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绿撸

不耍流氓，来点逼格

舌头乐队的主唱吴吞有一首被禁曲目《一万个名字》，其中有一句歌词这样写道：

反正所有的秘密都在公开
谁也不能再把自己藏起来

虽然歌曲是在控诉“老大哥”般的存在，但却让人无法不联想到这个抬头即是摄像头、处处都要实名制、个人信息不断泄露，没有隐私可言的时代。

绿撸大部分时候觉得，只有厕所狭小的隔间才是最安全的场所。

而现代技术曾提供给人们为所欲为的机会，即使到今天也依然大量存在着不受约束的攻击者，——键盘侠、喷子、吃瓜群众。

让人无所欲为的真正安全感不是电脑和手机屏幕提供的，它的本质来自于——匿名的力量。

“匿名是一种力量”不是绿撸说的，而是来自今天要为大家推荐的影片。

《嘿玛 嘿玛》

影片由被称为“最会讲故事的喇嘛导演”宗萨钦哲仁波切执导。

这位不丹活佛是当今最具影响力的佛教上师之一，著有多部著作，以佛法解答普罗大众的问题。

而在电影界，早在1999年，他就凭借处女作《高山上的世界杯》获得了釜山电影节的国际影评人协会大奖，从此声名远扬。

此次的新作《嘿玛 嘿玛》，首映于今年的洛迦诺电影节，充满了隐喻和仪式感。

讲述了一个生死交替之间，人性与神性拉扯的寓言。

谢飞导演在观看了影片之后，也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洗脑、洗眼，惊艳、惊思！

而影片另一个值得期待的是，梁朝伟和周迅在其中的亮相。

《嘿玛 嘿玛》是一部众筹电影，所以不受投资方干预，导演给一些有名的演员写了信，邀请他们参与，不过机票、住宿就得自理。

最终梁朝伟和周迅参演，而片中的其他演员大部分都是非职业演员。

不过两人的戏份都并不多，因为全片对“匿名”进行了非常形式主义的表现方式——人们穿着一致，头戴面具，没有姓名身份，露脸的演员也一共没有几个。

而周迅的戏份全部露脸，并且是第一个出场的。

在一个灯红酒绿的酒吧之中，一头短发宛如精灵的周公子饰演一个陪酒女。

她托着酒盘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到洗手间取出塞在网袜里的钱。

而正要离开时，她突然盯住了镜中的自己，一脸的陌生和怀疑。

时空在这里切换。从声色场所来到不丹森林。一切转向更加神秘的气氛。

一个男人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些衣服和面具，他左右观望后，迅速换好行装，然后吹响了一支笛子。

这时，出现了一群戴着不同面具的人，拿着弓箭逼近。透过男人面具下的呼吸声，气氛异常紧张。

这群人在确认了男人的信息后，将他带入森林深处的一场聚会。

这是一场12年才举办一次的盛会，到来的所有人都必须遵循着这里的规矩。

朔月之日到满月之日这为期两周的时间，不能离开。

戴面具、穿裙子的原因是要保护身份，不要暴露。

所有人都是通过部落首领阿界亲自挑选的，他也是唯一不戴面具的人。

这些人可能跟你素昧平生，也可能有你的亲人、朋友、仇家。但要尽一切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和性别。

面具是暂时的身份，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有人违反规则，将会在众人面前被公布身份，他的余生将受此折磨；而犯下严重错误的，将永远消失。

这里随时举行生与死的庆典、举办舞会、派对、戏剧表演。

而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自己到底是谁。

因为隐匿身份会让人上瘾，也会令人胆大妄为。

当没有人知道你是谁的时候，你会做出什么事呢？大概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那个被带进盛会的男人，也就是我们的男主，在之后的一切经历就说明了“匿名的力量”。

男主来到森林之中，一张张面具诡异地看着他。

当宗教法会开始举行，不禁让人想起库布里克的《大开眼界》。

只不过比起《大开眼界》中的邪教，《嘿玛 嘿玛》中的戏剧表演等，传达的都是佛教关于生死轮回的教义。

在佛教中有“中阴”的说法，即生与死的交界。而这场“匿名”的盛会，则就是将“中阴”这个概念具象化了。

在这里，就像阿界所言，会有人被欲望所牵引，试探、犯规、违法。

有人做着小偷小摸的事情，比如偷酒喝，然后又往酒瓶子里撒尿。

有人四下翻找别人的物品，被抓住后，当场被掀了面具。

还有一对夫妻，或许是在这伪装之下、在这规则之下找到了偷尝禁果的快感。两人在各种场所不断交合。

在一场舞会中，男主与另一个戴着红色怒火面具的女人，在身体的触碰之后，被激起了欲望。

夜里，他便看见那对夫妻交合的画面。

隔天，他又看见红色怒火在河边洗澡的裸体。

这期间，他还看到逃跑的人被抓住殴打。

但此时他心绪难平，他不断看到夫妻交合的画面，而红色怒火也不断向他示意。

被情欲点燃的男主难以自持，在一个舞会中，跟着红色怒火走到了树林里。

当他找到红色怒火时，那个女人坐在地上跟他寒暄，他却已经顾不上许多，直接扑了上去。

这时候女人发现不对，开始挣扎尖叫。

远处一个正在更换面具的男人，摘下面具，正是梁朝伟。

他听到尖叫声，拿起武器赶去，这时男主已经实施了强暴。

在打斗中，男主杀了这个男人。

这时被强奸的女人吹响了笛声，人们纷纷赶来，发现了尸体。

死去的正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他们只是玩了一次换面具的游戏，却造成了一场带来死亡的误会。

而真正的红色怒火还在树林中等待着男主的到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正在上演着一出戏剧，它质问所有人：

你曾多走过别人的生命吗

你曾抢走不属于你的东西吗

你曾玷污别人的身体或心灵吗

一切都是现实的呼应。

当人们抬回尸体，男主再次混入人群之中。阿界说：“我们不知道谁是凶手，即使知道了，我们也绝不告发。但我想告诉凶手，你的良心将永远受到谴责。”

一语中的，24年后，男主深受罪孽的折磨，再次回到这里。

人们依然身穿裙子，头戴面具，但时代变迁，法会、戏剧已经被电子乐和蹦迪乱舞所取代。

而从前拥有绝对权威的阿界，如今也已衰老，只是在守卫们的搀扶下走走过场，便长期待在自己的帐篷之内。

男主进来的当天夜里，一把火点燃了所有的帐篷，只为将所有人引开，单独与阿界交谈。

他以死相逼，让阿界说出当年被他强暴那个女人的下落。

阿界告诉他，女人死于难产，生下了个女孩，可能是他的孩子，也可能不是。

于是男主开始寻找这个女孩。

在酒吧中，周迅出现了。她发现男主始终盯着她，便托着酒盘走了过去，极尽暧昧和引诱。

到这里，影片实现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就像佛教中的因果轮回，一切罪恶通向的是作恶者本身。

而由于身份的隐匿，酒吧女子对这个可能是她“父亲”的男人的引诱，实则也是一种不带面具的欲望驱使。

影片虽然刻意模糊故事发生的时空，令它更像一则预言，实际上它的灵感正是来自于文章开篇提到的社交网络。

看似虚构的叙事，实则是对当下网络社会暴力最有力的影射。

导演说：有时候，我们必须制造幻象，才能让世人看见真理。

就像戴上面具，我们遮住的是道德的约束，释放的是人性的真实。

站在远处看着深林中的故事，听着戏剧中的警句，才能反观我们自身所处的混沌，才能惊诧于这真相已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