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娱乐专稿（文/沈河西）

“九月里，平淡无聊，一切都好，只缺烦恼。”1996年王菲《浮躁》里的歌词。这段日子，王菲烦不烦恼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菲迷们非常烦恼。从天价票价风波，到不尽如人意的演唱会，能理解他们非常忙碌，戾气也有点重，因为要舌战群儒。如果说一般观众批评了王菲，那也不过是些散兵游勇，菲迷们还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话，那作为专业人士的龚琳娜出来批评王菲，菲迷们都坐不住了。

事情是这样的，12月31日，龚琳娜在微博发表王菲演唱会观感，称“唱歌好不好与过去的成绩无关，与今天的感冒无关，与是不是坚持不懈的专注和努力有关。”日前，她接受《人民日报》的采访时指出，“我批评王菲，因为总要有人讲真话”。这一周，菲黑们弹冠相庆，菲迷们义愤填膺。

我观察了一下，菲迷对龚琳娜的指责，主要在以下几点。

第一，龚琳娜恩将仇报。理由是当年王菲在微博上转了龚琳娜的《忐忑》，才使得这首歌走红，龚琳娜从欧洲小范围内的乐迷圈进入到中国大众的视野，而此番龚琳娜批评王菲是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即便不是忘恩负义，也是不会做人的表现。我想，我理解菲迷此番朴素的报恩逻辑。

问题在于，这所谓的“恩”就是十足的事实吗？比较公允的说法应当是，《忐忑》先火起来了，而王菲的转发确实加速了传播。但平心而论，如果没有王菲转发，这首歌就不会变成一首现象级的歌曲吗？以网络世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态度，这样的一首神曲，哪怕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转发都会全民瞩目。归根到底，《忐忑》能火，关键还是因为它是一首“神曲”。而且这所谓的“恩”是不是多多少少也有点菲迷的一厢情愿在里头？人家没想施恩，王菲和龚琳娜也没有任何私交，只是出于好玩随手转，客观上加速了它的传播。但是不是这就意味着龚琳娜如今就不能批评王菲这次没有唱好？

第二，有许多菲迷指责龚琳娜以及各种营销号、公众号借批评王菲蹭热度，其心可诛。是不是故意蹭热度？我想，网络世界鱼龙混杂，肯定存在这样的情况，菲迷也可以认为我写这样一篇文章也不过是在蹭热度而已。然而，问题在于，这样的指责本身就是阴谋论，你无法反驳，你不可能把心掏出来，说我不是想蹭热度，我就是真的有感而发。这样的指责意义和价值到底在哪里呢？换一种观点来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道德上的霸权？

目前来看，这样的道德霸权是存在的。为什么龚琳娜批评王菲引起热议，因为放眼望去，只有她和老锣一个。音乐圈没人敢公允地说一句没唱好，因为在当前的舆论态势下，任何对于王菲的批评，都会被菲迷说成是蹭热点，是刻薄，是不够宽容。菲迷口口声声说自己发表了几句挺菲言论就被那些黑王菲的人说成是“菲佣”，但反躬自身，他们做的不也是同样的事情吗？

第三，也有观点说，两人分属不同的音乐领域，龚琳娜是世界音乐那卦的，王菲是流行天后，龚琳娜何苦挤兑王菲？然而问题在于，龚琳娜的批评本身就是就事论事，唱歌需要坚持不懈的练习，这是任何专业歌手都应该做到的，与你是属于哪个音乐领域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即便这样说，也有菲迷说，王菲就是任性，她早就封神了，所以她就算整场演唱会没有一首歌在调上，她依然是神，即便她这些年唱了一堆让人吐槽无能的烂口水歌，也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因为她十几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华语流行音乐第一把交椅，我都毫不保留地支持她。我想，这样的观点我也理解，迷上一个人就跟奋不顾身地投入爱情一样，这个时候你不能用一般的理智的标准去衡量他，因为这个行为本身就有点反理智，但注意，我说的这个反理智并不是一般人说的“脑残粉”那个意思，我是在相对中性的立场上说，当你迷恋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是无法与之保持一定的批判的距离，就好比你如果深爱一个人，那任何批评这个人的言论，你从感情上都会多多少少有点抵触，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菲迷的力挺本身也再正常不过，但作为外人，我还是要说，作为歌迷，还是应该有容人的雅量，犯不着一见到批评自家偶像的声音就跳脚，真的没必要。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王菲是神，那岂是一个龚琳娜能让她倒台的？如此急吼吼要为王菲辩护，岂不是更坐实了王菲经不起批评吗？这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变相地帮倒忙呢？说到底，没有人否认，龚琳娜、老锣也没有否定王菲过去的成就，只是就事论事说这次没唱好而已，难道连这样的批评都不允许了？

最后，我想请菲迷们扪心自问一下，如果这次不是龚琳娜出来批评王菲，是任何一个不存在任何报恩、流派不同等瓜葛的专业歌手出来说王菲没有唱好，你们真的就能客观地心平气和地接受ta的批评吗？你们对于龚琳娜夫妇的批评也会照葫芦画瓢地用来批评ta吧？音乐产业的良性发展，也需要更心平气和有事说事的歌迷。说完了，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