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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程琳，热爱乡村教育，文字是保存回忆的一种方式。

老旧的月台与绿皮车

那是老家附近一条紧靠着小山岭的车站，老旧的站台已不知道经过多少年春夏秋冬，站在那里，周围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气息扑面而来。低矮老旧的平房面迎铁轨，已蜕皮的水泥扶手，站台前立柱的白色看上去虽已斑驳，但平方顶头“新红光车站”几个字仍十分清晰。清晨太阳从东边升起，天边一片火红，充满历史感的车站又会重新焕发出蓬勃朝气。

记忆中，很多年不曾再来老家的车站坐绿皮车。童年看火车的记忆最深刻，放学归来听到有火车从不远处“呼—哐啷哐啷—”的汽笛声传来，我和小伙伴都会迫不及待地拉上对方喊“火车来啦、火车来啦，快出来”。一看到车头出现，便目不转睛盯着铁路上一节节的车厢，情不自禁伸出食指细数着到底有几节车厢。这不，还没等到小脑袋瓜转过弯来，火车早已从我们视线中驶过，只好端着碗筷边晚饭边托着腮帮满怀期待下一班列车。

那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县城，坐的最多的无疑就是绿皮车，无论寒冬酷暑，站台上都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在排队张望。各异的表情流露在脸上。着急着，沮丧着，麻木着。想着盼着列车何时能够赶来，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铁轨不远处的指示红绿灯。在无尽地等待中绿皮车哐啷哐啷来了，大伙疯涌而上，我甚至经常被家人从车窗递进去过，挤得双脚不着地。那种感觉，比现在大城市挤地铁的感觉更甚。

后来去了县城里上学，每个周日的下午家人都会把我送上站台，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都故做轻松的来回走动，虽说每周五都回来，可当列车开动时，父亲挥舞的双手和母亲不舍的双眼，每每都会让我湿润了双眼，透过车窗，拼命想看到点什么，不断加快的车速却让我什么也看不清。从小到大，父母送我上站台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透露着期冀，至今仍记忆犹新。火车逐渐穿隧道、过桥梁，向窗外望去，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小山岭，一望无际的田野，到处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火车像一条巨龙穿梭在这幅浑然天成的江南风景里。每周五回来，乘坐列车透过玻璃，每每看见“新红光”三个字就会特别激动，因为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家。因此，火车站在脑海里也逐渐成为了家的象征，看到它时，就等于我在家里了。

绿皮车它并不舒适，但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哐啷哐啷声如同碾过一阵阵悠然的音乐节奏，勾起好多童年的记忆。儿时随着父母去县城买所需品，学生时期读书出行，对火车的记忆，更多的还是硬座车厢，记忆中拥挤的环境，站满人的洗手间，叫卖零食的乘务员依旧如是。尽管它闷热喧闹，空气里还时不时弥漫着各种味道和小孩的吵闹声，可还是有许多人乘着它去追寻梦想和希望。再次看到绿皮车，仿佛时光倒流，我仍是那个背着背包的追梦少年，不知疲倦的奔跑在梦想的道路上。回到现实，却发现时光已然流逝，岁月渐远，绿皮车早已被很多人淡忘。取而代之的是铁轨上飞驰的高铁，动车。速度的加快给人们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也很难在让现实中快节奏生活的人们静下心来来看窗外的风景。简单迟缓的生活再也很难实现，只能停在人们的记忆里。正如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这几年随着经济收入的提高和汽车价格的一降再降，小轿车也如同旧时王榭亭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家家户户都有了私家车，村民换乘也更方便了。而当时看来那个热闹繁华的火车站已经越来越不那么起眼，默默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也将面临重新整修。站台里几十年的几位伯伯依旧守卫在自己的岗位上，看着这落寞的背景，突然想起来了守夜人的誓言：“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於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无时无刻都在发展的社会，很多记忆中的东西只能静静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一如这漫漫而仓促的人生，聚散如风。但不管何时何地，内心深处仍有一处属于记忆中的火车站。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记忆按下了replay,于是一幕幕迎来送往的场景就会播放重演，让我重温那从未离去的车站和绿皮车。

若不是时光葳蕤，怎会嗟叹岁月蹉跎。记忆中的新红光火车站，绿皮车它是我心中抹不去的儿时印记，虽然已不金碧辉煌，但它陪着我们一代人一路走来，走向未来！（图片/李益新  程琳）

莫言：文学使人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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