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主持了十多届上海电视节颁奖典礼,然而最令人怀念的还是1988年那两台电视节晚会,因为,那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夏花绚烂时节,资深电视导演郑大里先生邀我主持其父——一代电影大师郑君里先生《一个人的电影史》展览暨《郑君里全集》首发仪式,这不禁让我想起与上海电视节的些许陈年往事。
1988年莺飞草长的一个午后,我从当时就读的上海第二医科大学,乘坐公交车前往电视台做节目。由于前一年参加电视台《我们大学生》节目主持人遴选荣登榜首,便每周参与该节目录制,同时还兼任《诗与画》节目主持人,所以,每周都要数次往返于学校与电视台之间。那日,公交车快到电视台时,我挪至门口正准备下车,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位面部轮廓清晰,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冲我微笑。“你是曹可凡吧?”他问。得到肯定回答后,中年男子又问:“看过你的节目,不错,但不知道你是否会做晚会主持?”想到平时在学校常主持各类文艺晚会,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会啊!这又有什么难的。”这幼稚的回复显然逗乐了对方,“电视直播晚会非同儿戏,难度极高。我叫郑大里,是晚会导演,过几日会直接联系你,可能会有台晚会请你主持。”后来,才从其他导演口中得知,大里先生为郑君里先生哲嗣。
没过几天,郑大里导演果然如约来电,说,经领导研究同意,正式决定让我主持电视节会歌评选晚会。听到大里导演那番话,突然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光看见导演嘴巴在动,但说什么全然没有听见。等缓过神来,才发现其实自己连一套像样的西装都没有。当时有位导演随手送我一件淡米黄色格子西装,母亲又忙不迭帮我买了条米色西裤与白衬衫,配上父亲那条浅蓝色领带,倒也像模像样。
晚会录像地点在普陀体育馆。舞台搭得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灯光繁复,摇曳生姿,光彩炫目,看得令人目迷五色。舞台表面均由原玻璃镶拼而成,略有点滑。站在舞台上,顿感自己渺小如天地一尘,拘谨得不知如何是好,背好的词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连手脚也不知如何安放。只看见郑大里导演如同大将军一般,在主席台上从容不迫,指挥若定,随时调整演员与主持人位置。正当我处于慌乱之中,突然听见导演大声要求我后退几步。情急之中,我都没顾上往后看,便快速往后倒退,没想到,步子迈得略有些大,直接从舞台上摔将下来。此时,整个体育馆气氛仿佛凝固一般,大里导演及其他工作人员赶紧奔跑过来,询问我是否受伤。虽然这一跤摔得不轻,但总算没有大碍,只是花了近半小时,才从惊恐中恢复。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整顿好心情后,再次全心投入排练。得偿所愿,那晚直播在小辰和刘维两位前辈主持人帮助下顺利完成,而且在与嘉宾采访还不时爆出些许火花。而晚会评选出的电视节会歌便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歌声与微笑》。“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每年电视节,听到那曼妙而熟悉的旋律,总会想到自己那次怦然心动的直播“处女秀”。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我那次远远称不上完美的直播“处女秀”居然引起刘文国导演的注意。他破例决定请我和张培为当年举行的第三届上海电视节开幕式担任现场解说。上海电视节开幕式历来是规模最高的文化盛事。虽说是“画外音”,可对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也是无上荣光。张培老师当时是上海滩炙手可热的女主持,事业如日中天,她的播音向来以“情”动人,声情并茂,直抵人心,而且吐字归音极为规范,分寸把握尤为讲究。在彩排时,张培和我反复演练,力争使每段旁白既不抢戏,也绝不冷场,真正起到烘云托月之效果。
直到今天,虽然已主持了十多届上海电视节颁奖典礼,然而最令人怀念的还是1988年那两台电视节晚会,因为,那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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