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7日,王啸坤在微博上发布了自己首次执导的电影《有完没完》的主题曲《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的MV。也许在普通人眼里他已经离开音乐太久,所以王啸坤用这首翻唱自王杰并曾让他一举获得2006年《我型我秀》总冠军的作品来再一次告诉大众—— 他还是会继续唱歌的。一直到2018年9月,这都是王啸坤的置顶微博。
双鱼座的王啸坤出生于石家庄,这座一段时间内被人提起来只会想起雾霾或是洗浴中心的城市。至于明星,对于普通人来说除了足球解说员刘建宏以外似乎也就只有唱着《爱情鸟》的林依轮。反倒是《通俗歌曲》和《我爱摇滚乐》这两本杂志,在国内的摇滚乐爱好者当中无人不知,甚至那个年代的内地独立乐队都以能登上《通俗歌曲》杂志的封面为荣,而彼时还未出道的王啸坤也不会想到将来的自己也会跟这两本杂志产生联系。
很难想象唱着“快带我去寻找/无法把你忘掉”的王啸坤人生中购买的第一张欧美摇滚乐唱片居然是最著名的后朋克乐队Joy Divison发行于1995年的精选集。“在这之前我的购买对象都是些流行音乐,关于摇滚乐,我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可是就是在那天,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使然,我没有任何预兆便购买了这张CD,而且很长时间过去,我都没有把它和摇滚乐联系到一起!可笑吧?那可是Joy Division啊!”关于那次购买,王啸坤在自己的博客上这么描述着。也是因为这张精选集,为他打开了通往摇滚乐的大门。
离开石家庄,在秦皇岛短暂的大学时光之中,已是摇滚乐乐迷的王啸坤正式加入了自己的第一支乐队“琴麻岛”,随即乐队移居北京丰台。如果不是《我型我秀》,可能王啸坤会跟国内大多数玩乐队的人一样扎根北京,在一间又一间livehouse演着这样那样的拼盘,运气好的话会有自己乐队的专场,然后跟独立厂牌签约,可能会在地下音乐圈“红”起来,也可能不会。然而没有“如果”,2006年王啸坤报名参加了《我型我秀》这档当时全中国备受瞩目的选秀节目。结果就是,那年夏天无数人为这个瘦弱的男孩的声音所折服,人们记住了“王啸坤”这个名字。很多年后王啸坤在某篇微博上用“出道即巅峰”来形容那个时候的自己。
和所有选秀冠军的剧本一样,王啸坤签约大唱片公司出版了自己的首张同名专辑,然后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媒体通告。然而与其他“剧本”中的冠军不一样的则是,年轻气盛的王啸坤并不是一个“乖乖仔”。在老家石家庄,一向特立独行对主流文化嗤之以鼻的《我爱摇滚乐》欣然接受了采访邀约,在荣归故里的王啸坤看来,“我们的访问很开心,反正至少我这么觉得”。反倒是这名庄里出道的少年第一次主动邀约的《通俗歌曲》以“啊!我们听了他的专辑,因为我们只做摇滚乐,他的音乐太主流,所以算了吧”为理由拒绝了采访。事后王啸坤写了一大篇博客来抱怨这件事,很多年后在一次聚会上提起这件事他仍然开玩笑地说: “这事儿我还记着呢,没完!”可惜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作为“中国摇滚第一刊”存在的《通俗歌曲》在创刊30周年后休刊。
北京举办奥运会的那一年,木玛带着他的Third Party乐队在星光现场举办时隔三年的专场演出——“爱从未离开”。暖场音乐人除了与木玛关系很好的Joy side乐队之外,让人惊讶的是还有王啸坤和他的琴麻岛乐队。因为在摇滚乐迷看来这是一场摇滚乐的聚会,作为嘉宾的王啸坤自然在乐迷群中有一些讨论。就像预想的那样,演出当天观众当中发出了一些质疑的声音,而站在台上的王啸坤选择了回应这些质疑。他用行动再一次向大众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乖乖仔”。
2009年,与大唱片公司解约后的王啸坤成立了DAN工作室,并发行了个人的第二张正式专辑《那些你们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喜欢的女孩》。这张名字有些拗口但从创作到企划全都由他本人一手包办的专辑衬托出了王啸坤在音乐上绝不妥协的野心。带着这张专辑,王啸坤开始了自己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次的公路巡演。与传唱度极高的《两湾城》《北京下雨了》和《残缺的歌(You'll Be Married)》相比,《征程(Journey)》的歌词才更能体现这一阶段他的真实心态。
与其说他是“选秀冠军”,“音乐人”这个身份才是更适合从这张专辑开始的王啸坤。两年后,在出道的第5年,王啸坤发行了第三张专辑《唱片》。这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尝试纯数字发行专辑。与前两张专辑相比,王啸坤在音乐上做了更多的探索。电子、说唱,这都是听英式摇滚和垃圾摇滚长大的王啸坤以前从未做过的尝试。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说唱乐产生了兴趣。这之后跟好朋友Mike隋的《每月那点事儿》可以看作是王啸坤在说唱方面的尝试,由于不是官方正式作品,在《每月那点事儿》当中王啸坤将自己对于实事批判的态度放至最大。这兴趣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最近和朋友聚会谈起“新说唱”,王啸坤总会打岔说要不自己也报名参加算了。
2015年10月,《长白山》发行,这是王啸坤的第四张唱片。从《唱片》到《长白山》,这之间王啸坤成为丈夫和父亲,身份的转变让专辑的同名主打歌变得温情无比。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男孩变得成熟和有担当,男孩变成了男人。
今年的9月22日,王啸坤将自己的置顶微博换成了在唐山月岛海边录制新专辑的微纪录片来纪念出道第12周年。因为不想让自己以前写的歌曲被浪费,他决定将自己喜欢的歌曲再重新编曲和制作,放在大家的面前让人们重新去认识他。私底下总是嘻嘻哈哈开自己玩笑说“唱不下去,过气了”的王啸坤,在谈起音乐的时候眼神却是严肃和认真的,通过他的眼神你能感觉到这个人对音乐的热爱与执着,所以这张叫作《三十王先生》的精选对他来说是一个总结,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豆瓣上有一张虚构的专辑叫《王啸坤From Mars》,简介说“在我心里,这才是他的专辑”。也许有部分粉丝就是觉得那未经雕琢的王啸坤才是王啸坤,可他们忽略了王啸坤对于音乐的喜爱和渴望,忘记了在不同场合下他一次又一次说出的“音乐才是我永远的最爱”。从出道到现在12年过去了,再回头看你会发现他是在质疑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面对那些质疑,他从未屈服。12年是一个轮回,让我们忘记《西湖向西》,让我们忘记“琴麻岛”,让我们忘记“王十三”。当王啸坤今年携新专辑再次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也许可以说一句:“你好,王先生。”
《Q》对话王啸坤
Q: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出这张新歌加精选的?
A:其实我一开始就特别想要发一张精选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说俗点好歌不应该被埋没,说难听点就是觉得最近没有什么心思搞太多的创作,不像以前一张唱片可以准备好多首歌,现在也不是那种状态了,而且以前那些歌我觉得挺好听的,被浪费了可惜。因为有时候你单独发一首歌也行,但为一张专辑另外多做一些歌,相当于白做了。而且现在我觉得,那些其他也很用心的歌不应该被埋没,应该让大家再重新听听。
Q:为什么不是出一张全新的专辑?
A:全新的唱片有时候我觉得也挺好,但是我觉得又会被浪费了。而且以前的好多歌,现在再听我觉得会有别的感触、别的想法,可以把它尝试着做成别的东西,也跟全新创作是一样的。这次虽然没有新歌,但是每首老歌编曲也不是单纯的编曲而已,还是有一些小的改变的,比如在海边录音。因为在大众眼里我也不红,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其实就是新歌。
Q:因为什么有了在海边录音的想法?现在录完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一开始没有预想到的事情?
A:在海边录音前,其实本来就是想录《琴麻岛的海》,在秦皇岛的野生的海或者人比较少的沙滩边录,后来就是想换一个别的地方,但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好玩,我就领着一个录音师实地去看,然后我咨询了好多国内有名的录音师,比如金少刚老师。但他们都觉得这事是不可能完成的,也没有必要完成。因为在录音棚可以靠后期加效果完成。但我这个人你越是跟我说不行,我就越要试一试。后来我真的去试了试,我觉得特别感人,就真的去做了,觉得要把这事做成。后来觉得与其录一首歌,不如录整张,觉得特别酷特别帅。
Q:这张专辑是否还保留了当初那个“王先生”的概念?
A:这张当然还是保留了“王先生”的概念。因为我没有特大的野心要成为一个特红的艺人,也没有野心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先生”。但是从我自己单纯的角度来说,我想让自己更成熟一点,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不再孩子气,做事再认真一点、再有规划一点。已经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阶段了。
Q:从《唱片》和《长白山》这两张专辑开始,你的作品当中电子乐的元素加大了,这是为什么?
A:其实从《那些你们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喜欢的女孩》就已经开始了。因为那个时候有B6参与创作,也觉得电子特别时髦,就没想太多,觉得好听就行。但现在大家都开始玩电音,我就不太爱玩了,开始回归本真吧,我也上岁数了,蹦不动迪了。
Q:为什么这几年的重心放在了拍电影和演电影上?
A:这不是我过气了,唱不下去了,只能拍电影了,实在没办法。而且电影本身也很有意思,你可以做电影也可以做电影的音乐。而且出唱片、演出跟别的不一样。我去过中国200多个城市,虽然拍戏的话演员可能去不了这么多城市,但演员会对每个城市了解得更深,去一个城市会待很长时间,不像其他的可能都是走马观花,你了解不了这个城市的人和事。所以演戏和拍电影还是很有意思的,因为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了解周围的人跟这座城市,这很有意思。
Q:那现在你怎么定义自己?演员、导演,还是歌手?
A:我是一个文化工作者。
Q:因为你是选秀节目出来的,现在选秀节目越来越多,你怎么看待选秀节目?现在的选秀节目和过去有没有区别?
A:选秀很好啊,大型招聘会。我们艺人怎么讲还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平台啊,有一个机会让我们展示自己,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还可以高谈阔论梦想,这事儿挺有意思的。现在肯定是选手不同,比我们那个年代都优秀很多。我们那时候就是一张白纸,现在都经过严格训练,都很专业,虽然本真东西少了一点,但是都很厉害。
Q:石家庄、上海、北京,应该还要加上秦皇岛,这几座城市给你的感觉分别是什么?在《长白山》这张专辑当中你还写了重庆。似乎城市总是能给你创作的灵感,是这样吗?你对城市的定义是什么?
A:我对城市就是有不一样的感觉。之前我在重庆拍了一部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以前去过很多次重庆,但是都没有拍戏那次觉得对这座城市有很深的了解。闲的时候逛逛磁器口,自己从南岸区走到解放碑,真的是走。那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拿着相机在龙门码头马上要拆掉的那些小巷子里拍一些照片,这才是对城市真正的了解,所以这就是拍戏的魅力。石家庄世界第一,这没得说。上海,我不知道听谁说是海盗船的意思,确实也很像,而且我觉得自己的上海话说得很地道,上海的朋友比北京也不少,对这座城市是情有独钟的,很喜欢。但我人生中最喜欢的三座城市,除了石家庄和上海,是北京、厦门和武汉,都超级喜欢。
Q:从一个人到结婚生子,身份的转变给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A:有了孩子就更加像“王先生”了。有孩子毕竟就多了一份责任,发现自己真的很不成熟,而且发现自己跟孩子长大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跟大部分人没有什么不同,真要说不同,也就是更务实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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