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市民间副总河长 刘科)
01
刘科因何取了晚稻这个名字
晚稻这个名字其实很湖南。湖南气候温暖多雨,风调雨顺之时,一年可以种两季水稻,早稻稻米硬而糙,成熟期短,无论煮饭还是熬粥,口感都不佳,湖南人便将早稻多用于喂猪,后来用作工业粮。选“晚稻”作为自然名,当然是因为晚稻口味香甜,入眼也好看。
02
中年第一次转型:从银盐到数码
大学时代自学摄影,那是靠摄影美学功底打天下的日子,也是我他生涯的起点。虽然时隔多年,却始终没有忘记入门时师傅教他的那句箴言:镜头一定要用来承担社会责任。
人到中年,从银盐胶片转向数码,其实这个过程经历的相当痛苦。当胶片傻瓜机在数码时代逐步沦于落寞,他们这些偏执于银盐的摄影师们不得不痛苦的看着银盐时代的落幕。
银盐到数码最大的变化并非仅仅只是技术上的过度,还是摄影这门技艺从天堂掉落到民间后的勃勃生机,少数人的专业摄影变成了所有人的摄影,这让老一辈的专业摄影师少了很多的优势。
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管是愤怒还是恐惧,都源于自己内心面对威胁时是否足够强大,能力大过威胁便产生愤怒,能力小于威胁时便产生恐惧。还好,中年的成熟和好学战胜了恐惧,良好的审美功底让我很快过度到了数码时代,从一名摄影爱好者到摄影论坛的负责人,再到摄影记者,所有的经历都痛并快乐着。
03
中年第二次转型:从记者到志愿者
最开始用镜头去记录社会和人文,感觉只要还原真实的世界便达到了摄影师职业的终极目标。可你越了解真实的世界,你便越觉得世界或将因你的记录而改变。于是从2008年开始,他便致力于通过环境影像来记录湖南的河流,山川,用美和丑来守望湘水;同时传递图片故事打动人心,发宏愿唤起人们对于故园的回忆,从而启蒙大众对环境保护的关注。
这些年,他到过长江源,黄河源,湘资沅澧四水源,还有很多很多水系的源头和尽头,他明白水从生命之始的地方其实都会在我心里。
那是在2010年,一次公益机构组织的城市河流乐水行活动需要他去拍一些新闻照片,一连串的后续故事将他的人生路径转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接触的维度。
那天带着孩子一起去走河,第一次了解到,原来我们的社会居然也有这样一类人在做环境观察和保护。当时,组织这次活动的机构没有注册,工作人员也只有一个,在那个人人都应该有单位的时代,却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做着一件明显力不能及的事情。觉得非常诧异的同时,活动的成功又让他看到她身上散播出来的巨大能量。尤其当她告诉他,做完这个活动,她将赶今晚的红眼航班去重庆学习其他组织更好的河流行动方法时,他很受震撼: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怀和动力能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有着如此强烈的使命感和斗志?他能为她们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在责任的迷雾中找到自己内心和能力和谐一致的方向呢?
活动结束当晚,他把照片传给报社,只做了简单的文字说明,也就早早睡了。第二天,他拍摄的四张城市内河的环境照片被刊载在了头版头条。起初的得意自然是每个摄影师上头版头条的荣光,一是有荣誉,二是稿费也不低,三是能帮这个小小的组织起到一些宣传的作用,高兴之余,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在第三天等着他。
第三天早上他接到当地区政府的电话,邀请他去拍摄地看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驱车赶到现场,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见报的当天,当地区政府高度重视,当天就组织了大卡车和人员将我拍摄的河道垃圾和污染物全部清理干净。就在那一刻,他顿悟到:影像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真实的记录,还来自于推动可以看得见的改变。影像的责任到底是什么?他更深刻地理解了师傅所说:镜头,一定要有社会责任感。
04
中年第三次转型:从志愿者到全职
从2010年3月22日那天开始,一名背着相机的民间环保志愿者诞生了,他的业余时间基本都用在参与这家机构的志愿服务工作,他也成了这家机构第一位志愿者,他的志愿者证上也印下了那永久的001号。
接触民间环保让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他们做的事情很美,而他,能让他们做的事情更美,从开始拍摄自然的美好,到记录河流的伤害,镜头开始离开惯常的社会,最终定格在这些为了保护美好去和伤害做斗争的人身上。
从2010年到2013年,他几乎放弃业余时间,也抛弃了原来的摄影圈子,从繁华走向孤独,几乎把自己前半生的朋友圈全部大换血。付出总有回报,2013年,基于行动和作品,他成为央视十大法治人物的代表上台领奖,那一刻,他不仅仅获得了荣誉,还确定了今后摄影的方向。
获奖之后,他的角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从拍摄采访者变成了被摄被访者。更多的摄影工作也接踵而至,从开始为一家民间组织拍摄到为更多的组织做影像支持,他开始在公益圈中获得了稻哥这个亲切的称呼。
更多的机会召唤着他去更远的地方拍摄。终于,为期数月的可可西里之行选中了他,但那时候他的工作不能请假,同时他更不想放弃梦想,因此他离职走向了青藏线。在生命的禁区和思想的天堂里,他经历了数月的盘桓,悟到了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从青藏线回家自然是失业状态。无论于己而言,还是于家人而言,四十多岁失业简直不可原谅。但经历了高原生死的书写,那时的他已经没了恐惧,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没工作就找呗!
他第一封求职信就写给了我最热爱的机构,他得到的回复是:稻哥,你写了一封让我们没法拒绝的求职信。于是,中年第三次转型,他成了一名全职环保工作者。
05
工作就是拍照 拍照就是工作
一张关注河流的好的照片,既是水本身,也有他与人的关系,他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拍摄湖南水环境影像的想法,从2010年开始就有了。湖南人敢为天下先,革命如此,经商如此,恐怕伤害环境亦如此。湖南被誉为“鱼米之乡”“有色金属之乡”“花炮之乡”“云梦大泽之乡”,是全国最大的有色金属采选冶和出口基地,同时这也是导致湖南整体水环境受到各种污染威胁的主要原因。影像不仅仅是自己内心的投射,也是环境本身的眼睛,环境不会说话,拍好环境影像,就能为他代言。
凡是有水的地方都很美,可我觉得有保护水安全的人在其中更美。
以前用自己的相机和脚步记录了环境保护六年的影像,我希望在我们环境日益变好的这段时间里,用自己的亲身参与来完整记录我们的环境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慢慢改善的过程。
用影像直观的力量来推动大众对环境的知情权,甚至推动环境问题长效的改变。未来,希望这些记录和推动能给我们后代民间环保运动更完整的记忆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