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特奈特的世界里,总有宝藏可以挖 ”
这是更新的第 14 篇,聊一聊过气网红雪村
雪村是谁?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他就是那个唱着《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的过气网红,活在各种段子里。
有人说:看他那鞋拔脸,长得可真像光头强!
有人埋汰:岁月是杀猪刀,男神如张震,老了也越来越像雪村了!
《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歌带火了赵英俊的时候,网友又纷纷调侃,他和雪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尽管后来连他们本人都玩起了这个梗,网友也是喜闻乐见。
很多时候,人们并不关心雪村其人,他不过就是个形象,古早网络神曲的缔造者。
曾经我也这么认为,网络歌曲太俗了,雪村俗不可耐。可当我挖了回坟,想大声说一句:雪村,你简直是个宝藏老男孩!
1
“我那个焉了吧唧的初中同学是雪村?!”
年少时候的雪村算是别人家的孩子,初中上的是人大附中,一所全国重点初中,后来大学还考上了北大。
那时候的他还不叫雪村,他本名叫韩健,百度百科上又写着韩剑。不过谁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因为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他人大附中的同学就曾开过他玩笑:“你怎么叫这个名儿啊?”80年代,中国有个羽毛球世界冠军也叫韩健。
当时还叫韩健的雪村表示:“我没办法,我起名的时候他不还没当冠军么。”
在作家萨苏的回忆中,当年他被推选参加中央电视台国际和平年知识竞赛,全校被叫到校长室去的三个候选人里,就有雪村。
那时候的雪村,把自己裹在一件军大衣里,萨苏形容雪村“瓦刀型的长面孔”、“藏头藏脑”、“佝偻着身子趴在课桌上,活像一头绿色的瘦狼”。
在雪村同学的印象里,他能趴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站着也得找个靠的地方。
中学时期的雪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往演艺方面发展的企图,谁能想到就这小子,未来写出了一首很活泼的网络神曲呢?
2
“成绩不好,考上北大是手一哆嗦,命好!”
别说雪村人大附中的同学预料不到,自己身边那个略显木讷的少年未来成了网络红人。可能雪村他爸也想不到,自己儿子是在网络走红的。
与雪村本名联系在一起的还有他爸的名字韩静霆,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主修民乐,大校军衔,享受国务院颁发的第一批政府特殊津贴。
《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国》就是雪村他爸写的,不止如此,80年代的经典电视剧《凯旋在子夜》也是他爸写的。
他爸写的一篇文章《白梅无价》在2012年还被选为北京中考语文试题。
无论是成名前还是成名后,雪村的本名及其家世似乎都被他自己给省略了,他也几乎没有正式回应过这段经历,有的只是坊间的各种流传。
而这样的瞬间在雪村身上似乎很多,当人们说起他考上北大这件事,他也只说:“自己学习成绩并不好,能考上北大,是手一哆嗦,命好!”
雪村到底从北大毕业了没,我们也不清楚。在娱乐圈明星纷纷往自己身上叠加“有文化”人设的时候,雪村却不太稀罕聊这个。
3
“弹琵琶和弹吉他不都一样弹嘛,好听就行!”
我们能知道的是,在北大念书的雪村开始玩音乐了。
当时北大中文系和西语系的学生彼此不太对付,雪村经常篡改中文系学生的诗歌挤兑人家,竟然还改得挺好,有一些后现代的调调。
弹过琵琶的雪村总是声称要用吉他弹一首《十面埋伏》,虽然没做到,但他乐感极好,把弹琵琶的指法迁移到了吉他上,很快入门。
跟他要好的中文系朋友,本来还想跟着雪村学吉他,结果什么也没学到,却又不得不感慨:雪村弹吉他不成章法,倒也自成一派,挺好听。
1987年的秋天,学生们去河北正定军训,全团的联欢会上,雪村抱着吉他在台上唱自己写的英文歌,能听出乡村民谣的味道。
如果雪村继续按这个路子走下去,也许中国就会多一个民谣歌手。
然而,在北大德语系读书的雪村似乎并不待见自己身边那些唧唧歪歪的同学,整日和其他系的朋友厮混,大二的时候,他就瞒着爸妈申请了退学。
4
“找了份工作,给模特量三围,真高兴!”
21岁的雪村就这样走上了社会,现在来看,就是迷茫的年轻人突然觉得读书不值得,学校里都是傻逼,想去gap year,只是雪村这一晃就晃了十年。
那时候的雪村,骨子里可真狂,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1990年,第11届亚运会在北京举行,雪村打工的科技公司,负责制作亚运会会歌卡拉ok录像带,极好的乐感让他对打字幕这份工作得心应手。
只是这不过是个临时业务,他很快失业了。谁都想找一份又感兴趣又能赚钱的工作,年轻人雪村也不例外。
给《中国经营报》做翻译兼记者,乏味!去《中国青年报》做实习记者,无聊!
后来,他找到份让自己高兴的工作:给模特测量并记录三围。不过干得再卖力却赚不到多少钱,他把老板给炒了。
雪村隔段时间就会成为社会待业青年,可总要生活,他出去拉广告,卖地毯卖家具,甚至还准备创业卖胸罩,却都不太如意。
即便如此,这四处打工期间,他的歌没少写。
5
“去搞音乐的公司扫厕所也行,没想到······”
1993年,雪村扛着吉他兴冲冲地去了朋友家,他写了首歌叫《梅》,坊间流传这首歌是写给一个叫梅的姑娘,里面有句歌词“你曾经拒绝和我打一把伞,你还给我打过四平针的毛衣。”
不过后来我们都知道了,他娶的那个妻子并不叫梅。
1994年,据说雪村戏剧化地偶遇了戴军,二人相谈甚欢,他就去了北京大藏艺术有限公司求职。
彼时受过不少挫折的雪村做好了最坏打算,做不成音乐那就谋一份扫厕所的工作也行。
公司的老板并不糊涂,看了他写的歌,雪村终于有了份与音乐相关的工作,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走上音乐这条道路,也是巧合。”
那首叫《梅》的歌打动了京城知名乐评人金兆钧,但这歌却不是雪村唱的,让孙国庆给唱红了。歌曲的MTV还在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播出过,反响很好。
雪村算是在圈内有了名气,有更多的歌手来找他写歌。
看上去雪村的小日子熬出了头,但他并不这么想。
6
“穷得都快没饭吃了,可还是想做音乐评书!”
1995年,尹相杰凭借《纤夫的爱》红遍大江南北,还拿了金唱片奖,而在公司打着工的雪村并不太高兴。
他正琢磨一种新的音乐形式——音乐评书,在外飘荡讨过生活的他,对于小人物的生活观察入微,写这样带故事情节的歌词越写越来劲,自得其乐。
他把写好的歌制作了demo,想找唱片公司发行,人家市场部的一听,这些都什么破玩意儿啊!
甚至还有人很直白地对他说:“哥们儿,别在这儿玩了,如果你缺钱,我给你200赶紧走!”
就像曾经那份模特公司记录三围的工作一样让人沮丧,这一回,投入其中的雪村又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花掉了积蓄,丢了工作。
1997年,前公司颇为欣赏雪村的老总,同情雪村的窘困,把公司一业务交给了他,让他帮英达的情景喜剧《七十二家房客》做音乐,雪村总算又有口饭吃了。
英达对雪村编的曲非常满意,按理说,雪村凭着这些作品积攒下来的口碑,能够重新回到主流圈子里,过上体面的日子。
可按照雪村的性格,他并不想就此放弃音乐评书的创作。
7
“你们这帮不识货的,我传到网上,居然火了?”
千禧之年,纳斯达克股市大跌,中国互联网第一次泡沫破灭,后来的巨头腾讯、百度和阿里巴巴则在这个冬天悄然生长着。
此时,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的雪村,又开始琢磨他的音乐评书,这一次,他把《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上传到了网上,让网友免费下载。
突然有一天,他接到了一电话,有公司想让雪村再写点音乐评书那样的歌。他看到了网友们为歌曲制作的flash动画,那感觉就像是现在的抖音又捧红了一首歌。
2001年是雪村人生的重要节点,这一年,他终于为他的音乐评书出了一张专辑,十分火爆,销量喜人,他红了!
32岁的雪村终于红了一回,但很明显,他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悦。后来《博客天下》记者采访他时,聊到那首网络歌曲爆红对他的改变,他用了“莫名其妙”这样的词。
8
“上春晚没那么重要,发家致富更重要!”
2002年,33岁的雪村走上了央视春晚的舞台,雪村以外出务工的打扮亮相,背着一个绿色的军用挎包,活脱脱又一个赵本山。
他在春晚的舞台上蹦蹦跳跳,唱了一首《出门在外》,唱着唱着还往台阶上一坐,“翠花,上酸菜”这句经典歌词成为了他的招牌结尾。
那是怎样一个概念呢?类比到现代,差不多等于快手上的网红火了,被邀请到春晚上表演节目。从世俗的意义来看,雪村成功了。
但很明显出名并不是他最在乎的,他更看重钱,他也从不掩饰自己想赚钱的态度,因为他曾经穷过,穷出了情绪。
穷困的时候,尹相杰去找雪村,雪村只能请尹相杰去楼下吃兰州拉面,伙房的大师傅还跑出来找尹相杰签名,而他什么都不是。
说起这首歌带来的最大影响,雪村直言“发家致富”。
9
“没红的歌其实更前卫,前卫到直接红不了!”
折腾了这么些年的雪村,一直在尝试新的元素,但态度始终如一:我想赚钱,但要开心!
当我回过头再去听雪村2010年那张专辑,显而易见的是,他对社会现实百态的关注,反复体现在音乐作品里。
当年偷井盖的贼特别多的时候,他写了首《抓贼》,还remix了一段《敢问路在何方》,可以说很会玩了。
他写出租车司机的生活,重新解读潘金莲的故事,甚至玩起了各种曲风,能唱出百老汇老派爵士乐的味道。
过气网红雪村那些没有红起来的音乐作品,非但不过时,反而对当时来说,前卫过了头。歌曲底下的评论里,网友纷纷表示,雪村被低估了。
2003年,他又出了一张音乐评书的专辑,尝试了更多新的曲风,他直接拿《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开了刀,让一起玩音乐的朋友改了个民谣版本。
只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任何歌曲都能改成R&B来唱,规则在雪村这里,就是拿来打破的。
三十几岁的雪村依旧很狂,却也反复验证着自己说的:“歌曲只取决于内容,风格真无所谓”。
10
“我和黄渤一起演过电视剧,要不继续做导演吧!”
雪村是靠唱歌走红的,但真正广为人知的歌曲就那么一首。按常理来说,他该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成为知名音乐人雪村。
但音乐上成名之后的雪村并不太安分,又开始“跳槽”,他去拍戏了。
2002年,雪村参演了电影《一见钟情》,女主是范冰冰,男主是陆毅,1998年范冰冰因《还珠格格》成名,而陆毅也因为《死不瞑目》红遍全国,正是当红阶段。
我们不妨猜想,雪村在拍戏中找到了新的乐子,于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2005年,雪村又去演了管虎拍的电视剧《生存之民工》,与他一起对戏的有黄渤,此时的黄渤不会知道一年后,他会因为出演《疯狂的石头》而成名。
《生存之民工》剧照
雪村在这部电视剧里的表现并不逊色,如果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说不定哪天还真能在影视圈有所建树。
谁曾想,雪村已经不满足于做演员,2006年,他自掏腰包,自编自导自演了电影《新街口》,黄渤也演了,最终票房有点惨淡。
11
“我的老婆提倡健康裸睡,而我喜欢拍恐怖片”
2009年,雪村结婚了,娶了一个身材火辣的妻子,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个网红,为歌曲拍过惹火的写真,通稿把她捧为“中国版梦露”,她还为自己喜欢裸睡写了首歌。
此时的黄渤已经凭借《斗牛》获得了第4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
婚后的雪村似乎对做个好演员没什么兴趣,开始了各种夫妻档合体宣传,毫不吝惜用自己过气网红的名气上各种综艺,在各种烂片里客串。
2012年,雪村自导自演恐怖电影《艳局》,百度百科是这样形容这部电影的:“该片作为极少见的恐怖喜剧类电影,容凶残、情色、推理、哲理为一体。”
2014年,雪村又带着媳妇一起,自导自演悬疑喜剧《卧龙岗》,同年又出演惊悚电影《还魂之迷失曼谷》 。
雪村拍的每部电影,评分都十分感人,我有理由相信,雪村大概想为中国的邪典电影添砖加瓦。
有趣的是,当记者问雪村推荐的电影,雪村选择了《狩猎》、《大卫·戈尔的一生》和《窃听风暴》,他也十分推崇导演李杨的作品《盲井》和《盲山》,并且也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俗与不俗,在雪村的身上似乎总是同时存在。
12
“网络歌曲就像流行感冒,我先滚去别处玩耍了!”
当年知道雪村的人,偶尔想起来,会问:雪村去哪儿了?
有人十分感慨,现在的雪村只能到处走穴,但更多的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谁。
雪村再一次回到人们的视线,又是因为网络,在网友的一条神回复里,人们惊喜地发现网络歌手雪村原来写过那么好玩的一首歌。
歌词都是中文,却能听上去是首日式昭和老歌。
我们突然发现,雪村还在折腾,2017年有消息说,雪村想要自导自演电影版《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这部电影迟迟未见踪影,而他一直在客串各种网络电影。
隔了段时间,在蒙面唱将的节目现场,雪村上去唱了一首《凉凉》,唱法十分古典。
2018年,雪村只出了一首歌《朋友圈清理指南》,还是熟悉的音乐评书,歌词依旧嬉笑怒骂:“手起泡了因为你太想刷存在感,骗俩儿钱能烦死整个一个朋友圈。”
依旧敢拿自己的形象恶搞,几乎是百无禁忌,特别朋克。
如今微博页面上雪村给自己的定位是“新导演、音乐人”。
这个1969年生的老男孩,聊起让自己成名的网络歌曲:“这本来就是一个快速迭代的市场,就像流行感冒一样,7天就该过了,占着茅坑不拉屎就该滚蛋”。
看似总是在胡闹不太正经的雪村,可能一直都是个严肃的艺术家。他讲起人工流产,用最直白的话吐槽了自己的男同胞们:
“ 这群老爷们算什么 让老婆这样受折磨
今后做事要想想后果 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
俗不可耐的成名曲只是他的一面,你没看到的许多面是反叛与实验。一首描述办公室偷情的歌,情绪描写细腻,楞是给他唱出了李宗盛的感觉:
“ 难得糊涂 对你我已不太现实
将错就错 这把年纪不是该走的路 ”
体验过生存不易的他始终在关注民生。他写了首歌描写90年代的下岗浪潮,写的是一只蛐蛐,却充满了对小人物命运的悲悯之心:
“人不能穷得没了工作 它说知啊知 真没辙
市场竞争就应该你死我活 知啊知 真没辙 ”
他一直都以很俗的形象出现,但讲的大实话却都挺刁钻。这首94年就写好的歌,玩了点摇滚,短短几句话就讽刺了一些唯利是图的现象:
"我爱她 也更爱她爸的钱 他爸的钱 让我向往明天
做人要忍着点 才八面逢源 难得糊涂 一切才会实现"
有人说,如果雪村当年组个朋克乐队,可能就没二手玫瑰什么事儿了。但可能这些对于雪村老师来说,统统都不是事儿,开心最重要。
鬼知道下一次,雪村又会折腾些什么呢?这样的宝藏老男孩,一切皆有可能!
参考资料
博客天下 :《东北人雪村决定再当一次“活雷锋”》
蹦迪班长:《雪村老师,要不您组个朋克乐队?》
左小祖咒:《雪村:第一个被埋没的东北朋克》
歪楼:《新晋男神雪村》
《雪村:我出名前的生活有谁知》作者:桑尼
《我认识的雪村》 作者:心乱他弟
《萨所见的演艺圈 六。韩健=雪村?!》
《我的音乐江山》心有些乱/洛兵 著
文 | 刘怼怼
图 | 来自网络,侵删