪的我也试过自杀。事情的起因只是被忙于工作的小晴训斥了一句。那一瞬间,我感觉小晴离自己好远,明明没有我大家都会过得更好,那又为何还固执地抓着小晴的手呢?为何还要经历这漫长的痛苦呢?
直到小晴紧紧握着我的手,噙着泪告诉我:“你可以留在这里哦。”我才知道,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仍然有归处,仍然被人需要着。
起起伏伏,时好时坏。时而欢笑、时而哭泣。前一秒开怀大笑,也许后一秒就寻死觅活…抑郁症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拨弄着我的神经,折磨着我的心智。好在经过两年的时间,我终于度过了药物治疗的阶段,迈出了“正常人”的第一步。
在过去的两年中,我曾把患上抑郁症看做是上天降予我的一种苦难,而时至今日,这段经历已经成为了我人生中一段宝贵的财富——当我在病痛中苦闷挣扎时陪帮我左右的亲朋们,他们的身影现在看来是如此耀眼夺目,值得我用一生去铭记。病痛本身是一种历练,你们的守候确是上天无上的馈赠:
我的岳母,从得知我患病起就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持。从饮食习惯到生活起居,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我相信,正是你对我、对晴子的支持,给了我们一路走来莫大的勇气与决心。
多少次想要想你道谢,然而无法拿起电话的只能作罢。现在,请允许我对您说一声谢谢。
公司的后辈小畑。你也许是人情冷漠的原公司中唯一让我暖心的存在,精神衰弱时帮我应付投诉来电的恩情至今仍难忘记。
离职仪式上同事们神情淡漠,掌声寥寥,却只有你哭得“梨花带雨”。多亏有你,让我知道在这个为了利益、效率疯狂的社会中尚有一丝人情。
“病友”杉浦先生,我也想对您说一声谢谢。我们总像是治疗路上的两面镜子——那些我“多云转晴”的日子里,你总是愁容满面;可每当你病情好转时,我却又变得“生无可恋”。
这么说或许有一些自私,但是在痛苦的治疗过程中,有您的陪伴真的太好了。我们都看着一点点进步的对方,互相安慰、坚持着。亲爱的杉浦先生,也衷心祝愿您早日走出抑郁症。
然而在这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中,我最想感谢的,果然还是一路上搀扶着我、支持着我、鼓励着我、深爱着我、把我从死地中拯救出来的,我最爱的妻子——小晴。
在过去的两年间,你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身影、每一句话,都成为了我的路标、我的圣经,为我照亮前路,带我走出阴霾。结婚时大家都说找到我是你的福气,5年之后才发现,幸运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我。
摊上这样的我,你一定也很无奈、绝望吧?
不但无法承担供养家庭的责任,逼得你不得不低声下气寻找工作。
还总是哭哭啼啼,让你的心情也搅成一团乱麻。
但你却总是不吝于给我最温暖的微笑、最温柔的拥抱以及最让我安心的话语。
但无论是温柔的你、难过的你、开怀的你还是烦躁的你,这些都已被我深深镌刻在脑海中,成为了你最美丽的样子。
在参加暌违两年的夫妻聚会上,你重读了结婚时曾许下的诺言——无论健康或是病弱,富裕或是贫穷,都一心一意地爱着这个男人,尊重他、安慰她、帮助他。你的告白不仅感动了我,也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与你凝望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激上苍让我患上了抑郁症。因为它让我看清了此生最爱的你。
如果爱情有实体,那它一定就是陪伴在我身边的你;如果爱情有声音,那她一定是你在我身边的轻语;如果爱情有温度,那她一定就是你拥抱我时的体温。
我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痊愈。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我也将不得不继续应付这棘手的疾病,大概,这样的事会伴随着我的余生。但是我却并不怨天尤人。对于两年间自己疯疯癫癫、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每个瞬间,现在想来都倍感自豪。因为如此,才是寻找真我最好的一个方法吧。
晴子告诉我,她想将我们这两年间与抑郁症抗争的点点滴滴写成一本书。因为医生曾告诉我们,抑郁症其实就是“心灵的感冒”。既然是人人都可能患上的感冒,那我们就有必要将自己的故事告诉给更多的人听,帮助他们了解、应付这烦人的“感冒”。
于是,我和小晴的故事,被记录成了一本名为《丈夫得了抑郁症》的书,向众多与我们拥有相同经历的人带去了温暖,为许多对抑郁症尚不了解的人送去了警示。如此这般,使我们的经历更加充满意义,闪闪发亮。
这就是我,高野干男,与我的妻子小晴,与抑郁症抗争的“平凡”故事。
首先,请原谅龙猫君以第一人称为大家诉说这段眼泪与欢笑交织的故事。
《丈夫得了抑郁症》是根据日本著名插画家细川貂貂和丈夫望月昭真实经历撰写的同名漫画改编,讲述了妻子在照顾患有抑郁症的丈夫期间所发生的生活琐事。
值得一提的是,如电影中所描绘的一般,现实中的望月先生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亦逐步走出了抑郁症的阴霾,甚至一同参与了电影的录制。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故事的最后都迎来了最完美的结局。
但龙猫君想说的是,现实生活中有更多的故事都有着类似的开头,却等来了截然相反的结尾。以抑郁症为首的一系列精神疾病正在逐渐蚕食我们的心智与我们的生活。
2017年7月,林肯公园主唱切斯特在洛杉矶的家中上吊自杀。据身边人透露,童年时代的悲惨遭遇以及好友的离世对其造成的打击使他选择轻生,而长期以来,切斯特也始终饱受着抑郁症带来的痛苦。
无独有偶,17年12月,韩国偶像组合SHINee成员钟铉在家中烧炭自杀。几个月后,NBA球星乐福也在媒体上公开自己患上了急性恐慌障碍。
如果把那些由于抑郁症等精神疾病选择轻生的名人列一张清单,可能早已罄竹难书——张国荣、陈宝莲、陈琳、乔任梁、切斯特、钟铉、崔真实…那些悲剧的背后,都是他们无人与说的深入骨髓的孤独与无助。
我们生活在一个飞快运转的时代,上班匆匆、工作匆匆、吃饭匆匆…直到人与人的交往也变得如此匆匆。社交网络的出现让我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如果每一句关心与问候都只停留在小小的屏幕中,也难怪我们的内心都是孤独与寂寞的。在这个冷漠的社会中,我们都是孤岛。
如同钟铉在遗书中写的那样:
如果问我为什么死了,我会说是因为累了。
煎熬着苦恼过。但没有学过将无止境的痛苦转换成喜悦的方法。
痛苦只是痛苦。
影片中的高野是幸运且幸福的。在他最痛苦、艰难的时刻,妻子小晴一直守候在其身边,给予其充分的鼓励与帮助。
试问在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对抑郁症患者报以充分的宽容与耐心,悉心陪伴左右呢?即使现在能做到,这样的关心又能维持多久呢?
因此,《丈夫得了抑郁症》其实是一部赞扬人性温柔与伟大的感人作品。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苦难中的坚守更是如此。龙猫君在观影的过程中,就不止一次为小晴对干男的体贴而泪洒衣襟。在现代社会,如此一碗热乎乎的“鸡汤”真的能让所有人双目噙泪,会心一笑。
如果此刻正在阅读这些文字的你也饱受着类似的痛苦,龙猫君想对你说一句:“请再努力一次,我的朋友,为了身边一直陪伴着你的人。”就好似电影最后小晴说的——“再黑的夜,都会迎来黎明。就算晴空突然转阴,也远比黑夜更加明亮。”
亲爱的,请不要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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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故事有你在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