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明谈音乐人生:一人一派与人山人海

黄耀明谈音乐人生:一人一派与人山人海

大内密谈 港台男星 2015-05-31 20:37:59 949

准备这期节目时偶然翻到一篇旧文,是李叔2010年为《名汇Famous》杂志撰写,采访对象是几位主播共同的音乐偶像黄耀明,在采访中我们也聊到了人山人海旗下二人组合At17。


2010年后,二人各自发展,卢凯彤凭借一手好琴技担任各大演唱会吉他手,被封为“新生代女吉他手”,2014年年底获第14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最佳粤语女歌手”。林二汶则在2012年8月发行首张个人同名专辑《林二汶》。2015年1月参加中国好歌曲第二季,加入周华健原创大碟,凭借哥哥林一峰作词,自己作曲的一首《至死不渝》被内地观众所熟知。


为了演好《月满轩尼诗》,汤唯发E-Mail问导演,她饰演的角色爱听谁的歌,导演岸西告诉她:黄耀明。汤唯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觉—和所有黄耀明的歌迷一样,汤唯懂得黄耀明音乐中那种节制的暧昧。


用传统的眼光看来,黄耀明和他的朋友们怪异又离经叛道,渐渐,小众歌手开始被大市场垂青,“怪咖”变成“潮人”“型人”的代言人。有人说:“正是因为有了达明一派,当我们以后看到王家卫,看到王菲,看到林夕,才不那么突兀和不可理解。”


黄耀明 人称明哥,香港音乐人,曾为“达明一派”成员;先锋剧团“进念二十面体”成员;人山人海音乐制作公司董事长。1981年进入演艺圈至今,对香港音乐界影响深远。


音乐教父棚户出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几乎所有国人耳熟能详的一句歌词,很少有人知道它是出自黄耀明之口。


在新歌《车路士男孩》(香港翻译Chelsea为车路士,即切尔西)里,黄耀明打趣自己的童年:“在英国,如果一个男孩子不好好读书,那就只有两条路,一个就去踢足球,另一个就是去玩音乐。我不会踢足球,所以只好选择了做音乐。”


黄耀明的童年不在英国,在徙置区—香港第一代出租公共房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是香港租金最便宜的地方。电影《岁月神偷》所描述的贫民区和棚户区就是出于此,这里没有隐私,洗衣房、厕所公用,年轻一辈都想逃离这个地方,摆脱贫困的命运。


黄耀明家中兄弟姊妹五个,他排行老幺,大哥一早就将“好好读书,(找)份好工”的价值观灌输在弟弟妹妹身上,家里每一个人都很上进。和徙置区的小太保相比,黄耀明不会踢足球、不会打群架、不会讲粗话,被人嘲笑娘娘腔是他最大的童年阴影。想证明自己只有通过学习成绩,于是黄耀明成了徙置区中学联考成绩最好的那个。


升入中学以后,哥哥姐姐踏入社会,黄耀明也常去父亲的熟食档帮工,赚些零用钱。做完事,黄耀明会顺道去附近的丽宫戏院看电影,那里是他的“美丽皇宫”和“乌托邦”,与此同时,大哥添置了家里第一台录音机,买了很多卡带,他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倚靠在邻居家门口,听姚苏蓉、青山、汤兰花、杨燕??《康熙来了》节目中,蔡康永问这个被称为香港“音乐教父”的黄耀明在KTV都会点唱谁的歌,他立刻大方地唱起“水长流,一去不回头”,左邻右舍的音乐启蒙牢牢印在少年脑子里。


“我一生没读过什么书,读的最多便是《圣经》。”少年时期,因为偶像陈秋霞加入教会的缘故,黄耀明也曾加入教会,后来他自称除了唱诗班,他还加入青年基督教乐队,那时候的他已经有自己的音乐主见,听过大量的西方基督徒音乐之后,他提倡在乐队里做些类似的摇滚乐,结果遭到反对,这又令他有更多反叛的想法,最终离开教会。


从听父母的话,到听上帝的话,中学毕业之后,黄耀明第一次听自己内心的话。没等到高考放榜,他便考入全日制一年的无线艺员训练班,同班同学里面有刘德华、梁家辉、戚美珍和吴嘉丽。在1981年无线训练班的功课《第八度空间》里面,刘德华已是英俊倜傥的小生,同时出镜的黄耀明则饰演一个天然呆、慢半拍、爬山时落于人后的瘦弱青年,偏偏导演安排冲在前面的刘德华遭遇贼人,黄耀明却化险为夷,甚至利用计谋打倒贼人,无意中当了回主角。这一戏码似乎同他 “慢慢走反而行得更快”的人生信条有些许契合。训练班毕业之后,黄耀明没有签约无线做艺员,当了两个月的助理导演后,他转去做DJ,在那里,黄耀明认识了对于很多歌迷来说非常重要的资深广播人俞。


达明一派,我们这样长大

达明的歌,有一些来自舞台剧的意念,演唱会造型和舞台编排,奇装异服、妖孽妆容,比Lady Gaga早了二十多年,那时有母亲指着达与明告诫儿子:“这两个人就是达明一派,你长大了千万不要学他们。”黄耀明自己的侄子则指着电视问长辈:“为什么叔叔好像一个女人?”

达明一派的故事起点在1985年,刘以达在现已停刊的《摇摆双周刊》上登广告寻找乐队拍档,黄耀明应征,两人一拍即合。他们做了些demo,拿给俞听,俞推荐到宝丽金唱片,各取两人名字其中一字为“达明”,加上“一派”则是希冀他们能成自己的一派风格,此外,俞还引荐张叔平为他们设计造型和唱片封面。在专辑封面上黄耀明的长发和刘以达的平头一长一短交相呼应,一黑一白的失焦,勾勒出鲜明的专辑形象。这些二十多年前的先锋造型和封面即使在如今看来依然毫不过气。


黄耀明“夜蒲”(广东话,深夜流连)的生活习惯也在那个时候养成,他被狗仔的街拍几乎都在晚上,他爱搭巴士逛街,光顾茶餐厅和大排档。香港导演林奕华还记得和黄耀明在皇后戏院的小巷“老鼠面档”吃宵夜聊天的情形。黄耀明同记者说:“其实之前我们没在那里见过老鼠,但心里总会觉得,这样的小巷怎么会没老鼠,所以就叫它‘老鼠面档’好了。”


黄伟文说:“没有达明一派,就没有我的80年代。”许多香港流行音乐研究者都把达明一派解散的1990年称作乐队的潮终年代。1990年底,达明一派宣布暂时分手,坊间传说他们分开是因为在达明一派的后期,黄耀明创作的比重越来越大,比如《十个救火的少年》《忘记他是她》都是黄耀明作曲,这打破了乐队原有的平衡:黄耀明不玩乐器,不会创作,仅仅是用来传达刘以达音乐的歌者。面对那些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的传闻,黄耀明不置可否,“两人的化学反应越来越少”则是他对歌迷的交代。然而反观达明一派的履历,没有哪一对组合能像他们在音乐上如此出人意表地和谐与默契,在不同的理念上找到共同的音乐空间并擦出火花。在和音乐天才刘以达合作的六年间,黄耀明从一个单纯的歌者成长为创作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刘以达不仅仅为乐坛贡献了一个达明一派,更为乐坛贡献了一个黄耀明。


人山人海,靠近我互相爱

黄伟文专门写给黄耀明的《小王子》,成为他为人最好诠释,“你年龄不变,我灵魂幼嫩,靠情怀判断不计年月,年月太短”。


从达明一派单飞之后,黄耀明开始寻找新的合作伙伴,罗大佑和滚石教会了那个只沉溺于自己音乐的他,要在创意和市场中寻找平衡点。告别音乐工厂后,随着专辑《愈夜愈美丽》面世,黄耀明的个人风格开始奠定,他也开始成为“华丽”一词的代言人,他穿着修身的西装在MV中走来走去,贴身西装成为他的标志,身形俱佳的他成为众多时尚品牌宠儿。音乐上,一首《春光乍泄》唱到街知巷闻,与张国荣的两个版本被形容为“一个是‘事后烟’、一个是‘正在调情’”,黄耀明开始被媒体拿出来和张国荣比较,对他性取向加以猜测,直到两人二位一体地合出专辑《Crossover》,这种比较愈演愈烈。黄耀明对此评价:“张国荣更偏向于东洋风,而我的音乐是比较偏欧洲的电子乐和摇滚音乐。他身上体现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风格,会更加唯美,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印记更重一些,受简约主义的影响很深。‘华丽’这个词,张国荣才是名副其实。”


林夕与黄耀明那个时期的亲密合作,在今天被无数歌迷演绎成“暧昧友情”,大家乐此不疲地在林夕的歌词、言论和出版物中寻找两人情谊的蛛丝马迹。其实,所有同明哥合作过的文人都爱着他,只是林夕尤甚,有人说他是万人迷体质,很容易被迷恋上。因为这些作者,黄耀明有了另外一个名号“翻唱歌王”,他翻唱王菲的《暗涌》,成为比王菲版更广泛流传更为人称道的版本,李蕙敏的《你没有好结果》、杨千的《再见二丁目》、周慧敏的《如果你知我苦衷》、彭羚的《给我爱过的男孩们》??黄耀明的翻唱总是能赋予歌曲新的感觉与生命,更有媒体人说:“听过黄耀明的翻唱之后,恨不得将原唱杀掉。”林夕在出版自己的代表作专辑《林夕字传》之时,第一首便是黄耀明的《春光乍泄》,最后一首的位置留给他的《下一站天国》,中间王菲、杨千的原唱歌曲则统统拿掉,全部换成黄耀明的翻唱版本。


其实黄耀明不太中意自己的名字,这样的名字太bling bling,光芒过甚。舞台上的黄耀明,的确艳光四射,生活之中的他则低调得像一枚哑光金属,异常谦和可爱,是出了名的好人,“其实我很害羞,不懂得交际,只是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对别人不好。”谈到这个,黄耀明显得有些腼腆。除了填词人,黄耀明的身边一直簇拥着一群才华横溢的音乐人,蔡德才、于逸尧、梁基爵、李端娴??1997年,他们在香港艺术节上举办人山人海演唱会,这场成功的演出令他们有一种团结感,并希望组成一个团体,更紧密地做一些事情。“当时并没有什么大的理念,想做成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情,主要是因为这些好朋友,他们很有才华,虽不是专业的歌手,但也想发表自己的作品。我就想干脆我们组成一个自己的团体,于是有了‘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公司名称来自于黄耀明的歌名《人山人海》,“愿你靠近我啊互爱啊爱”,黄耀明从来不孤独,他很享受这种良朋好友簇拥爱护的感觉。 1999年6月16日,最擅长法律知识的蔡德才帮忙去注册了人山人海公司,公司注册当天是黄耀明37岁的生日,最早的办公地点是于逸尧的家中,录音时连邻居家的猫叫声都会收进去。2001年,人山人海终于有了自己的Office,他们签约的第一组艺人是at17,当时的Ellen卢凯彤只有15岁,弹得一手好吉他,19岁的林二汶(林一峰的妹妹)则用一副好嗓音将黄耀明震到,她们的民谣充满了年轻的音乐感与自信,一经发表就让歌坛耳目一新,作为小众歌手组合,他们甚至打败Twins获得叱咤乐坛最佳组合奖。黄耀明提到这两位爱徒对他的影响:“其实我们最开始是做电子乐为主的公司,后来我们认识at17,才开始做一些民谣,后来我们干脆放开思路,做很多不同类型的音乐。”


2010年6月16日,黄耀明48岁生日当天,他带着人山人海的一众人马来北京举办“人山人海—拥抱黄耀明”演唱会,没有绚烂的舞台,没有华丽的服装,黄耀明扮演为人作嫁的角色,第一次在北京开唱,他却把舞台留给了人山人海的年轻人,对于达明或是黄耀明个人的歌迷而言,这场演出或许不够过瘾,个别误以为这是黄耀明个人演唱会的甚至在开场不久便开始大喊“换人”,但人山人海新生代歌手的表现,让零星的抱怨声很快就淹没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中,这样的场面实则说明,如果说二十几年前的达明一派是不合时宜的另类,那么如今的达明、黄耀明和人山人海已被这个世界接纳并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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