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法兰克辛纳屈的纽约亦是菲茨杰拉德的纽约,盖茨比也许一度会是在觥筹交错的舞会中央唱着New York New York的那个人,而毋宁说,这首歌就是故事的叙述者尼克在前往纽约前的内心独白。
法兰克辛纳屈
Start spreading the news
you're leaving today
I want to be a part of it
New York, New York
Your vagabond shoes
they are longing to stray
And stay around the heart of it
New York, New York
I wanna wake up in a city that doesn't sleep
And find your king of the hill - top of the heap
You're small town blues they are melting away
I'm gonna make a brand new start of it in old New York
爵士,华服,酒杯,笙歌,喧闹的二十年代落下帷幕,五十年后的纽约,繁华也则相同。而再过了五十年后的今天,一波又一波有志的年轻人们,还是带着小镇的忧伤,前赴后继地来到这座城。于他们来说,这是机会与梦想之城,却也是潜在的污秽与凄苦之城。
《了不起的盖茨比》2013
盖茨比的舞会,华服与美酒的碰撞
纽约,没有人会不爱它,却也没有人会永远爱它。
正如盖茨比的筵席总有落幕的一天,那个自言“我来到了东部,心想我将永远留在这个地方”的年轻人尼克,也终带着破碎的灵魂返乡。
“盖茨比死后,东部在我心目中就这样如鬼魅一般,它面目全非,超出了我视力可以矫正的范围。因此,当焚烧枯叶的蓝烟飘向天空,当寒风把晾在绳子上的湿衣服吹的僵硬的时候,我就决定回家来了。”
“即使在东部最让我兴奋的日子,即使当我最为敏锐地意识到,比起俄亥俄河边沉闷,凌乱,臃肿,只要孩童和老人幸免于无休止地流言蜚语的城镇,东部更加优越而美好-----即使在那时候,我也总觉得东部给人一种扭曲地感觉。尤其是西卵村,经常出现在我那些怪异的梦中。”
---FS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鬼魅,扭曲,怪异,面目全非,此时是否又该唱起诺拉琼斯的那曲《New York City》,这一座昔日在年轻人心目中象征着美好与梦想的城市,最终成为了人们逃离的梦魇,乱目的光,不夜的城,终于梦醒了,耀眼光芒下的荒凉,终于演化成了更深的荒凉。封面上的迷雾之城,埋葬着一群又群前赴后继者的梦想。
New York City
纽约城
Such a beautiful disease
如此动人 如此伤人
We were full of the stuff that every dream rested
我们曾满怀梦想
As if floating on a lumpy pillow sky
好像漂浮于天际
Caught up in the whole illusion
深陷于那些幻想
That dreams never pass us by
无法和梦想擦肩
Came to a tattooed conclusion
最终我们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That the big one was knocking on the door
大人在敲门让我们清醒
What started as a mass delusion
那个彻头彻尾的虚妄梦境
Would take me far from the place I adore
也许曾将带走我的初心。
——Norah Jones《New York City》
而对于那些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逃离这座城,成为他们毕生的努力,他们向往西部,向往阳光,沙滩和自由,那里有着和这里相反的一切。
霍尔顿提着行李独行在纽约的街头
《麦田里的守望者》里,霍尔顿在纽约的街道上漫步,夜里大街上人们肆无忌惮的笑容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向,让他孤独地快要疯掉。他坐上纽约的出租车,向司机询问纽约中央公园的鸭子在冬天湖水结冰的时候都去了哪里,却得来司机鄙夷与不解的眼神。这座城包容了一切,却没有因很高的密度而拉近每个人之间的距离,相反,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关心另一个生灵。每一个人都强忍着孤独,定立以不被华光闪花了双眼。
除了那个做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愿望,我们忘了霍尔顿还有另一个梦想,就是去西部,做一个从头开始的澄澈的人,在那里,每一个灵魂都散发着野性,他甚至不用担心会有孩子掉下悬崖,因为那里不存在欲望与名利的深渊。
“你或许不住在纽约,所以我来说给你听,维格酒吧间是在那个叫做萨敦饭店的高级宾馆里。我过去经常去,现在不去了。我慢慢地改掉了这个习惯。这是个十分浮华的场所,那帮伪君子之流的假模假式人物挤得简直都从窗口往里跳。”
“我打定主意,决计远走高飞。我决意不再回家,也不再到另一个混账学校里去念书了,我决定再见老菲苾一面,向她告别,把她过圣诞节的钱还她,随后我一路搭人家的车到西部去。我想先到荷兰隧道不花钱搭一辆车,然后再搭一辆,然后再一辆,再一辆,这样不多几天我就可以到达西部,那儿阳光明媚,景色美丽。“
---JD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
望着菲苾快乐的神情,霍尔顿放弃了去西部的梦想
这样身无分文上路的事,霍尔顿最后放弃了,甚至他在精神病院里,还想念起他曾经厌恶的所有人来。而这样勇敢的上路,却是凯鲁亚克笔下的迪安莫利亚蒂们日日都在做的事情。他们一文不名,却热切的喜欢阳光,自由,并有勇气去追逐,热烈的活着,充满期望地上路,不去想下一站能到达何方,只是肆意地将枷锁与束缚抛在脑后。在铺着稻草地镶金大篷车的车顶,沐浴芝加哥灿烈的阳光,他们不再是纽约的城市青年,而是这个世界的神。《在路上》刻画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存方式,而这种生存方式的起点,就是对纽约城的逃离。
《在路上》 杰克.凯鲁亚克
当然更多的人,不是逃离这座城,去向更自由的远方,而是就在这座城里坠落,陷入它的污秽与凄苦,无法自拔。《钟形罩》被称为男版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大约是因为格林伍德与霍尔顿一般,都选择了妥协,霍尔顿的妥协更为现实,描绘了大多数曾经满怀热望最后失望的人们的人生轨迹,而格林伍德的妥协则更为戏剧化,它将纽约这座城的荒凉衬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件接着一件,我把我所有的衣服都送给了夜风。一片片灰扑扑的布片被风带走,像一位亲爱的人的骨灰,抖抖索索的,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坠落在纽约市的黑暗的中心,究竟落在哪我永远也无从知晓。
---西尔维亚.普拉斯《钟形罩》
《钟形罩》西尔维娅.普拉斯
我没有到过纽约城,但我的心里,它的样子总是愈发的清晰,它的双面性也愈发赤裸与一览无遗。可以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都演绎到极致,世间也仅此一座城了。
对于更多的只是与它打个照面的人们来说,纽约,还是一如既往的展露除了它繁华的一面,而将污秽与凄苦隐匿得一干二净。因为它的光太亮了,你会被全部吸引过去,浮光掠影之间,你来不及看到所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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