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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听风

戏说“王八”

民间通常把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男人，称为“王八”，吾乡人比较厚道，称之为“盖佬”，一个戴了鳖壳一般帽子的男人，意象生动鲜活，这个称谓可谓妙哉。

《金瓶梅》是一本有趣的读物，文中有两个典型的盖佬式人物，想必读过此书的朋友都能记得，一个是人称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一个是西门庆生药铺里的韩伙计。此二人都是市井小人物，共同之处是都万幸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娘子，靠辛苦经营赚几个小钱，倒也生活安逸，衣食无忧。然而，命运常常会与这些与世无争的小人物开一个并不得体的玩笑，不久，他们平静的生活被同一个男人打破了——平白无故地被清河县破落户财主西门庆扣上了一顶绿帽子。

面对这顶突如其来的帽子，此二人态度不同，表现迥异。武大虽然矮小无能，一旦听说自家娘子与人有奸情，还算有点男人血气，立即和郓哥儿设计去捉奸，尽管捉奸活动宣告失败，总算保住了一个史上著名“王八”最后的一点颜面。面对狗男女的厚颜无耻，武大很无奈，他说：“你做的勾当，我亲手又捉着你奸，你倒挑拨奸夫踢了我心。我自奈何不得你们，但是我兄弟武二岂能干休？你若待我好些，此事我不再提起；你若不看顾我，待他归来和你们算账！”武大这番话原本选择的是妥协，却让自己最终送了命。

另一个有名的“王八” 韩伙计面对那顶绿帽子，又是另一番不同表现。

自从韩伙计的老婆王六儿与西门庆勾搭成奸后，得到了不少实惠。那一日韩伙计出差回来，老婆如此这般把与西门庆勾搭之事巨细讲给他听，西门庆这次睡女人舍得下血本，又是给银子，又是买保姆，还答应给他们在清河县黄金地段狮子街买一套房子。这韩伙计性本虚飘，善于趋炎附势，西门庆抬举他做了买卖，本就趾高气扬，现在见得了诸般好处，便嘱咐妇人道：“他若来了，你只推我不知道，休要怠慢了他，凡事奉承他些，如今年月好容易赚到钱，休要断了这个财路。”这番话可谓厚颜无耻，做王八做的如此心安理得，令人大跌眼镜，天下“王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韩伙计虽然只是文学作品中“盖佬”形象，但艺术一定是来源于生活的，有一年出差，我就听到一个活生生的“盖佬”故事，他的所作所为几乎与韩伙计如出一辙，令人发指。话说这位“盖佬”好吃懒做，是陕北乡间不被人待见的一个懒汉，却偏偏娶了一位颇有姿色的女人。村里好色男人多觊觎其美色，也知晓“盖佬”贪吃贪喝的毛病。这一日有男人来勾搭，拿了一只煮得喷香的羊腿敬献在锅台上。“盖佬”见了羊腿，当即垂涎欲滴，起身趿拉上破鞋去啃羊腿。来人已公然与其女人在炕上开始颠鸾倒凤，丑态百出，简直令人瞠目结舌。那“盖佬”一边有滋有味地啃羊腿，一边也是感慨万端：“这咥好，还是那咥好？”这一句是地地道道的佳县口音，众人听了皆掩口大笑。

还听过一个“盖佬”故事。这本是一个本分朴实的农民，勤谨持家，鸡鸣起床干活。这一日大清早，他出去挑井水，回来时看到女人被窝里鼓了一个包，仔细看炕脚凭空多了一双男人的脚。他一声不吭将井水倒进水缸里，临出门时，站住，冲着被窝哼了一声：“我再去挑一回水，若看到你还在，我的扁担可不是吃素的！”轻蔑的哼声，是对奸夫温和的警告。第二次担水回来，发现果然不见了奸夫的影子，当即得意洋洋地自嘲：“你不恼么，人不怕？”阿Q式的语言，令人啼笑皆非。

生活中像这般心甘情愿做盖佬者大有其人，有的人将自己的妻子送到上司床上，权色交易，自己则像韩伙计一般在门外帮助打掩护，其卑劣目的不过是要求依附权势向上攀爬，升官发财，飞黄腾达。据说谷俊山就是一个典型的“王八”式男人，他为了巴结徐才厚，献上女演员、女歌星、女服务员，最不堪是居然献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令人震惊的是徐才厚与其女儿在屋内“巫山云雨”时，谷俊山就在屋外坐着，其做派令人作呕。有的男人对于自己老婆在外偷情，装作不知，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类男人，要么是舍不得放弃老婆偷情带来的荣华富贵，要么是生性懦弱，耙耳朵怕老婆，不敢抗议。

天下做“王八”的男人可谓形形色色，各有所求，不一而足，无不道尽人性的丑陋与不堪。本文戏说而已，诸君千万不要对号入座，自寻烦恼。当然，王八长寿，自甘做王八的男人请便！

作者简历：

任静，女，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现居古城西安。著有散文集《枕着你的名字入眠》《想要一座山》，长篇小说《本是同根生》、中篇小说《靳凤的本命年》，公开发表散文、短篇小说、诗歌等共计二百余万字。作品散见于《文艺报》《中国青年报》《中国监察》《中国环境报》《检察风云》《延河》《长春》《延安文学》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