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震回来了。
阔别荧幕许久,她出现在了湖南卫视的一档音乐综艺中。
记忆里紧贴头皮的高马尾变成了乖顺的锁骨发,飒爽不羁的北京大妞,也穿起了优雅的裙装。
肉眼看上去,田震似乎变了。时光让她的脸庞不再年轻,性格上也多了些似水的温柔。
一切似乎又没有改变。她唱起了那首《执着》,熟悉的味道涌至耳畔,带刺的玫瑰依然铿锵。
一曲唱罢,同来参加节目的邓紫棋说:“在你的歌声里边,好像可以听到你心碎的时候,听到你挣扎的时候,听到所有人为你鼓掌但你孤独的时候,好像全部都听到一样。”
田震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复杂。
2022年,田震再唱《执着》
“孤独”这个词出现在田震的生命中,是很早的时候了。
那时她只有八岁,突然被塞进了钢筋水泥的城市。田震曾说:“我的魂丢了,丢在了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她口中的地方,是北京郊外的门头沟。而回看田震的人生叙事,不难发现,童年的经历几乎占据了她全部选择的主观诱因。
这就说来话长了。
1966年,田震出生在北京一个军人家庭,父亲是职业军人,母亲是战旗歌舞团的独唱演员。
刚出生一个月多点,田震就患上了蜂窝组织炎,父母在郊外找了一个奶奶照顾她。再往后,因为工作太忙,顾不上娇弱的小女儿,索性将田震送到了门头沟的姑姑家。
来到门头沟的那一年,田震两岁。
自有记忆以来,田震就是跟着姑姑姑父一起生活,姑姑没有孩子,对她视如己出,久而久之,小田震心里也觉得,“姑姑与姑父,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田震曾多次表示,如果人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最想回到的就是童年时期。她说,“童年就是漫山遍野的金色”。
桃花、杏花,烂漫在山坡上,小河、溪流,清澈在村庄后,有志趣相投的伙伴,还有淳朴可亲的邻里乡亲。那一方山水,把灵性和野性交给了田震。
每每谈到童年,田震的语气倏然天真,大大咧咧的腔调里都会多出几分认真。
8岁那年,为了上学,父母把她从农村接回了城里,住进了楼房。野惯了的小马突然被塞进了“鸽子笼”,田震倍感不安。
陌生的父母让她局促。“老天爷让我管他叫爸爸,管她叫妈妈,但是切身的真实情感,我丝毫没有。”
城市里的生活也让她无所适从。
邻居们大门紧闭,几乎没有交集。她在楼下跳皮筋,妈妈看到了,也要指责她是“疯丫头”,“哪个城里的小女孩像你这样疯疯癫癫的”。
田震旧照
很长一段时间内,田震与父母的关系都是拧巴着的。
田震有三个哥哥,都是温文尔雅的性格,父母自然也想把小女儿,往温顺的路上引导。
母亲给田震买了漂亮的裙子,田震不穿,就要穿自己的灯芯绒裤子。一来二去,父亲生了气,拿起剪刀,把裤子剪碎了。
当天晚上,田震就偷拿了父亲的五块钱,第二天一早,独自坐车回了门头沟的姑姑家,抱着姑姑的大腿,痛哭流涕。
被父母“扭送”回城的路上,母亲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城里,田震说:“我讨厌城市,城里人太虚伪,一天到晚就讲什么理想。”
父亲问她:“难道你没有理想吗?”
田震说:“我的理想就是赶紧想办法挣钱,等挣到3块7毛钱我就自己买票,回门头沟老家!”
但理想远大,没钱寸步难行。
在城市里生活了几年,田震再硬的刺也被泡软了几分。她开始选择主动融入,模仿着学校里的女同学,尽可能地扮演着乖巧的女孩子角色,日复一日,越来越压抑。
“那不是真正的我。”田震心里明白。
田震旧照
“好孩子”当了几年,田震考上了北京大学附属中学。谁知刚考上没多久,一个噩耗传来——
姑姑去世了,田震的天塌了。
全世界最爱她的女人不在了,之后,田震也成了“不良少女”。
17岁那年,她剪掉了自己的长发,顶着板寸头在街上横冲直撞,再之后,她高考落榜,拒绝复读,全家头顶上罩着乌云,一片惨淡。
恰在此时,另一个女人走进了田震的生命里。
田震曾多次称赞过邓丽君。
称赞她的唱腔、吐字、选歌,甚至邓丽君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田震眼中都是美事,她还说,“流行音乐的代名词,就是邓丽君”。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邓丽君是全民公认的天后,田震自然也是她的粉丝。
某天,她在家里唱邓丽君的歌,被母亲听到了,母亲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你和邓丽君的声线完全不同,你绝对唱不了邓丽君的歌。”
一盆冷水浇来,但田震没有被打击到。
1984年,田震将自己翻唱的邓丽君的歌曲录了下来,寄给了中国唱片公司,公司里一位音乐编辑听到了,恍如真人。她们决定为田震录一盘盒带,也就是《荒城之月》。
田震《荒城之月》封面
这张专辑里就有邓丽君的歌曲,但田震嗓音甜腻,与原唱几乎没有区别。再之后,她趁热打铁,接连推出了两张专辑,同样走的是模仿路线。
于是,母亲的评价又来了:“不管你模仿得多么像,那都是邓丽君的风格。”换言之,赚再多钱,那也不是你田震的功劳。
这话一出,算是戳中了田震的心窝子。
那些年,内地的版权意识淡薄,大部分歌手都是靠模仿起家,“男学刘文正,女学邓丽君”,还夹杂着几个学苏芮的。
田震心里也明白,要想唱出名堂来,就必须得有自己的作品,也要有自己的风格。
直到1986年,20岁的田震遇到了一首歌,《最后的时刻》。
这是一首真正意义上的原创流行歌曲,作词者是曾写出《让世界充满爱》的陈哲,由时任中录公司的音乐编辑董兴东作曲,但当陈哲带着这首歌找到田震时,双方心里都没有底。
田震刚开始想拒绝:“大陆就没有自己的流行音乐,行吗?”
只是一旁的音乐制作人吴海刚十分积极地推动,田震也就走进了录音棚。而她一开口,控制室里就响起了一片掌声,在鼓掌的人中,就有崔健。
崔健听完田震演唱这首歌,留下一句:“她找到了自己”。
《最后的时刻》是田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首作品,也被她形容为是“歌唱路上的第一座里程碑”。
她很少公开演唱这首歌曲,像是少女捂着自己难说出口的青涩情事,她说:“我舍不得碰它”。
因为这首歌,田震名声大噪,被邀请进入了中国广播艺术团电声乐团,但没过三个月,她又辞职了,因为受不了同事间的弯弯绕绕。
“我记得我辞职的那天,突然觉得天怎么那么蓝呢,如此的自由。”
她不在乎这个单位有多光鲜,辞职之后要如何谋生,她只知道,没有人可以逼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但好在,一阵风刮了起来,接住了田震摇摇晃晃,又莽莽撞撞的人生。
1988年,是华语乐坛上一个特殊的年份。
这一年,中国香港乐队Beyond在首都体育场举办了在内地的首场演唱会。只是,开场还没一半时间,台下观众就走了大半——北京人听不懂粤语,也没人关心Beyond在香港有多知名。
直到黄家驹在台上唱了一首崔健的《一无所有》,嗓音浑厚,腔调十足,台下的观众才止住了离开的脚步。
那时,内地观众最喜欢的,正是这粗砺的感觉。
同样是这一年,华语乐坛上出现了一张专辑,《陕北1988》。
相比于港台地区精美的MTV,这张专辑的制作或许并不精致,但意义非凡。
《我热恋的故乡》、《黄土高坡》、《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信天游》……这些歌曲掀起了势不可挡的风潮,而这张专辑中共12首歌,仅田震就唱了五首。
时至今日,田震都形容“西北风”是中国乐坛一次巨大的成功。
“我不知道它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把一些民族音乐元素很浓的一些东西,融入到流行音乐里面。”田震说:“它是我们内地有流行音乐以来,最好的一次创意。”
那时,田震是“西北风”的主力唱将,只是没过多久,她又烦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争相制作“西北风”的音乐,到了后期,很多作品已经完全经不起推敲,田震感觉十分膈应:“这种本身做事的方式让人特瞧不起,脑袋里有水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要去做一样的东西。”
“作为歌手没有创意,总是在舞台上晃来晃去,能反馈给喜欢自己的歌迷什么?干脆离开算了。”
“西北风”轰轰烈烈又来去匆匆,风停后,田震也随着“西北风”一起消失了。
她去哪儿了?当时的歌迷也像现在的网友一般,每个人都在问,但谁也不知道。
多年之后,田震才自己在采访中吐露,“就是玩去了”。
那些年,她天天泡在酒吧里,她不会喝酒,但迷上了飞镖。
她还组了一个业余飞镖队,像模像样地组织了几场比赛,技术也马马虎虎,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经济拮据的时候,她也会懊恼,为什么就不能只为了赚钱,管他什么东南西北风,但转过头来又觉得不合适:“关键是这事儿跟钱没关系,自个儿想追求。嗨,累呀……”
她漫无目的,又浑浑噩噩地活着,这样的时间过了三年多。
1993年,27岁的田震受邀参加了“中华曲库卡拉OK大奖赛”的演出。
她按部就班地唱了2首歌,下了台,谁知台下15000名观众突然开始高喊:“田震返场!田震返场!”
盛情难却,田震回到了舞台上,她举起话筒,没唱几句,突然开始哽咽。
后来她说:“其实我并不是面对观众很热情啊,如何怎么的,我只是突然感觉到自己很孤独。没有人理解,在那一刻,我只是想掉泪。”
但她不知道的是,孤独的路走了许久,光亮也就要来了。
1992年底,一个叫陈健添的音乐制作人来到了北京,成立了一家公司,红星音乐生产社。
幕后的人比不得台前光鲜,提起这个名字,也许很多人都觉得陌生,但在早期玩摇滚的人眼中,这个名字可以说如雷贯耳。
陈健添曾是Beyond的经纪人,他还发掘了王菲,把她带到了香港,黑豹乐队那首《无地自容》,也是陈健添操刀制作。
刚成立“红星”时,陈健添在一家小宾馆里租了两间房间,一间是办公室,另一个宿舍里,就住着公司最早签约的艺人:郑钧。
到了1994年,红星音乐生产社的艺人又多了一个,田震。
后期的红星生产社
签约了一年,田震整天在公司里晃晃悠悠,说要发唱片,但迟迟也没动静,后来,她见了陈健添都要躲着走,免得被他念叨。
直到有一天,一个来自西安的青年,敲开了公司的大门。
田震至今都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当时公司开着门,正在播放美国乐队NIRVANA的歌,痛苦的嘶吼从音响中传出,前来面试的青年显然也很喜欢这个乐队,腼腆的脸上挂着一双激动的眼。
当天,青年弹唱了两首歌,一首后来叫《青鸟》,一首后来叫《两天》。
“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绝望。”
在他带来的歌中,还有一首是他分别时写给爱人的,歌词里唱着:“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着。”
田震听完,眼前一亮,她立马游说老板快把这个人签下来——签下来之后,这歌她就能唱了。
后续的发展也顺应了田震的计划,这首歌被她唱到了大江南北,歌叫做《执着》,而那个青年,就是许巍。
许多年后,许巍在演唱会上说:“当我写第一首歌的时候,我一直特别不自信,后来经过一位我非常喜欢的歌手演绎之后,我对自己的创作有了信心。所以我非常感谢第一个给我信心的好朋友,田震。”
《执着》后来被收录在田震于1996年发行的专辑《田震》里,这张专辑推出之后,销量超过90万张,创造了年销售纪录,这还不算上数不清的盗版磁带。
这一年,田震仅仅30岁。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张专辑中,还有一首田震自己作词的歌曲,写出了她本人的感情观,《野花》。
田震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就被鼓励勇敢追求真爱,而女人就要含蓄地等人呵护,或者苦涩暗恋:“往往我们的文学作品把这东西称为一种美,但放在生活当中,这种美是一种痛苦的、孤独的美”。
她才不管,她就要在歌词里唱出不加掩饰的直白和大胆:“如果这欲望它真的存在,你就别再等待,因为那团火在我心中,烧的我实在难耐。”
1998年,田震与崔健在西安合开了“世纪绝唱”演唱会,崔健对她说:“田震,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踏着别人的掌声上舞台。”
再之后,她作为唯一华人代表赴蒙特卡罗出席2000年世界音乐奖颁奖典礼,与她同台的,是迈克尔·杰克逊与“小甜甜”布兰妮。
这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各大报纸版面都刊登了这则消息,但媒体问到田震时,田震却说:“亲身参与这个文化盛宴,对于我来说仅仅是如此。”
采访者不配合媒体做话题,但很快,现场传来了新的故事。
在颁奖典礼现场,田震始终孤零零地站在聚光灯之外,“在这里,似乎没有人对这个东方女孩感兴趣,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中国也有流行音乐”。
她穿着蓝色吊带裙走过红毯,只有北京电视台采访了她,她给日本歌手颁了奖,采访的媒体才又多出了两位。
回国之后,有媒体找到了田震,问她音乐节的感受。识趣的艺人,要不就挽尊,要不就卖惨,但田震又说:“没错,的确是没人认得我。我敢说,整个亚洲,随便谁去都是一样的效果。”
已经唱了这么多年歌,她还是学不会那些弯绕。
田震是一个眼里很难容下沙子的人。她自己说,曾摔坏过两个鼠标。
一个是看到了自己的假新闻,“那些不相干的文章往我身上推,真给我气死了”,她举起手边的鼠标,“啪”地摔到了墙上。
一个是看到了新闻版面,与她无关,但整个版面“就剩娱乐,没什么文化的东西在里边,你说这是怎么弄的,我真的特别生气”。
于是,第二个鼠标也报废了。
2001年,她还生了一次更大的气,造成的余波直到现在,仍有回音。
那是《中国流行歌曲榜》的颁奖典礼,田震获得了“十大金曲”的奖项。怎料田震刚一上台,还没领奖呢,先说要给大家声明一个事实真相。
一听这话,主办方吓得抓紧把田震的话筒关了。
结果田震直接扯着嗓子喊:“如果这个奖是公正的,就把话筒给我打开好吗?”再之后,就是一段慷慨陈词:
“就在昨天,组委会通知我,经过歌迷投票并公证处公证过的内地最受欢迎女歌手得奖人是我,可就在刚才我被告知,这个奖颁发给了歌迷投票率排在第二位的歌手。”
“我如果对这个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这个奖不领也罢。”最终,她怒气冲冲地将发言的话筒放置在桌上,转身离去。
那场颁奖礼上,她口中“歌迷投票率排在第二的女歌手”,是那英。
这次发言直接导致了田震与那英的“一姐之争”,在媒体的助攻下,粉丝们由此开始了互相看不顺眼的过程,哪怕两人日后多次回应,仅仅是对事不对人。
那英说:“主办单位为了市场需要,提高票房收入,人为地将我和田震对立起来,这很不好。”田震也说:“歌坛不仅仅只有我和那英两个人,你们不必把所有的眼光放在这类话题上。”
但炮筒已经架起来了,粉丝们究竟是真的鸣不平,还是借此宣泄情绪,谁又能分清呢。
回过头来看田震,她在日后回应了这场典礼风波,她说,我不是对抗某个歌手,我只是在对抗这个时代。
那段时间,她参加了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每个电视台都要去,不去就是“得罪人”,但每个奖在她看来都毫无意义,用她的话说,就是“一臭注水猪肉”。
她心里也明白,这些奖项也许对她的发展会有帮助,“跟不上时代的歌手很快就会被遗忘”,但她还是要喊出来:“我不怕被遗忘,我不想妥协。”
田震总觉得,自己应该把时间放在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比如做几首有民族风情的歌曲,再比如2006年,她宣布自己不再参加任何奖项评比,“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而她的时间,很快也变得无比宝贵。
2001年,田震的父亲去世了。
田震畏惧了这个男人一辈子,哪怕是在她已经唱到小有名气的时候,也会因为一句顶嘴,就招来一个巴掌。
但当他离开人世的时候,田震还是感到了巨大的悲伤。
悲伤直接影响了她身体的健康,而当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2007年。
这一年,41岁的她被确诊了一种名为“慢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的血液病,这一场病也让她正式隐退。尽管在她口中,自己从来没有正式踏进过“圈”:“我一直是一只脚在圈内,一只脚在圈外,并不是说跟这圈里人特别密切”。
养病的日子里,她捡起了老爱好——体育。
田震与体育的渊源,早已是众所周知。
2003年,田震曾为一档综艺节目献唱过一首主题曲,歌颂那些平凡且伟大的女性。
田震在春晚上演唱了这首歌之后,歌词里蕴含的力量唱出了许多女性的心声。足协找到了田震,想购买版权,用作女子足球队队歌。
一听这话,田震大手一挥:“咱要什么钱,哥们,来呗。”此后,这首歌无数次唱响在女足比赛的绿茵场上空,这就是那首《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虽说没赚到钱,田震却暗自高兴:“终于有机会混入女足了。”
众所周知,田震是著名球迷,但少有人知的是,田震也曾是业余的足球运动员。
从小,她就妄图在体育上搞出动静,她进了学校的女足校队,但训练了两节课,足球队散了,她还懊恼:“我说混吧混吧,我怎么弄一个板凳(球员)也行啊。”
再之后,她又迷上了羽毛球。
2005年,田震应邀成为许巍的演唱会嘉宾,那正是她对羽毛球上瘾的时候。
演唱会还没开始,她就嘱咐朋友把新装备带到演唱会后台,她换上装备在更衣室里晃悠,心里美着呢:“看咱这,像一个专业运动员。”
演唱会上,她中间出场,唱完歌就立马回家卸妆,然后直奔体育馆。
体育馆门口有个看场所的孩子,看见田震,愣了:“我刚刚在许巍演唱会上看见你了,你怎么在这儿呢?”
田震哈哈一笑:“是啊,我不是下来了嘛。”
田震在打羽毛球
经历过人生和事业的起伏,田震对“音乐的意义”似乎也没有那么执着了。
她说:“音乐这个东西,不一定是唱歌,它是一辈子的东西,扔不掉的。但有时候你的生活不单单是音乐,应该有很多很多,用别的东西去填满,你的生活得有色彩。”
亦或者,她始终执着。就像是曾经她说过的那句话:“作为歌手没有创意,总是在舞台上晃来晃去,能反馈给喜欢自己的歌迷什么?”
干脆离开算了。
时间回到1986年,那是世界和平年。
在中国台湾,罗大佑组织了60名歌手,合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内地歌手也紧随其后,在郭峰的带领下,在首都体育场合唱了那首《让世界充满爱》。
这其中,就有20岁的田震。
那一年,田震第一次听到国外的歌曲,还认识了一个歌手,蒂娜·特纳——传说级的美国女歌手,被世人称为“摇滚女王”。
田震看到她的时候,蒂娜·特纳已经快50岁了,在舞台上依旧光芒四射。
彼时,田震心里想,我50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中国妇女的形象必须从我们这一代开始改观,50岁的时候,绝不能像一个老太太,毫无生气”。
于是,她冲出家门,扯了一块花布,送给了母亲,让她做一件衣服穿,一定要鲜艳夺目。
时间来到今天,田震已经56岁了。
她没有像三十年前自己畅想的那般,花枝招展,在舞台上叱咤风云。她收敛了性子,似乎也收起了对事业的憧憬与野心。
她爱上了旅行,去自己没去过的城市,找自己没吃过的食物。
在她的短视频账号中,遍布她近几年走过的足迹:与朋友聚会,去玩滑翔机,去钓鱼、去看海,去喂鹅。
如今,她到长沙录节目,闲来没事,她带着手机,在街上溜溜达达。她买了两颗茶叶蛋,一根玉米,对着眼前浩荡的江水,美滋滋地啃了很长时间。
她说:“感谢时光来到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做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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