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着一颗特大号的脑袋,头发又浓又硬,夏天要吹很强的冷气,情感丰富又极端自律,脾气很坏。长期合作的制片人铃木敏夫说他是个“总把自己看得很重的人,这样的家伙真的很欠揍,生气的时候力气也很大”。
就是这样一个“脾气很坏”的老头儿,从《风之谷》画到了《天空之城》、《幽灵公主》、《千与千寻》、《龙猫》、《哈尔的移动城堡》……不论这些动画被看了多少遍,还是会让人想到初看宫崎骏的那一刻,那是脱离现实生活的片刻,是治愈。
在“二战”废墟中长大的宫崎骏,始终未能摆脱对战争的憎恨和对人的失望情绪。“正因为无法改变,才会去做动画,这是梦想。”他说,“没有理想的现实主义者随处可见,这样的人是最差劲的。”
所以,他温暖作品的背后,其实藏着苦闷的生活现实:《幽灵公主》拍摄于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之后;《千与千寻》指向那些不称职的父母们,还有困在狭隘、单调生活中的女孩……
他说:“我的烦忧比别人多,真的。”于是,他用那些留着齐耳发的美少年、坚定的少女、默默奉献的无脸男和呆萌的多多洛来为人们找寻苦闷生活的出路。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别人再用浪漫或梦想之类的字眼来形容他的作品了。
“我根本就不是文化人,只是街道工厂一个爱干活儿的老头,仅此而已。”
长期的工作让宫崎骏患上眼疾、腱鞘炎和肩膀僵硬的毛病,而且“准备期的时候一定会得神经性胃炎”,那双曾以惊人的速度画出柔软笔触的手,后来也几乎握不稳笔,只能使用非常软的5B铅笔。
他抱怨自己成了一个迟缓的老人,“我已经走投无路,不可能重拾青春了,每天都感到自己的极限正慢慢迫近。”
从小男孩儿变成了老爷爷的宫崎骏
为了不让身体垮下来,宫崎骏连续五年只吃妻子做的便当,每天同一个时间起床睡觉,花两小时健身、做体操。他还曾经常给吉卜力的晚辈按摩肩膀,说:“不要步我们的后尘,好好用的话,用30年没有问题。”
不过,他还是在72岁那年正式宣布退休了,最后一部作品是《起风了》。它没有魔法,也不会出现怪物,而是一个充满着真实的故事:不景气的日本经济、关东大地震、动荡年代的爱情……
其实在《幽灵公主》之后的每一部影片,宫崎骏都抱着“可能是最后一部”的心情。因为吉卜力后继无人,他才强撑着画下去……“只要还有力气,还有干劲,就会一直制作电影,不知道这是喜剧还是悲剧。”
在《起风了》之后,他也终于可以回归自己的真实生活了。之前由于忙于工作,他一直没能尽到一位父亲应尽的责任,在孩子们还小时,宫崎骏全家没有一张合影。他曾被自己的长子宫崎吾朗说是“满分的导演,零分的父亲”。
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退休后,在去年宣布要为所有的孩子们建一座自然公园,名叫“风之森林”,公园就在冲绳久米岛的一座森林公园里。这是他在现实生活中,为孩子们建造的另一个梦。
“风之森林”效果图
人们不是靠着对未来的希望活下去的,而是要靠着比方说现在做的工作很有趣、和朋友安心共度美好时光、见到了心爱的丈夫很开心之类的事情活下去。未来可没有什么担保,说这些不会起到什么鼓励作用,不过,人本来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的电影才会出现那么多不经意却又直击人心的瞬间吧。
《天空之城》
根要扎在土壤里,和风一起生存,和种子一起过冬,和鸟儿一起歌颂春天。就算有多惊人的武器,就算有再多可怜的机械人,没有土地是活不了的。
《龙猫》
虽然是个梦,我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魔女宅急便》
不知不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如果在外面不顺利,还可以回来。
画画让我好开心,连睡觉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可是有一天,我却突然画不出东西来了,不管怎么画都不满意。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画都是模仿别人,还觉得自己了不起呢。那时候才知道要画出自己。
不在外面的城市努力奋斗一年,就不能成为魔女。
时代的关系呀,什么事都变了。
虽然也有过不如意的时候,但是,我很喜欢这座城市。
《侧耳倾听》
不想成为圣司君的负累,而是要和圣司君一起努力把路走完。
我早就决定要这样载着你,翻山越岭。
《幽灵公主》
谁也不能改变命运。不过,是普通的等待,还是争取自救,要由自己决定。
活着,真是一件痛苦和辛酸的事。世界被诅咒,人也被诅咒。不过我想活下去。
《千与千寻》
名字一旦被夺去了,就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会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
我到现在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可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还记得你的名字。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
《哈尔的移动城堡》
人老的好处就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如果不美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一直在躲避,但我终于找到要保护的人了,那就是你。
人变老的时候能欣赏美景和享用美食,那是多么幸福啊。我从没这么舒畅过。
《起风了》
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这一条路!
一句话说“改变”
用匠人精神,宫崎骏重新制定了动画制作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