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最嬉皮笑脸的美少女(战士)。
张静初是我采访的第一个女演员。
在等待的时候我觉得忐忑,不仅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做采访,也因为她长了一张有距离感的脸,
张静初就是俗称的电影脸。电影脸讲究干净,不能有太突兀的颧骨,脸部线条要流畅,五官收得干净利落。但同时,就很难有“电视剧脸”的亲和力。
采访张静初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我喜欢她身上的那种调调。
流量时代,女明星都忙不迭走下神坛,跟观众展示自己的亲民、随和,同时为了争取女观众的好感,需要不断贩卖各种讨喜的人设——比如吃货,比如呆萌,比如女汉子。
可能因为我是个老派人,我对把女明星拉下神坛这个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兴趣。普通人太多了,普通人的吃喝娱乐也太常见了,我不需要女明星来凑这个热闹。
这是我想要采访张静初的原因,你有时候觉得她离你很近,有时候觉得她很远。
张静初比我想象的还要瘦,穿着黑色的裙装,踩着黑色的十公分左右高的高跟鞋,虽然北京还很热,她却裹得很严实。她念我的名字,“倪一宁——哎哟我是福建人,这个好难念。”
又一个有趣的细节是我们采访结束的时候,助理在跟我加微信,摄影师在检查录像……我们团队打算离开,这时候我听见她很小声地雀跃地说,吃饭去了对吧?
我理解那种突然的轻松感,吃饭对于女明星来说,就是一种休息,至少在工作人员面前,她不必那么“端着”。
张静初这一次接受采访是为了宣传电影《侠盗联盟》,这是冯德伦导演的片子,她饰演一个鉴宝师,跟让雷诺有不少对手戏。
由她出演这个角色,当然一部分是看重她流利的英语能力,另一部分是,她身上有一种学术气质——她出演研究人员是可信的,因为做研究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狂热的钻研的精神,张静初身上有。
她演过许多偏执的、神经质的角色,《孔雀》里的姐姐,《门徒》里的吸毒女,《唐山大地震》里那个被父母放弃却又侥幸活下来的女儿。她们都是身上带着一个巨大疑问,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的女人。
看女演员挑剧本是很有意思的。因为总有人戏不分的观众把她们的角色和本人挂钩(譬如我的前半生里饰演凌玲被骂到关微博评论的吴越……),导致现在女演员们都喜欢演傻白甜的女一号。于是我们被迫看到,无论多大年纪了,一干女演员都还在荧幕里瞪着美瞳眼扮演“我没有错全是别人要害我我最无私最善良”的无聊女主。
这是我喜欢张静初的地方,她敢挑那些“有病”的女人来演。她出道以来,挑的剧本多是偏文艺的,她乐于去演绎人身上的复杂、疯狂和残忍。光是看她挑选的本子,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对自己的演员生涯有要求的人。
这样的人物演起来当然比傻白甜费力。但演员本质上不就是一个“往外掏”的职业吗,他们都是用自己来浇灌鲜活那个角色,把角色的生命叠加在自己的人生里。
问她如何保持自己身上的敏感性?
她的答案是,尽量多独处。她说女演员是个自我空间相对狭隘的职业,平时不是在剧组就是参加活动,身边一群人围着,久而久之就容易忘了,自己当初是什么样子,忘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一个人背着特别大的一个包,说来北京闯荡就来了。
那一个人干嘛呢?
旅行,看书。有的人说这话听起来很假,但张静初是真的在践行这一套文艺的生活观。至今网上还流传着,她早年特别喜欢去书店看书,最常去的是三联书店,每天跟上下班一样,特准时,书店员工还开玩笑说张静初是 “我们的固定员工”的段子。
她常去旅行。在加拿大拍戏也要趁机出去玩,显然是一趟随机的旅行,拍的多半是风景而不是人像,照片里多是素颜,笑起来有皱纹了,但眼神清澈。
我紧接着问她,你知道演戏需要敏感,但生活需要钝感力,你怎么平衡两者关系呢?
她说抄佛经。
我这个人真的很不专业,听见这种特别“清心寡欲”的答案会忍不住笑,但是张静初很认真地看着我,她说真的,你要学会慢慢去释怀一些很个人的东西。你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得失里,想着很多追名逐利的事情,你就没办法去体验别人的感情。当演员是需要体验别人的感情的,所以你一定要学会放下一部分自己。
——她不是我听说过的第一个抄佛经的女明星,但她的解释最让我信服。
业余时间干嘛呢?
跟小动物玩,我们家特别多小动物。伺弄花草。看电影,看书。
我觉得这里可能可以纠正大家的一个偏见,大家都喜欢把女明星的生活想得太丰富,事实上除了极少数之外,大部分真的在过寻常的生活。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女明星,我以前一直觉得她夜夜笙歌……后来我去她家玩,发现她在搭建模型。另一个短发女明星的爱好是拼乐高。
张静初的脸很复杂——乍看是清淡的,但却隐隐折射出欲望,这也是她为什么擅长演执拗的疯狂的角色,她脸部的平静之下暗藏癫狂。但当我们讨论到“欲望”这个话题的时候,她说欲望可以是一种对演戏的境界的追寻,这个圈子里有很多愿意雕琢作品的人,你要向他们看齐。
这一次冯德伦的新片《侠盗联盟》对张静初来说是一次轻松的尝试。讲述的是一个江洋大盗张丹(刘德华饰)重出江湖,联手搭档小宝(杨祐宁饰)与叶红(舒淇饰),在追捕自己多年的法国警探皮埃尔(让·雷诺饰)的穷追猛打下,跨越欧洲盗取稀世珍宝的故事。而张静初饰演的鉴宝师在其中起到了转折性的关键作用。片子有趣,好玩, 热闹,不沉重,她饰演的角色除了要背诵大量的术语之外,并没有再承担太多的悲苦的戏份。
我觉得张静初正在步入一段新的旅程,相比从前跟自己较劲,执着于演各种病态角色,她现在愿意用享受的心态尝试更多的可能。从前蹲在三联书店的文艺女青年并没有走远,但她现在更愿意分享自己的文字,心得,甚至会在微博上发表文章。
她的人生渐渐变成一条平稳的大河,但并不意味着停滞。湍急的都藏在底下,表面上看,她就是那个最云淡风轻的女演员。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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