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七天路过
我是在一个微博下面遇见陈然的。
一条有80多万条评论的微博,这个微博的主人是一个有点怪,文字灵气又透露着“诗意”的姑娘。
这个微博写着:“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
在看这条微博前,我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翻到第177页,找到第7个人的评论,然后给他点个赞,我就去睡觉。
我用了将近1个小时,翻到了第177页,第7个评论写着:“今晚要在1点前睡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治疗失眠。
赵小可治疗失眠的方式就是去别人的评论里旅行,选择一个地点着陆,然后翻遍这个人的微博,如果他的微博日常比自己幸福,那就去找下一个旅行地,如果他的微博看起来不比自己幸福,就去睡觉。
我就是赵小可,一个不太乐观的年轻人。
陈然在微博上不叫陈然,叫卖姑娘的小王子。
我好奇地又往下面翻了几页,结果又看到了相同的ID,这次写的是:“妈的,4点了。”
这个人不露声色的评论夹杂在这条数几十万条充满了丧和负能量,以及无底洞般的绝望中,仿佛像个正常人。
可是从凌晨一点到四点的时间,一定很孤独吧。
这个“卖姑娘的小王子”成功勾引了我的好奇心。当然了,最最勾引的也并非完全是评论,而是他头像那张乍一看有点像彦祖的侧脸。
观光他的微博时,我在机票上发现了他的真名——陈然。
陈然的微博,怎么说呢,格外的体面。
有一些分享的并不口水的音乐,有平时看书的照片,我看到了熟悉的加缪,还有阿兰·德波顿,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于是我忍不住私信发给他一首歌,孙燕姿的《同类》。
世界
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爱 收了又给
我们都不太完美
他很快回复了消息:遥远的相似性。
“哈哈,霍金。”
有人在采访时问霍金,人世间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霍金说,是遥远的相似性。这句话在我的备忘录记了好久,突然被他@了出来。
这个“卖姑娘的小王子”背后,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灵魂。
会是怎么味道的灵魂呢?
是爱马仕大地香水味道。
我钟爱它的后调,成熟稳重,充满了安全感,
这是陈然第一次见我时的味道。
微博私信大概有了十几页的时候,我和陈然见面了。
理由局促又蹩脚。他得知我生病在家,不由分说地说要带我去吃东西。
“你相信我,你不开心的时候食物真的可以治愈你。”
我偷偷笑了笑:“那你一定经历过很多不开心的时刻吧。”
他说:“可能就像小王子一天内挪动小板凳看了四十三次日落。”
第十次一起吃饭的时候,陈然问我:“如果你知道我得了抑郁症,还会做我女朋友吗?”
我突然惊讶,脑海里只记得抑郁症的关键词:“会吧。”
“这么说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就这样,我有了一个轻微抑郁症的男朋友。
很多时候我们跟普通情侣没有差别。一起吃饭看电影,从小区散步到最近的公园,聊天到雾重月斜。
他风趣,幽默,能把哲学讲得像故事会一样迷离又好玩,会在午睡的时候在你耳边轻轻哼着歌。
但是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他突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夜不能寐地苦楚与纠结。
据说抑郁只是心灵的感冒,只是比起正常的感冒来说,恢复期更长。
而得了抑郁症的人,不是在长时间的固定生活中过于压抑,就是遭遇了段时间内无法恢复的打击。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选择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选择和他一起承受某种并不能有共鸣的痛苦,这种痛苦会不会变成爱情的一部分呢?
他经常会突然问我一些深沉的问题:“如果我们明天就分手你会怎么办呢?”
问完之后露出一副羞愧的情绪:“你是那么喜欢笑的女孩,我说这些,会让你不开心吧。”
“可是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呢。”
我抱着他,拍一拍他的肩膀。
听说蔬菜可以缓解抑郁症,我从油麦到蓬蒿,把所有的绿色蔬菜买了一个遍。陈然有时候开心,有时候会心情很差。
他问我:“你是不是很辛苦?”
“虽然很不容易,有一点辛苦,但是我们一起努力吧。我喜欢你。”
是的,我喜欢你。我曾经以为自己乖张,任性,没办法喜欢不够美好的你,但是我认识你越久越发现,沉重的命运与真诚的态度是并存的。
我们都不完美,却可以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
相处得越久,越发现陈然是个活得真诚又真实的人。
工作努力上进,对待朋友体贴,他大概就是因为活得太过于认真,也过于较真,而被生活袭击了。
于是有了很多无能为力却无法放下的事,和总觉得对自己不够满意的心。
可是啊,在对生死都摇晃不定的时刻,我告诉陈然:“不努力也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不努力我们就一起像乌龟一样生活。“
我终于也开始明白,《倾城之恋》为什么可以传世。是啊,整个香港都沦陷了,我们还在纠结你爱我多一点还是我爱你多一点这些小事,又有什么意思?
多谢你活着。也多谢我还陪在你身边。
曾经我很不理解婚礼的誓言: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们都不离不弃,我们都彼此相依。
因为它太大太空,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不离不弃。
我习惯了一言不合就分手,不开心就吵架,吵不过就想拉黑。
我20岁那一年没有想过有什么要委屈的爱情,可是在25岁这一年,我爱极了这个充满瑕疵和伤痕的人。
我习惯了晚上给陈然读一段书,终于读到了《致D情史》:
“很快你就82岁了。身高缩短了六厘米,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地美丽,优雅,令我心动。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八个年头,而我对你的爱愈发浓烈。我的胸口又有了这恼人的空茫,只有你灼热的身体依偎在我怀里的时候,它才能被填满。”
他盯着我说:“小可,我们一起变老吧。”
我依偎在他胸口:“赵照最近有巡演,不如我们一起去现场听那首《当你老了》,我们会像他吟唱的那般一起变老,我们会像叶芝那般永远保有忠贞的爱意。我和你,会变成永远的我们。”
一起变老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一种决定。一种不管有什么风雨,我都愿意站在你身边的决定。
当我们真正老了之后回溯过去的时候,依然可以说出:“无论多少人爱慕你年轻的容颜,而我独爱你苍老脸上的皱纹。”
因为那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哪怕此刻的时光,是我们度过了一个夜晚,迎接到了明天。
这个黎明不是金光闪闪的明天,它只是一个简单的愿景,告诉每一个像陈然一样正在抑郁的人,无需勉强,做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人生不会只有黑暗,往前一小步,就有机会看见光明。
Oct. 23. 2017 GOODNIGHT ☽
点击往期VOL.
文 / 七天路过
主播 / David
BGM / 高梨康治 - 白映
当你老了 - 赵照
大卫营听友群 :641492123
微博:Angus_David
大卫个人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