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岁的陈玉莲每隔一段时间，会出席一下公开活动，剪彩或者站台，香港媒体并不认为她是出来“捞金”的，而是称她出来“散发仙气”的。即使在势利的香港媒体眼中，这个逐渐老去的女明星，哪怕失婚、发福、憔悴、孑然一身，也依然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气场，将自己隔绝在这个名利场之外，始终活成空谷幽兰的姿态。

也许看文章的很多朋友，对陈玉莲并不熟悉。毕竟，她最著名的作品《神雕侠侣》拍摄时，还是1983年，很多小朋友还未出生。我们看到的，是她年轻时的姿容；我们知道的，是她雪泥鸿爪的情史：香港最出色的两个男演员，都曾为她心醉神迷。刘德华暗恋她三十年，周润发为她自杀。

被这样的往事包裹着的陈玉莲，在大众眼中，美成了一块琥珀。然而，她并不屑做一块琥珀：这些令我们无限唏嘘的情感，她说早已忘记了；那些令我们神往不已的角色，她都不再留恋。

她说，我不会再有爱情，不会再有家庭，俗世的一切，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修行，做人非常痛苦，我已经受够了。

刘德华：怕你冷冷地看我

我们最早知道陈玉莲，应该都是因为刘德华。即使没有看过那部《神雕侠侣》，也会无数次听他赞美过陈玉莲。

刘德华仁厚善良，大部分合作过的女演员，都会得到他赞美。我们听他夸过钟楚红，听他说最难忘和张曼玉拍亲热戏，他赞美这个赞美那个，但男人真正念念不忘的，还是青葱时期的白月光。

早在拍《神雕侠侣》之前，刘德华就曾见过陈玉莲，当时，这个斯文羞涩的女孩给他留下了惊鸿一瞥的印象：漂亮，但那种漂亮不属于城市和这个大都会，她的漂亮是一种泥土气息的清新，宁静舒服，毫无侵略性。

但是等到拍《神雕侠侣》时，刘德华发现，陈玉莲虽然毫无侵略性，但也毫无被“侵入”的可能：他想跟她说话，想接近她，想告诉她：为什么不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但是他不敢，他说，怕她冷冷地看他一眼，自讨没趣。

也许是刘德华入戏太深，也许是因为陈玉莲就是刘德华梦中情人该有的样子。总之，刘德华拍《神雕侠侣》既开心又惆怅：他每天最渴望的事就是开工，因为开工便可以见到最爱的姑姑。每天收工回到家后，都会担心她、挂念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期待第二天赶快到来，就能见到她。

他觉得陈玉莲就是他的姑姑，而他就是杨过。但是这个小龙女只在戏里爱他，戏外，连话都很少跟他说。他只能一直默默关注着她，每天发现她的一个新优点，每天发现自己更爱她了：

她的眼睛会说话……

她可真安静啊……

她在想什么……

她真的好像姑姑……

她笑起来都抿着嘴……

终于有一天，他怀着必死的信念向她表白了，这次她终于开怀大笑了：哈哈哈。

其实刘德华应该早就知道结果吧！只是爱太浓烈，他必须说出来，免得自己爆炸。这段插曲也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合作。他们这一版的杨过和小龙女，被金庸先生认为是最符合他理想的版本，刘德华和陈玉莲，也凭这部电视剧，在香港爆红。

只是，刘德华开心之余，还是遗憾：陈玉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姑姑了，她拍电影时做了谭咏麟的女朋友，“杨过”很不开心。

刘德华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戏假情真，而且，此情绵绵无绝期。1991年，刘德华自己成立电影公司，他投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九一神雕侠侣》。

他曾说，“此生最难忘的便是剧中拥抱她的那一刻。”直到30年后，她作为他的演唱会嘉宾出现、拥抱他时，他依然会流泪。

这样优秀的男人，这样绵长的深情，陈玉莲既不没有感到骄傲，也不会为此而抱歉。——因为她就是这样的小龙女啊，不是她心上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激起她的涟漪。

她心上的那个人，叫周润发。

结婚的那个，一定不是最爱的那个

女明星温碧霞曾说，她少女时代见过最浪漫的爱情画面就是在巷子里看到周润发送陈玉莲回家。她和陈玉莲都出生在香港吊劲岭（现已改名调景岭），常常看到这对神仙眷侣依依惜别，男生高大倜傥，女生清丽动人，要多般配就多般配。

陈玉莲和周润发是在1978年合作电视剧认识的，周润发对陈玉莲一见钟情，当时发哥已经在娱乐圈崭露头角，而且是个恋爱高手，单纯的陈玉莲注定难逃情网。

也不是没有磨难，这中间，发哥因为连拍了几部电影，票房都不好，被封为票房毒药，再加上性格桀骜不驯，无线高层要求陈玉莲和他分手。陈玉莲的回答异常坚决：宁愿不要事业，也不会牺牲爱情。

这段恋情持续了5年，1983年，周润发被发现服用清洁剂自杀被送到医院抢救，而自杀原因据说是因为恋情失败。

这样的神仙眷侣为什么会分手？原因一直有好多种猜测。一说是因为周润发的母亲不喜欢性格倔强的陈玉莲，而孝子周润发的态度让陈玉莲心冷，导致分手；一说是因为黑道势力的介入，周润发得罪了黑道人物，不得不分手。

从周润发当时的反应来看，他的确并不想分手，但为时已晚。陈玉莲在医院照顾到周润发康复，然后翩然离去。

多年以后，陈玉莲这么解释分手原因：没有受到任何压力，他是个好人，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但周润发几乎从不谈论这段恋情，有人说他闻“陈玉莲”色变。他曾用各种方法来逃避失去陈玉莲这个事实：自杀、分手后几个月就和女明星余安安闪婚、然后9个月后又离婚……

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是展开一段新恋情？发哥告诉我们，错了。

余安安外形靓丽、身材火爆，但周润发对她视而不见，经常喝酒，冷暴力，结婚9个月，就把妻子赶出过家门两次。

1984年，周润发接受节目访问时，支持人问及他刻骨铭心的爱的时，他迟疑了一会，说：“刻骨铭心的爱？刻骨铭心的爱是会死人的，不要谈这些吧！”

1987年，周润发和现任妻子陈荟莲结婚。

1990年，周润发录专辑时，唱到歌曲《旧情人》时，他要求清场，当就剩下他自己的时候，他哭得很伤心。

歌词是这样的：

如果当初从不分手

人生一起怎么走

可惜当初的一切

不可以回头

……

旧情人是个

做到最好偏错失的结局

怎麽没有结果

长夜里恐怕已想得太多

……

发哥后来和陈荟莲携手相伴到今天，他们经常一起牵手去菜市场，的确是平安喜乐的俗世幸福。

2004年9月，周润发接受媒体采访时称陈玉莲是自己一个美好的梦：“感觉曾经的自杀经历像梦境一样，但回忆起来很美好，而且我也从来没有为当年的冲动而后悔过。”

正如他自己曾说的那样，结婚的那个，一定不是最爱的那个。——也许要不那么爱，才能共同生活。

往事如烟

比起发哥的严防死守，陈玉莲并不忌讳谈到她和周润发的往事。事实上，现在的她，不忌讳谈任何事。

陈玉莲在和发哥分手后不久，拍了一部三级片《连体》，当时所有人认为她和周润发一样，被分手刺激了，结果一个冲动跑去结婚，一个冲动跑来演三级片。

多年以后，陈玉莲解释说，并不是冲动，也不觉得拍三级片对自己是个压力。只是想突破一下戏路，正好有这个机会，也咨询了一些专业人士的意见，才决定拍摄的。但拍完以后发现，并不适合自己。

她和周润发一样，很快投入了新的恋情。在肥肥沈殿霞的介绍下，她认识了美国赌场商人陈超武，两人在1984年结婚。1992年，两人离婚。陈玉莲说，婚后第一年，她就知道这段关系走不到终点，但她努力过了。随后，她退出了娱乐圈。

1994年，陈玉莲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广告片女导演蔡美诗，1995年二人开始同居。2005年，两人分手。陈玉莲在《志云饭局》上曾被问及这段禁忌的关系，她很镇定地对主持人说：私下回答你。而她的朋友说，她其实不是同性恋，她只是寂寞。

2008年，陈玉莲息影14年后复出，与刘松仁合作电视剧《原来爱上贼》，客串许鞍华的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很多人都觉得她是在报当年的知遇之恩，刘松仁和许鞍华都曾在她年轻时帮助过她，但她说不是，她之所以复出，是因为师父告诉她，你出去看看吧，检视一下自己修行得怎么样。

1977年，陈玉莲第一次出现在许鞍华导演的电影里。

是的，在消失的那十几年里，陈玉莲一直在修行，曾一度闭关三年，连父亲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结果有一天父亲听到她哥哥在变更她的银行户名，当时就哭了，以为自己的女儿去世了。

她的父亲是一个老兵，生下众多子女，在香港过着贫瘠的生活。在女儿还小时，他曾极力反对女儿进娱乐圈，担心女儿学坏。但等到女儿真正去上训练班时，每天晚上都会到山顶来接女儿回家。

刘德华曾说，陈玉莲是真正的小龙女，因为他从未见她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陈玉莲进训练班，并不是为了当女明星，只是因为读书实在读得不好，觉得进训练班至少能保证自己有工作。等工作了以后，她赚的钱全部用来资助在美国读书的哥哥了。

陈玉莲拍过很多电视剧，多次演过金庸笔下那些大美女，但她从未真正爱上过这些角色和演戏，她和周润发不一样。周润发也出身贫寒，但他有出人头地的欲望。而陈玉莲并不。

1992年，陈玉莲在台湾拍摄《大红灯笼高高挂》时，妈妈得了癌症，她不能放下剧组一帮人回去照顾妈妈，就祈求：如果妈妈死得不痛苦，我从今天开始吃素，不去台湾，停了所有工作。

四个月后，陈玉莲的妈妈去世了，没有痛苦。从那时候起，陈玉莲开始吃素，停了工作，也不再有拍戏的动力。她去医院做义工，教自闭症或残障病人做陶瓷，就这样做了十几年。

就这样，她渐渐走上了修行之路。

在陈玉莲的传奇经历中，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言。她的朋友汤镇业透露，陈玉莲曾两次中过巨额彩票，金额加起来超过5000万。她把这笔钱交给哥哥姐姐，兄妹几个在上海投资经营餐饮业。哥哥姐姐负责打理日常事务，她专注修行，需要钱就从“公共账户”中取。——在她们家，所有的钱都是公用的，他们兄妹多个，除了大姐有了家庭和孩子，其他几位都单身，并且都定居在上海。

这也是陈玉莲能心无旁骛地修行的原因吧。

她没有房子，平时都跟着师傅住；她也不用任何护肤品，最多皮肤干燥时涂点橄榄油；她也热衷公益和慈善，会跟着慈善团体做赈灾。

俗世里所说的一切成功，她都拥有，然而她都舍弃了。如今，她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有人曾说她像小龙女一样，一遇到问题就逃避。但她却说，并不是，我都努力过了。

她试过和周润发牵手一生，但失败了；她也试过想追求事业，但也失败了；后来和陈超武结婚了，但一开始就知道没法走到最后；后来的蔡美诗，也只是同路11年。

这中间，并没有不甘和不快，她说，每次开始时都是开心的，但最后都发现，原来那个路是不适合我走的。

我常常在想，究竟是在人生路上的哪个契机，让她最后兜兜转转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也许早在和周润发开始前，命运就已经预示着两人不可能走到最后。

当周润发还将她当做一个梦时，她却可以毫无芥蒂地说：如果遇到他，就请他来麦当劳，那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她说，我不会再有爱情，不会再有家庭，俗世的一切，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修行，做人非常痛苦，我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