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时/间

很多歌手，至今我都能够想起第一次认识TA的时候，以及第一次认识TA时的那首歌。比如郑智化，比如李宗盛，比如许景淳，比如南方二重唱。

但唯独对万芳，我不能。

我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歌让我知道了她，然后心里一直带着她，但是肯定不是那首大家都喜欢的《新不了情》。我只是记得，大学时我申请的一个QQ号，昵称是“温哥华悲伤”，出自万芳的《温哥华悲伤一号》。

我对万芳的认知，是她从来没有大红过，她一直是一个小众歌手。越到后来我越觉得，万芳和赵咏华一样，她们最好听的歌，恰恰不是那些一直被人们传唱的。

这样的状态，非常符合她的形象，符合她的歌的风格，和她声音的特点。如云在天，如鱼在水，无波无折，自然流动，始终呈现出一种完整舒适的状态。

正因为万芳是一个自然的歌者，所以她的歌，会真正让你成为一个“听歌的人”。

对于万芳，我始终不敢动笔去写。因为她的人与歌是这样完整，完整到无论是柔慢的情歌还是轻摇滚，都会让我觉得毫不意外；因为她的歌声与听者的心是这样完整，完整到无论是疼痛还是安心，都会让我感觉出温暖的安慰。

她的声音，不似张清芳一样清亮，不似许美静一样泛着冷光，不似陈淑华一样自如经典，也不似刘若英一样淡泊。也许在众多的歌手中，万芳的声音并没有强烈的辨识度，或者说不能用“辨识度”来定义，而是一种风格，一种特质，这种风格或特质，让你可以在KTV里唱她的歌，却唱不出她歌里的氛围。

清澈的厚度里有着隐约的沙哑，歌声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它们带着你在她的歌声里看她在沙滩边漫步，在傍晚向着夕阳温情地叙述。在这样的氛围里，没有炽热的情感，没有阔大的情怀，就像沿着蜿蜒而缓长的河边走路。你所看到的这个声音，它温暖而聪明，安静而善良。

这就是万芳的声音，不用靠近，只要静静地，远远地看着。看着她披长发，看着她赤足，看着她不争，看着她平和而随心地走在自己的路上。用她唱过的《不换》这首歌里的一句歌词来说，叫作“言轻语暖”。

对人或物产生了感情，多半是因为TA给予了陪伴。

《不换》一直是我大爱的一首歌。这首歌李宗盛作词，熊天平作曲，曾被收在熊天平《我都在乎》这张专辑里，但显然，万芳的版本更动听，恰如一个平凡的女人唱出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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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换》这首歌，曾经陪伴我一整个年轻时代，或者是我曾经年轻时代的真实写照。甚至在某年我生日时，当时的好友甜蜜收集了我发在博客里的所有照片，以这首歌做背景，做了一个动态的相册给我。异常温暖，异常完满。

十年后，彻夜陪伴我的，是万芳的《我们不要伤心了》。

她用歌声告诉我：我们还是会小心翼翼，我们也还有拥抱的能力，仍然会守护彼此，不会提前离席。若你决定把梦一次摇醒，我们将不再感到可惜。 

万芳长我十岁，但我们一起在成长。

万芳在一次访谈里解释了她的新专辑《一半。万芳的小剧场》里“一半”的含义。

她说：有一些生命的线条不见得会按照我们所想的剧本去进行。为什么爱情走到一半就没了？为什么关系走到一半就散了？为什么生命走到一半就结束了？其实一半并不是二分之一，而是全部。所以我提出了一个说法：你怎么知道一半不是全部？在生命中我们会遇到很多变化，当变化来的时候，我们就让它发生吧。

我已不惑，她已知天命，庆幸的是，我们都知道了什么是坦然，什么该沉淀，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假装勇敢，知道这些以后，就明白了“回归”的含义，不做任何修补地，坦诚地回归到生命的流动中来，这是世间最大的感动与自然。

然而以上，并不是万芳的全部，她的完整，还在于她的多风格，与多重身份。

她做过电台DJ，执导过舞台剧，参演过电视剧和电影。当我在若干年前看到恐怖片《诡丝》里万芳饰演的那个快速用手走过马路的女鬼时，我意外极了，也觉得有趣极了。

而且可能你所不知道的是，在万芳所有的歌曲中，她与伍佰合作的歌曲，我最为钟爱。

本来伍佰就是我非常喜欢的歌手，我把他的摇滚称作“散文化摇滚”，就像是豪放派词人辛弃疾写的婉约词，这种感觉是非常迷人的。而伍佰的歌经过万芳清淡的演绎，又多了一份洒脱与轻松，真的是如同轻轻挥手，所有烦恼忧愁都不带走。

伍佰与不少女歌手合作过，比如苏慧伦的《被动》，莫文蔚的《坚强的理由》，《冬至》，那英的《我不是天使》。在所有这些歌手里，万芳堪称是演绎伍佰作品最好的女歌手，其次是莫文蔚。

每次去KTV，我必唱的万芳的歌，是伍佰写的《不确定》。每当唱起那句：“byebye噢 byebye啦对于过去我们学会珍惜；byebye噢 byebye啦关于爱情我仍年轻”时，我真的觉得好像这世间没有烦扰可挂怀了。而我的车里，也有她与伍佰合作的《夜照亮了夜》，《然后你怎么说》，百听不厌，永远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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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民歌嘉年华会-永远的未央歌演唱会》上，万芳赤脚，一身白色的纱裙，黑色的长发，当她唱出第一句歌词，台下很多观众潸然泪下。

2015年，台湾民歌40年演唱会上，万芳依然清淡长发披肩，一袭白裙，与黄韵玲合作演唱。

她从来没漂亮过，她永远素面朝天，永远真实而纯粹。她说：我只是喜欢生活的温度。真巧，万芳，我跟你一样。

感谢我生命的旅程里有你，此后我将待你一如既往，永远淡淡，永远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