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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五,王小帅的《地久天长》(So Long,My Son)上映了。
3小时的时长,两个家庭,30年的变迁。
刘耀军(王景春饰)、王丽云(咏梅饰)和沈英明(徐程饰)、李海燕(艾丽娅饰)两家人本是挚友,更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孩子。一次,两家儿子刘星和沈浩在河边游泳嬉戏,刘星意外身亡,此事彻底改变了两家人的命运。
刘耀军、王丽云远赴南方,离开伤心地;沈英明、李海燕貌似一帆风顺,但午夜梦回愧疚上心头。直到多年后,两家人才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在这部电影里,个体命运与时代命运紧密相连。而作为观者,我们可以从主角王景春、咏梅的表演里,感受过去30年的大时代痕迹。
今天推荐的这篇文章,是《南方周末》对王景春的专访。演戏21年,拿下第69届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银熊奖”,让他终于体会了“走红”的滋味。
关于表演,王景春说,“首先你得找到这个人物的魂,把这个魂种到自己心里面,让人物长到自己身上,你就在这个戏里面生活了,不是所谓的表演,去生活就行了。”
↓王景春专访(上),(下)在文末阅读原文。
流量不足的读者可以拉到后面看文字版。
王景春演戏21年。他属于这么一类演员:长相普通,八字眉、小眼睛,游离在大众视线边缘,没有“大明星”样子,不那么耀眼。直到有一天,他获奖了,你才惊觉:原来就是他啊!拿下第69届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银熊奖”,让他终于体会了“走红”的滋味。
2019年2月16日,王景春、咏梅在第69届柏林电影节上双双捧走“银熊”。一部电影获得最佳男、女主角奖,在柏林只出现过三次。3月22日,这部王小帅导演的新片《地久天长》在中国大陆上映。
《青红》《我11》《闯入者》组成的“故乡三部曲”,都带着王小帅的个人痕迹。故事大多发生在他生活过的贵州、武汉等地。《我11》中那位来自上海、在“三线”小城里生活,爱唱京剧、具有文艺气质的父亲,原型就是他自己的父亲,而王景春正是这个角色的饰演者。
《青红》的背景是1980年代的“三线”,《我11》回到1970年代,《闯入者》则自当代回溯“文革”。《地久天长》则将时间跨度拉长为近四十年,王小帅放弃了自传式表达,淡去个人痕迹,试图讲述更普遍的中国家庭故事。影片中,《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几次出现,几乎都伴着重大的变动。
“人们都渴望友谊地久天长,渴望一直这么美好地走下去,一两年内大家都沉浸在某个理想中。时间才能做出一些变化,随着时间拉长大家都有变化。时间真的很有意思,这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你当时可能根本解决不了,只有时间拉长了,回头再看一切才豁然开朗。”王小帅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电影《我11》是王小帅“故乡三部曲”中的一部,仍旧讲述西南“三线”地区的故事,他的个人痕迹很重。片中来自上海,爱唱京剧、具有文艺气质的父亲即由王景春扮演,其原型就是王小帅自己的父亲。(资料图/图)
对于两位主演同时获奖,王小帅并不意外。王景春饰演的刘耀军性格非常突出,咏梅饰演的王丽云也行云流水地生活在戏中。囿于篇幅,很多镜头没有剪进电影,比如夫妻两人走在小区中,咏梅总是跟在丈夫三四步之外,一直维持跟随状态。事后交流中,评委们一致认为:“这样般配的夫妻,搭戏的又是彼此陌生的两个演员,实在不能把他们割开。”
王小帅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认认真真演戏,不是演出来成为大明星的样子,因为他们的形象是那么普通,不是那么耀眼,所以始终在这个地方。”
01
局 气
谈起王景春,大家给出的答案往往是“局气”。在北京话中,这个词的意思是重情义、讲义气。
这位最新的“柏林影帝”爱喝酒、爱吃羊肉,朋友之多令王小帅印象深刻:“我们去内蒙古拍戏,没有几个人探班,就他探班的多,从全国各地组成一个小团队飞过来,找他喝酒;我们去柏林参加电影节,又有他几个朋友远道飞过来,跟着他看戏。”
“有些演员修养很高,把自己关在门里,在家里琴棋书画,这种修养、氛围也很好,非常高雅,但是跟生活在一块儿的烟火气就少了”。在王小帅眼中,王景春身上有种可以跟社会融在一起的气息。
“我那不叫粉丝,我那叫朋友。”王景春强调。他见过电影中“养子”王源的粉丝,偶像与粉丝鲜有互动和交流。他的朋友们在拍戏时探班,不打扰他,拍完戏把眼镜、口罩一摘,给他个惊喜。
“朋友是最重要的。”王景春又补充一句。
王景春第一次参加柏林电影节,就是为帮衬朋友。2014年,好兄弟廖凡主演刁亦男的《白日焰火》,需要找些好配角。他想演坏人,就客串了古怪的洗衣店老板。很多人没认出他,他挺得意:“有人记住角色,但不知道那是我,我觉得这是我表演的巨大成功。”
廖凡就此成为柏林的首位华人影帝,王景春坐在台下拼命鼓掌,“很为小廖高兴”。那时,他没想过柏林会给他带来什么光荣与梦想,他觉得自己挺牛了。廖凡获奖前四个月,他刚凭《警察日记》拿下东京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我比他早。”他笑着说。
从柏林回来,王景春和廖凡合伙在上海成立了“春凡艺术电影”,各自贡献一个字。他们察觉中国只有商业院线,文艺片排片极低,太少放映空间。两人一合计,索性自己成立中心,专放艺术电影。他们策划了张艺谋的个人影展,老片《红高粱》《秋菊打官司》的影票很快一抢而光。接下来还有王小帅、娄烨、贾樟柯等“第六代”的展映,每年戛纳电影节的入围影片也排上了展映日程。
“80后”导演霍猛第一次接触王景春时,他已经是“东京影帝”。2016年,霍猛头一次当导演,写出一部黑色幽默的公路电影《我的狐朋狗友》,就讲兄弟情。他喜欢这剧本,很快接下男一号,担心新导演找不来人,还张罗着把上戏同学佟悦、毛欣拉来演“狐朋狗友”。电影拍摄得曲折,投资方还撤了资,导演举债拍完,他陪到最后。
王景春再去柏林,跟上一次隔了五年,《地久天长》入围,他也成了主演。廖凡临行前祝福:“我把我的好运气给你,这趟去柏林把‘银熊’也给拿回来。”果然被“影帝”说中了。
现在王景春忙成了旋转的陀螺,要面对数不清的采访,在天津开拍的新戏还等着他。他觉得红不红跟自己没关系:“我就是个演员,接我的剧本,演我的角色,塑造我的人物;拍一个好作品出来就行了,这是我的事。”他随即话锋一转:“他们看完我这部电影以后,不会只喜欢小鲜肉了,会喜欢我的。”
02
故 乡
王景春出生在新疆阿勒泰,他父亲在环境艰苦的边防哨所红嘴山边防站工作了17年。
作家李娟的散文集《我的阿勒泰》中,边疆生活却经常是活泼明快的。书里写到红墩乡,王景春的母亲曾在那里的信用社上班。他家里也有大院子,周围都是哈萨克族邻居,小地方人很少,几万人互相都认识,你家住哪,伯父是谁,你是谁,一清二楚。人与人之间关系亲密,遇到困难马上有人帮忙,路上碰到什么坏人坏事,也立刻有人喝止。
阿勒泰给王景春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老乡们最爱说“礼行”,他认得出哈萨克族礼行、维吾尔族礼行、蒙古族礼行和汉族的礼行。每逢春节,没见过的人都来敲门,一个盘子给人家分糖、分瓜子,口袋张开让人家抓好吃的。出去拜年,人家同样给他们好吃的。长大后他才弄清楚“礼行”是哪两个字,一个名词,一个动词,组合起来就成了做人的规矩。
王景春呼朋引伴的热闹劲,大约可以从阿勒泰找到答案。
小学五年级,学校组织演小品,王景春和乡亲的女儿古丽一起表演拾金不昧。他演个大学生,因为表现出众,电视台专程上门录像。他从小就喜欢唱个歌、跳个舞,这是头一回上电视。
很久以后,听“一个特别专业的人”说,“春,你应该去考戏剧学院、电影学院,你完全具备这样一个素质’”,他才动心思要做真正的演员。有一阵子,他天天看《出租车司机》《猎鹿人》《教父》和《美国往事》那些录像带。
成年后,王景春离开了阿勒泰,去的第一个大城市是乌鲁木齐,在百货商店做了三年售货员。城市大了,“人跟人之间的距离慢慢就远了”。
王景春后来去了更大的城市上海,在上海戏剧学院读书,毕业进了上海电影制片厂,安家落户。王小帅的电影中漂泊感挥之不去,王景春这里却没有。“我在哪里都有一个归属感、认同感,可能跟我的职业有关系,演员就是这样的,你就要四处飘荡的。”
但王景春还是最喜欢阿勒泰,他在那儿出生。“我没有离开我的根,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2018年冬天,红嘴山边防站大雪封山。推土机推了三天三夜,车辆才可以通行。他18岁时父亲去世,之后再也没回过红嘴山。时隔27年,他开着车又一次上山,探访父亲战斗过的地方。
03
命 运
王景春是“70后”,在《地久天长》里演“60后”。角色刘耀军比他本人年长十来岁,一个普通中国家庭的故事就这么从1980年代开始,跨越了将近40年。王景春自己的故事好像是另外一类,但同样没法离开时代的塑造。
戏里有些故事间接相关,比如知青招工。王景春没有直接经历,但舅舅、姑姑都有,姑姑去了皮革厂,舅舅在新疆的机械厂当修车工。小时候他跟着舅舅去上过班,对工厂生活十分熟悉。
有的则是亲身经历。王景春本来应该有弟弟或妹妹,母亲怀二胎时,国家提倡“只生一个好”,父亲是军人,母亲在信用社工作,当然不能违规。母亲去医院做了手术,家里第二个孩子终究没留下来。
上大学,王景春刚好赶上取消公费,变成了全自费生;大学毕业,分配也没有了,他得去考院团,考上才有工作。电影里那句“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是他最喜欢的台词之一。“中国人都喜欢唯命论。我的命运其实也是天注定的。”他说。但与父辈的“不由自主”不同,他的命运基本出于自己的主动选择。
青春期的王景春和戏里相仿,也面对着沉默而僵持的父子关系,父亲说东,他偏往西。他离家出走,在车站被抓了回去。父亲去世是第一次人生重大变故,他开始重新审视与自己、与父母的关系。他决定离开新疆,去上海考戏剧学院。除了对表演的极度热爱,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实现父亲唯一的愿望——儿子能上大学。
火车坐了三天三夜,王景春抵达上海。他超龄了,不能报名,苦求半天老师终于同意他填写报名表。刚填完他就问:超龄了,录取会不会有影响?老师特别生气:我刚让你报名,你就想录取这事。最终,凭借出色的表演,他获得了“特招”。
读大学、进上影厂,看似是大城市带来的好运。“但其实是我争取来的,靠我的表演,靠我的作品,否则当时那么多毕业生去上影厂,为什么只留下我们两三个人呢?”王景春回忆,“能进上影厂绝对是不一样的,从小我们在部队经常看电影,片头都是‘上影厂’。以前银幕上见的人突然有一天跟你在一个会议室里面开会,就觉得特恍惚,掐一下大腿,看这是不是真的。”
1998年,还在念大三的王景春出演了谢晋导演的公司投资、姜文同班同学江澄执导的电视剧《生死之门》,正式开始职业生涯。他与影星潘虹搭戏,演一个六岁孩子的父亲。
这是江澄执导的第二部电视剧,他的第一部作品是《闯上海》。王景春试过戏,江澄很喜欢,觉得他适合男一号。但他还在念大二,出品方领导不放心,无奈作罢。等到《生死之门》开拍,江澄坚持让王景春来演,这回成了。
04
表 演
在霍猛眼里,王景春“特别会演戏”。一个专业演员,剧本递到他手里,导演想要的点,人物大概想做成什么感觉,磨合几遍心里大概就有数了。但王景春演出来,人物的深度、复杂性就不一样。
“他眼睛本来就小,总好像没睡醒,起初我以为他眯着眼睛睡觉,后来发现他在琢磨剧本、琢磨角色。好几场戏需要他情绪迅速起来,比如下水救小孩,一到镜头前,他进入状态就特别快。他对生活、对人物的理解非常到位,很会调动自己的肢体语言。”霍猛向南方周末记者形容。
王景春记得,和《地久天长》女主角咏梅第一次见面时,咏梅还不太喜欢他,没什么名气,长得也不太好看。“尤其她对我的形象,有很大的意见。”他强调。
▲导演王小帅希望在《地久天长》中讲述普通中国家庭平淡善良的历程,以及生命的丰富和无常。他把意为“如此漫长,我的儿子”的英文片名放到片尾字幕出现之前,他认为,夫妻俩用一生时间,最终才放下了自己的儿子。(片方供图/图)
不过,第一场戏两人就一拍即合。夫妻俩年轻时去照相馆拍全家福,1980年代,照相是件郑重的大事。拍照前两人没有设计,互相看看,弄弄袖子、衣服,招呼一旁打闹的孩子,几个动作,点点滴滴的和谐感就出来了。此前,两人只是简单交流一下。“我们就是演爱,演夫妻的那种默契,景春是一个特别细腻的人,我们两个的方向是一样的。”咏梅说。
演到后期,两位主演默契到了一定程度。老年夫妻俩准备出门上坟,王小帅原本希望这场戏不要太久,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出门就可以。结果王景春因为发福,衣服拉链怎么也拉不上。王小帅在一旁干着急,没想到咏梅一回头,见状很顺手地就帮他把拉链拉起来。这成了王小帅最满意的镜头之一,“一个动作,一辈子的相濡以沫就出来了”。
还有一场戏,老夫妻爬山上坟。两人烧好纸坐下来休息,咏梅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开盖准备喝。这是导演的规定动作,在他的经验里,老年人远行的习惯就是备一瓶水,自己喝一口,老伴喝一口,喝了马上盖好放回去,不像年轻人那样随便扔掉。水没喝完,就得背着带回家。
没想到,咏梅递水,王景春根本不接,自顾自举起地上那瓶酒,喝一口,放回去。固执一辈子、生活压抑的老男人形象立刻鲜活起来。王小帅坐在监视器后,连连点头,认为这即兴动作“特别好”。
养子和刘耀军的父子关系扭曲、疏离,甚至势同水火。王源第一天跟王小帅与王景春见面,没想到碰了壁。年轻人毕恭毕敬,笑呵呵叫声“王老师”,非常谦虚。王景春盯了他一下,应了声“嗯”,径直走了。他把王源和导演晾在一边,直接到监视器后面休息,喝起水来。
两人又向椅子走过来,刚走近,王景春站起来扬长而去。王源彻底蒙了:这个老师怎么这样?王景春用余光感受到王源在看自己,但他还是不看王源。这种情绪一直保持到正式开拍。
那天他们要演父子争执,互不理睬。开拍时,王源内心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他也烦我,我把他抓下来往里面一扔,他一下情绪就对了,眼睛里对了,心里也有了。”王景春用了一个“狠招”,确实行之有效。
“首先你得找到这个人物的魂,把这个魂种到自己心里面,让人物长到自己身上,你就在这个戏里面生活了,不是所谓的表演,去生活就行了。”王景春说,塑造人物着实是个“系统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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