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蒋欣来说,《我们来了》是能让她“完全发挥自我”的一档节目。她希望观众能看到真正的蒋欣“灵魂什么样”。(节目组供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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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会被别人说“翻白眼”,可能有点浮夸。樊胜美也并不好。宋凝是我没挑出毛病的。
大家每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都是一个虚假的我,“她”并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采访开始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蒋欣录制了一整天综艺《我们来了》,从下午四五点开始,平生第一次穿芭蕾舞鞋。她落座就讲起穿舞鞋的痛苦,并因自己表现不够完美而沮丧。
午夜时分,经过一个多小时训练,艺人们表演了芭蕾舞《天鹅湖》片段。蒋欣是其中一只小天鹅,几度赢得观众尖叫。
“毕竟在芭蕾舞台上,很少有这样的胖天鹅。”蒋欣自嘲。采访时,她随着问答,表情悲戚或郑重。采访间隙,她平和地劝走了一位在不远处拍照、对采访造成干扰的“粉丝”。“我如果思想不集中,是对你的不尊重。”蒋欣解释道。
在已经播出的节目中,蒋欣与关之琳等艺人重演了电影《黄飞鸿》的片段。关之琳仍旧饰演十三姨,而她饰演黄飞鸿,一遍遍试拍飞越餐桌的镜头。在与资深武术指导、导演袁和平的短暂合作中,她亲身体会到老人的“认真、拼命”。
成为艺术家是蒋欣的“终身梦想”,她能一口气数出自己的许多榜样:李雪健、斯琴高娃、潘虹等“德艺双馨”的前辈;她心中理想的女性形象则像杨澜、李静和蒋雯丽那样,因为她们“独立、自主、有事业,又会生活”。
改变了自己,还有谁喜欢你?
南方周末:你做综艺节目似乎也很认真,为什么?
蒋欣:可能因为表演是我的专业,我尊重这行当所有的东西,包括学芭蕾舞。在芭蕾舞中,我是“小丑”身份,没有自信心,以一种崇敬的态度去学习。毕竟在芭蕾舞台上,很少有这样一个胖天鹅。我并不是爱学习,只是尊重每个行业,希望不要戏谑它,把它当儿戏。
南方周末:在《我们来了》这档节目和微博里面,你的表现经常富有“喜感”。你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这一面?
蒋欣:我从小就是“开心果”,给大家带来快乐,逗家里人、朋友开心,现在逗所有人开心。我经常开玩笑,模仿别人、演小品,觉得大家的欢笑比自己的欢笑还要重要,这可能奠定了我做演员的基础。
南方周末:你的喜剧潜能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到发挥?
蒋欣:可能是从《喜剧总动员》开始的。他们会找我,我也觉得挺奇怪。之前我特别希望朝喜剧方向发展,因为喜剧是很难的表演方式。《欢乐喜剧人》找了我好几次,我没有时间,也觉得自己不是“喜剧人”身份,不能去耍宝。这次我不想错过了,跨界对我来说就很合理。
南方周末:你怎样理解喜剧?
蒋欣:喜剧的节奏很难把握,不是我们这种平常的演员可以做到的。它需要充分拿捏每个人的细节,然后综合到自己身上,变成另一种节奏。喜剧最早是从模仿开始的,模仿各种人,放大各种人,把每一个人的特点体现出来,放开了才会逗大家笑,最高级的要用节奏。
南方周末:你是否会考虑自己在观众眼中的形象,比如幽默或“喜感”,稍微有意识地塑造它?
蒋欣:没有。因为我没什么包袱,希望把自己特别真实的状态呈现给大家。大家每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都是一个虚假的我,“她”并不是我,是另一个人,只是我外表里面的另一个灵魂。我希望大家能看到生活中的蒋欣什么样,蒋欣的灵魂什么样。
其实《我们来了》就是完全发挥自我的一档节目,我在这里完全不用考虑其他。除了今天,我真的很意外。这之前都是特别美好的,只是今天有点丧失自信心。瞬间崩塌,你知道吗?但我能跟国际上非常棒的演员合作,机会非常难得。
南方周末:是否曾经有一个阶段,你认为女性要有某种形象,比如文静、端庄,而不是“喜感”?
蒋欣:我没觉得。我塑造的角色可以端庄,可以柔美,但那不是我。大家喜欢的可能就是我的个性。如果我改变自己,一成不变,还有谁喜欢你?你就不是那个蒋欣了,你是别人。
▲在出演过的角色里,蒋欣最喜欢《华胥引》中的宋凝——她可以在戏中酣畅淋漓地表达自己,但对悲戚的感情却必须“压着演”。(资料图/图)
最好的角色,不是华妃、樊胜美
南方周末:你似乎对人格独立或相互尊重非常重视,这种观念是从哪里来的?
蒋欣:家教。妈妈对我还好,爸爸非常严厉,小时候犯错一定批评得非常严厉。我做得过分了,偶尔会挨打。爸爸教育我一定要有礼貌,不占别人的便宜;别人给你什么东西,如果不去拿,不去接,永远要礼貌地谢绝。
我妈永远都说:跟任何人发生矛盾,一定要先想他的好。古人云,“三思而后行”,这个思考可能就是让你看看、想想对方的好,想想这件事情的弊。
南方周末:这种性格会给自己制造麻烦吗?
蒋欣:还好吧,我认为个性制造的麻烦是值得原谅的。你要是为了这些麻烦而改变自己,就不是独一无二的。我是一个不太拐弯抹角的人,以前有些过直。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就让对方爆发。现在好一些,因为长大了,懂得要给别人留一点面子。这绝对是积极的变化,应该叫做“蜕变”吧。
南方周末:但外界可能有种印象,演艺圈是名利场,斗来斗去。依你的经历看呢?
蒋欣:我觉得这种印象是不准确的,只是因为大家都在关注,把所有的点都放大到极致。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身边其他人或许也是这样的?而且很多事都是以讹传讹,根本就不存在,最后变成一件真事,弄得这个圈子好像乌烟瘴气。演员很简单,一个好演员就更简单了。我脑子里没别的事情,就想好好演戏,其他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有私心杂念的演员,一定不是一个好演员。
南方周末:这些年演过的角色里面,哪个是你比较偏爱的?
蒋欣:有一个,但是很可惜,播得不是很好,叫《华胥引》(注:又名《华胥引之绝爱之城》,2015年首播)。宋凝那个角色我很喜欢,投入很多情感,演得很过瘾,没有一场废戏,每场戏都特别重。角色很难把控,但会让你特别有冲动去演;可以酣畅淋漓地表现自己,但又一定要压着演。你心碎了,自己收在心里,不可以表现出来,好难。对我来讲很痛苦,每天都是拍时不哭,一喊停,哭得稀里哗啦,全是往里收的。她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露出悲戚的神色)那是一个非常大的悲剧,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就这样错过,挺遗憾的。
南方周末:演完《甄嬛传》的华妃以后,你在博客上写过,有一段时间你一直在想着这个人物,是被她的经历萦绕吗?
蒋欣:只有一段时间,还是在杀青之前,《甄嬛传》之后还有别的戏在拍。拍完华妃之死,我就觉得她离我远了,才会发那一篇博客,并不代表我很长时间都在挂念这个角色。你要投入下一个角色,一定要忘却之前的。
南方周末:你认为自己的代表性角色不是华妃或《欢乐颂》中的樊胜美,而是宋凝,很令人惊讶。
蒋欣:那我也不会把她带到目前的角色当中。在当时,在那个状态下演华妃,可能相对是好的,可是现在回头看并不好。华妃会被别人说“翻白眼”,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表演,可能有点浮夸,相对外放。如果把她往内里收一点,效果可能更好。樊胜美也并不好,可宋凝是我没挑出毛病的,我觉得还不错,但让我重来也不行。
“这种事永远不会拿来哭”
南方周末:是不是《甄嬛传》热播之后,你就意识到自己红了?
蒋欣:以前也有一些戏播得还不错,比如《天龙八部》《仙剑奇侠传》,还有每年都会播的《欢天喜地七仙女》,小孩子喜欢。这种戏蛮多,但没有那么多人认识你,记住你的名字。别人会问,你是谁谁谁吗,都是角色的名字。华妃后来渐渐变成能带出我名字蒋欣的角色,所以也许是一个里程碑。可能因为她42集就死了,所以大家觉得很好。如果一直撑着演整部戏,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南方周末:近期的《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里,你在中戏的形体课上哭了,那时想到什么?
蒋欣:我觉得挺逗。当老师说感觉自己腿脚不方便,没有以前那么快,膝盖有些疼,我会想到妈妈,一下子不行了。我觉得妈妈爸爸年龄大了也是这种感受,当时连节目都不想录了,想回去陪他们。他们其实希望更多陪伴,可是我做不到。我太热爱我的职业,又爱我的爸爸妈妈,很难两全。我希望拍戏的时候可以带爸妈在身边,但他们不开心,还是希望跟老伙伴们一起玩。
南方周末:观众可能误以为你是想到中戏落榜,触景生情了。
蒋欣:没有,这种事永远不会拿来哭。
南方周末:除了所谓的“情结”,没念中戏对你有什么实质影响?
蒋欣:我觉得理论知识差很多,一些逻辑思维跟别人也不一样。台词、形体、理论方面会欠缺,还不够多吗?它很重要,是基础,就像舞蹈的基本功。不管你跳什么舞蹈,基本功是一样的,一定要练。没有办法,我没有经过这种正规教学方式的训练,所以只能靠实践,靠跟不同的人合作。
南方周末:你在生活里是否遇见过樊胜美那样,遭遇重男轻女等问题的女性?
蒋欣:其实没有。但表演以后,发现身边有朋友是。有朋友跟我说,“你演的就是我”,我才知道这种情况大有人在。我觉得樊胜美并没有什么不好,她其实是一个很自强、自立的人。可能有一部分人是最初的樊胜美,看这部戏也许会帮她往前走,帮她变独立,变自强。
南方周末:有什么书籍或影视作品,帮助你更深地理解世界吗?
蒋欣:书已经很久没看了,小时候还看,现在连睡眠时间都不够了。我平时除了看剧本就是睡觉,没办法,根本没时间去吸收养分。美剧我挺喜欢的,《24小时》我7天看了7季,还有《犯罪心理》《绝命毒师》……《权力的游戏》看到第四季,我没有时间往下追。我也想给自己时间放空一下,好难。有很多很好的机会,真不愿意错过。想跟一位很好的导演合作,那怎么办?接着工作。有一个很好的剧本,那怎么办?接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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