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把整座城市卷进车轮,大部分人是被动的,也有一些人,主动加入,在城里奔波,心怀侠义精神,为武汉人做点事。
记者 | 驳静(发自武汉)
摄影 | 黄宇
夜色厚重,小区里路灯同样暗淡。一团人围在社区服务中心门前,有穿保安制服者,也有像我们这样全副武装者,另外还有两辆派出所的SUV停在社区门口。几分钟后这两辆车先走一步,车道狭窄,调头时颇为费力,在场的人目光大都被它们吸引,目送其离开。其中一辆车的车窗缓缓落下,一个声音对着郑恺的方向说“那辛苦你们了”,郑恺圆滑应对,“应该的应该的”。人群外围,有一年轻姑娘,穿着粉色摇粒绒睡裤,黑色羽绒外套,脸上简单戴一口罩,面目看不大清楚,但眼睛里透着一股力量。见我同她谈话,立刻往右移动两步,“最好离我远一点”,“我虽然没做过检查,但我肯定是感染的了”。隔着大约三米,我们谈了几句。我没敢多问,她声音里明显带哭腔,刚刚去世的,正是她奶奶。
志愿者带着大喷壶,要对海月奶奶的房间大肆消毒。疾控中心在电话中告诉郑恺,他们会来,但是要等,前面还排了7户。后来疾控中心一位30岁左右的男性工作人员向我确认,他们原本的确需要第二天才能过来消毒。7户,每户人家平均要花去他们两个小时,轮到陆家,起码得第二天中午。
2月7日傍晚发生的事,是一位病重老人离世的过程。这几幕不容易叙述,也不容易还原,但陆海月忘不掉。第三天,她住进隔离酒店,一周后,又得以住进方舱,不管换到哪里,晚上都睡不好,总想着奶奶和狗。当时她和爸爸就在奶奶身边,在场者除了他们父女,郑恺也能算半个,他通过视频见到了海月奶奶最后一面。
陆海月从小由爷爷奶奶养大。她听邻居说,她刚出生时,她妈妈把她“丢在门口”。当时对门也住着一个孕妇,一开门看到对面家门口有一个娃,敲门,是奶奶开的。奶奶一看那个娃,就知道是谁,她把孩子抱回家,养了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陆国修也不在家,他在外面打工,海月就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直到五年前,爷爷去世,陆国修才回武汉,跟一老一小住到了一起。关在厨房里的狗,就是爷爷去世后开始养的,“奶奶一个人怕孤独,狗陪她这么多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狗”。狗没有名字,陆海月管它叫“弟弟”。
郑恺,武汉本地人,1982年出生,父亲是铁路公安,他自己后来也进入铁路系统工作,在动车上做列车员,武汉九省通衢,郑恺跟着铁路跑过很多地方。不过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警察。
志愿者郑恺的自拍
驳静
三联记者,喜欢听故事、说人话。
26分钟前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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